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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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纵身山崖

山很大,长山城所依靠是主峰莲花峰,而鹰嘴崖在东面,直线距离并不远,但山路弯弯曲曲,单以路程计算,大约有五六里,一群人走到鹰嘴崖时已经夜深,四周漆黑一片,几乎伸手不见五手。

鹰嘴崖是突出山壁的巨大崖石,因外形像鹰嘴而得名,崖后的山峰叫鹰头峰。

鹰嘴崖的根部有一块不大的平地,有一间很小的石屋,石屋外就是形似鹰嘴的崖部。

鸣一和斩风都感觉到一直在沿着山路而走,听到呼呼风声从耳边刮过,心中都有些担心,感觉到想像与现实并不一样。

忽然,两人被几个人用力压在地上,接着四肢都被捆绑起来,敌人的小心谨慎远远高出了他们的意料,鸣一心中大叫后悔,但已无能为力。

斩风还是很平静,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他不愿意前功尽弃,因此依然忍耐。

“小唐,豹子,把他们送下去。”

“是。”

两人感觉被人抬着向前走,过了片刻,又被放进了一个筐形的体物之中,四周大风呼呼作响,如鬼哭狼嚎般不断地钻入耳中,心中越来越感到不安。

经过了一番抬抬抱抱,两人最终被扔在一堆草上,四周的气温很低,即使闭着眼睛也能感觉到阴森的气息。

“好好待着,不然小心你们的脑袋。”

蒙头的衣服被摘了下来,斩风迅速睁开眼睛,却发现眼前还是一片漆黑,甚么也看不见,与被蒙着头没有半点区别。

脚步声渐渐远去,一切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鸣一长叹一声,苦笑道:“兄弟,我们的如意算盘打错了,都是我这糊涂脑袋,想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连你也陷进来了。”

“没事!”斩风睁大眼睛望向四周,洞内实在太黑了,没有一丝光线,连近在咫尺的鸣一也看不见。

“斩风,看来我们被送入山洞了。”

“嗯。”斩风正想用花月脱身,却发现没有光和影就没有办法施展花月,原来安排好的脱身计画因此作废,感到一丝不妙。

“这里又黑又冷,刚才又是风声大作,依我看一定是个山洞。”鸣一看不见他的反应,只能朝着黑暗说话。

除了等待,斩风其实还有另一个选择,利用冥神之眼或是紫月之瞳的光芒制造影子,从而施展花月,但鸣一还在身边,不便使用冥术,最终便放弃了这个选择。

黑暗中又恢复了宁静,只有轻轻的呼吸声。

过了一阵,鸣一闲不住了,歉然道:“说起来是我连累了你,你本来与这事没有任何关系,现在要陪我受罪,要是能活着出去,我一定请你喝酒赔罪。”

“算是锻炼吧!”斩风转头望着声音传来的地方,鸣一虽然有的时候嘻嘻哈哈,不过对待朋友的确不差,与他相处很舒服。

“嘿,你比我还乐观。”鸣一的心情也变得轻松许多,赞同道:“说的不错,就当是锻炼,反正又不是没吃过苦,谁让我们没学好本事呢!”

斩风心中一动,问道:“有甚么方法可以得到力量吗?”

“这还用问,最厉害的当然是道术,可惜我们这些人根本不够资格。”

“没有其他的力量吗?”

“也许还有吧!不过我不清楚,朱雀国内由道官掌权,即使有人拥有本事,也不会轻易使用,否则会被道官追捕。”

“嗯!”

黑暗中的时间仿佛停顿了,鸣一聊了一阵,倒头便睡。

斩风一点睡意也没有,靠在石壁上想事情,刚进入人界都市就卷入纠纷,这是他始料未及的,原本打算找个地方安静地生活一段时间,待一切都安定之后再策画行动,但命运似乎不容许他有片刻停歇,危机就像海浪般一个接着一个向他涌来。

等了很久,期盼的阳光并没有出现,除了黑暗还是黑暗,花月不能使用,烟雨更是无用武之地,寻求新力量的迫切度越来越强,否则下一次也许就是死亡。

“蓝”和“紫”力量的种子虽然还在增长着,但如果不使用冥武技和冥术,两种力量便无法发挥出效用,这是斩风最为棘手的麻烦。

想着,他忽然觉得自己应该在冥界多住两年,学会最基本的冥武技和冥气,如此一来,就能用更多手段,来应付不同的危机。

胡思乱想了一阵,他又开始修炼,因为他相信只有勤奋,才是获取力量的根源。

“饿死人了,那群混蛋居然不送食物,分明要把我们饿死在这里,肚子好瘪呀,看来最少三餐没吃了。”黑暗中忽然传来了鸣一的骂声。

斩风不需要食物和水,所以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听到他的叫嚷才意识到处境危险,如果敌人存心饿死他们,除了硬闯外,再也没有别的方法。

“兄弟,怎么不说话呀?”

“我在想办法。”

“嗯,求人不如求己,还是自己想办法吧……这破墙怎么这么光滑,想磨断绳子都不行……天啊!难道我鸣一的大好前途,就毁在这破地方吗?”

