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节：第九章长大要写受苦人的书(4)

猪伢子领着几个年纪最小的伙伴看护牛群。

润芝家的大黄狗也来管闲事凑热闹，率着几只灰狗、麻狗和黑狗守护着牛群，谁家的大水牛下了山，到田里土里偷吃庄稼，这些狗们就冲着牛"汪汪汪"直叫，为猪伢子他们报信，猪伢子他们便停止在草地上打滚栽筋斗，赶紧去把牛赶开。

亨二哥和润莲几个人满山满野钻来窜去，象猴子一样爬树采野果子。

润芝和牛伢子几个人，光着身子泡在山脚溪沟的小水潭里打浮泅，双脚"嘭嘭嘭"地击着水，溅起好高的水花。等到潭里的水搅得浑黄浑黄的了，那些鲫鱼和鲤鱼一个劲地向岸边跳，润芝便爬上岸来，手脚麻利地捡拾着草丛里活蹦乱跳的鱼，水潭里的牛伢子几个小伙伴就开始猫着腰，双手伸进水中的石缝里和草从里摸索着，捉鱼虾和螃蟹。

润芝他们捉完鱼，就来到了山坡上的一块草坪。润芝一声唿哨，把看牛的、摘野果的小伙伴聚拢来，叫大家把自家吃饱了草的牛拴好在树上，接着，便用树枝扫开一块光溜溜的平地，把野果均均匀匀分成十几个小堆，分好后，便撇下小伙伴，偷偷躲到一处没人看见的灌木丛里，选了一根小树枝拗成十几个长短不一的小段，做成阄攥在手心里，走到伙伴们中间，逐个地叫人擦亮眼睛来抓阄。大家都是碰运气，分到自己名下的果子是好是劣，谁也没有二话可讲。

润芝脱掉身上的土织布衣褂，把剩余的果子包裹了，拴在树上悬吊在半空中，伙伴们嘻嘻哈哈欢呼着，跳跃着，谁先摘取就归谁。

野果分完后，伙伴们纷纷捡来一堆大干柴，在草坪中央烧起一堆熊熊篝火。大家在火堆边围成一个圈，润芝把一条条小鱼和一只只螃蟹用大片的湿树叶，包成一个小团，用棍子扒开红红的柴火灰往里煨，不一会就冒出股好闻的香气，馋得小伙伴们口水直往肚里吞，喉咙口咕咕地响。

润芝把煨熟的小鱼和螃蟹从火堆里扒出来，轮流着每人分一只，谁也别想多吃，谁要闹着多吃，会招来其他伙伴一顿笑骂和拳脚："馋虫，好吃鬼！"

有的小伙伴舍不得吃，把小鱼和螃蟹放在嘴边只咬一丁点，有时干脆只是舔一舔，这样有滋有味慢慢地吃，叫先吃了的人看着艳羡得要死。

牛伢子每次分到小鱼最舍不得吃，要等到润芝开讲故事的时候，他才把小鱼拗断做两截，一截递给润芝，一截留给自己。

润芝急得连连摆手说："牛伢子，我先吃过了，我不要，你吃吧。火堆里还有呢，等下听完故事还有分。"

牛伢子鼓起一双眼睛，佯装着发火，塞到润芝的嘴里。

润芝开讲故事了，牛伢子一边咬着香喷喷的小鱼，一边津津有味听着，最过瘾，最来劲。

黄狗和几只狗也蹲立在伙伴们一旁，摇着尾巴，竖起耳朵仿佛也在听故事。

"石三哥，今日你接着讲个林冲逼上梁山的故事给大家听听，好啵？"牛伢子说。

"慢！"润芝卖了关子，"现在我要考考你们，请你们好好想一想，咯些小说里，所有的人物都是武将文官和书生，从来冒得一个农民唱主角，咯是何解呢？要是哪个答出来了，我把自己的一份果子奖给他。"

伙伴们挺感兴趣地摸头摸脑思索起来。

"石三哥，农民唱主角的书不好看。"有人说。

润芝只是微笑，摇头。

"石三哥，写书的人都不是农民。"

"那何解农民不能著书立说呢？"润芝问。

伙伴们默然。

润芝慢条斯理说："对于咯件事，我也想了好久，我看到书里写的全都是武将文官，皇亲国戚，咯些人是不必种田的，土地全归了他们，种田的农民终年劳碌，吃不饱，穿不暖，哪有心思去读书识字，真个是'大字墨墨黑，细字不认得'，就算是认了几个字，又哪能著书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