第73节：第十一章年关(6)

润莲一高一低来到了远处的山崖边，俯望着山崖下白雪皑皑的山涧，没见大黄狗半点影子，他眼泪滚了出来，哭喊着："大黄狗，我家的好黄狗，你在哪里啊……"

只有山涧的风呜呜咽咽作响，刮起一团团雪花在飞舞，山涧便弥漫着一片蒙蒙雪雾。

"哥，何得了！大黄狗不见哒。"润莲只好回到了火堆边，对润芝哭腔泪调说。

"弟弟，大黄狗好灵性的，会回来的。"润芝说着，悄悄摸出十来块银花边，塞进了牛伢子的口袋里。

气息奄奄的牛伢子察觉后，把花边掏出来递到润芝的手上，揣住自己的口袋说："石三哥，莫，莫呀。你爹晓得哒，你不好收场的，会打你的。"

"收下，收下！我自有锦囊妙计。"润芝带着近乎吵架的口气说，把花边霸蛮塞到他衣兜里。

"牛伢子，我们送你回家吧。"润芝脱下自己的一件棉袄执拗地给牛伢子穿上。

"石三哥，你的棉袄给我穿，你冻坏了身子，不得了啊！你娘会急死的。我何解担待得起啊？"牛伢子一个劲推脱着。

"你一件棉袄都冒得，我家里还有一件呢，都是我娘替我办的，我们两人一人一件分了穿，咯不是有福同享了啵？"润芝说着便和润莲搀扶起牛伢子的身子，一步一滑沿着泥泞的小路走，直把他送进那四壁透风的茅屋里。

一进屋，牛伢子不见了**的娘，他哭喊着："娘，娘，我回来哒，你在哪里啊？"

润芝润莲和牛伢子到处寻找，在一间杂房里，只见牛伢子他娘脖颈上，套着一根棕绳挂在房梁上，身子还在直晃荡挣扎，一条小木凳被踢翻在地上……

"娘，娘……"牛伢子嚎啕大哭，死劲抱住他娘动弹不停的身子,向上端起，让他娘的身子不往下坠，以便棕绳不掐住他娘的脖子。

润芝赶紧操起地上的一把柴刀，一刀砍断棕绳，把他娘从房梁下放了下来，接着和牛伢子一起把他娘搀扶到**平躺着。润芝便招呼着润莲在柴火灶里赶紧生火，用瓦罐烧了一丁点水。等开水烧好了，润芝把开水倒进一个土碗里，用调羹喂了一点在牛伢子他娘的嘴里。

牛伢子他娘慢慢苏醒过来，微微睁开了眼，嘴唇不停地嗫嚅着，"牛……伢……子，娘……对……不住……你……"那声音细若游丝。

牛伢子把润芝给的花边放在娘的枕头跟前，"娘，我们有救哒，石三哥拿给我们好多钱。"

"好……人，好人，救……星，救星哪。"牛伢子他娘望着润芝润莲兄弟俩，眼窝里淌出了两行泪水。

润芝和润莲呆呆地站在一旁，牙齿咬得铁巴紧。等牛伢子他娘完全苏醒过来，他们兄弟俩心思重重地告别了他娘崽俩，神情郁郁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咯样的世道，穷人子真的走投无路，他们要何解才有翻身之日呢？"润芝皱着眉头说。

"哥，我们的钱拿给了牛伢子，爹要是晓得哒，不会活活打死去？"润莲疑惑地望着润芝问。

润芝沉思着，边走边拿出一枚铜钱上下抛着把玩，仿佛看到爹从四方的钱孔里钻出来，冲着他们兄弟俩破口大骂。他眉毛一皱，计上心来，"你千万莫乱做声，我自有办法的！"他来到了韶河边，一只脚故意伸进水里，慢慢地，湿了鞋子，湿了裤脚，湿了膝盖，不由自主打了个寒噤，脸色刷白，嘴唇黑紫。

润莲不解地望着哥哥，"哥，好冷啊。你何解要……"

润芝轻声说："润莲，我的好弟弟，天机不可泄露！"

润莲不住地点头，"哥，你放心好哒，爹打死我也不讲的。"

一到家里，润芝向娘诉苦说："娘，我掉进溪沟里哒。"

"阿弥陀佛，菩萨慈悲，"母亲吓得全身打颤，在润芝额头上连抹三下，"呸啾，呸啾哦！三伢子，还有家里的大黄狗呢，回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