当他咒骂的时候,斩风匍伏着向前一点一点挪去,进来的时候没有听到关门声,说明这里没有门,找到门就可以找到有光的地方。

地上又阴又凉,寒气刺入肌肤,让人很不舒服,但对于两年坐在山上、吹惯了烈风的斩风来说,除了生存之外,一切都微不足道。

几番努力之下,他终于将身子挪出了门口,又绕了两个弯,眼前突然大亮,微微红光射入洞口,如同幻彩一般美丽。

斩风被光芒刺得眼睛微痛,心中却异常兴奋,顺利地摆脱了绳索后,他站起来打量了四周一眼,发现这里果然是一个大山洞。

观望了一阵,他走向洞口,想查看守卫的分布,但当他踏上洞外的小平台时,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因为展现在他面前的不是道路,也不是关卡,更不是众多的守卫,而是无路可走的悬崖峭壁。

他并没有因为无路可走而绝望,反而更积极地寻找出洞的方法。

抬头向上方望去,崖顶离洞口的平台大约有二十几丈,崖顶边悬着一口大竹筐,一看就知是上下的工具,但距离实在太远了,而且山壁呈钩状,不可能爬上去,即使是施展花月也办不到,因此他对从上面逃离不抱任何幻想,随即又把目光移向平台之下。

平台下方是悬崖,分成了两段,上段是一条极陡的斜壁,从洞口向下延伸,长约十几丈,由于受雨水的冲刷,斜壁的平面十分光滑;下段是近乎垂直的悬崖,以目测来计算,离地面大约也有十几丈,平常人直摔下去,绝无生机。

“兄弟,你在哪里?”洞内传来了鸣一的惊叫声。

斩风倏地一愣,忽然意识到他还在洞中,连忙冲了回去。

“噫,是脚步声!兄弟,你解开绳子了吗?”鸣一的声音中充满了兴奋和盼望。

“嗯!”斩风凭着声音在黑暗中摸索,很快就找到鸣一。

“还是你厉害,居然有办法解开绳子,幸亏认识你,不然这次真的没命了。”鸣一难以掩饰内心的高兴,绳子刚刚解开,他便像孩子似的抱住斩风大笑大叫。

“别太高兴,现在还出不去。”斩风并不想阻止他庆祝,但还是泼了他一盆冷水。

“为甚么?”鸣一骤然平静了下来。

“出去看看就明白了。”

其实鸣一心中早就有所猜疑,惴惴不安跟着他走到平台,悬崖绝壁让他的希望彻底破灭了,气得破口大骂:“这些混蛋想得也太绝了吧,居然把监狱设在这里,即使摆脱了绳索,也没有办法离开,可恶,实在可恶!”

望着青山峻岭,斩风没有任何焦躁的表现,安安静静地坐在平台上想办法。

鸣一叫了一阵觉得没劲,捧着腮帮子坐在斩风旁边,腹中空空,嘴唇干裂,又饿又渴,滋味实在不好受,忍不住又嘟囔道:“这群人太奸诈了,说好了不杀我们,却要渴死我们、饿死我们,太卑鄙了。”

“心静会舒服一点。”斩风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鸣一见他精神奕奕,似乎不受饿渴的侵扰,既是佩服又是羡慕,赞叹道:“你忍受能力太强了,难怪敢一个人跑到深山去采药。”

“想办法脱困吧。”

“上不去,下不去,还能有甚么办法?”鸣一摊开双手,一脸的无奈。

“现在我们只有两个办法,一是等上面来人,一是自己想办法。”

“自己想办法?在这种地方还有甚么办法可想?难不成要跳下去。”说到一半,他忽然呆住了,因为斩风的眼光证实了他的猜想,不禁地大惊失色,颤声问道:“你的意思是下……下去?”

斩风平淡地道:“既然上不去,不如下去,总不能在这里等死。”

鸣一又朝下面看了一眼,顿时感到头晕目眩,双脚发软,惧意涌现,连忙摇着头叫道:“别开玩笑了,二十几丈的悬崖,摔下去不死才怪呢!我看还是等人下来吧,我们可以趁他们不备挟持他们。”

“如果没有人下来呢?”斩风无情地刺破了他的好梦。

鸣一顿时低下了头,伸手摸了摸空空的小腹,一脸的无奈,苦笑道:“不是饿死就是摔死,两样都死。天啊!我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自告奋勇跑来打探消息了,兄弟,连累你丧命,我真不知道说甚么才好,只能来世再报答你。”

“不要奢望别人给你机会,生存的机会需要自己创造。”斩风用教训的口吻,指着他骂了一顿。

“你说得对。”鸣一虽然经常嘻皮笑脸,说话不正经,但也算是正直的青年,被他一席话说中心坎,顿觉羞愧不已。

“放心吧,跳下去绝对不会死。”斩风打了他一棍后,又抛给他一颗糖。

鸣一又惊又喜,拉着他催问道:“不会死?这怎么可能?难道有甚么办法?”

斩风指着崖下道:“直接摔下去也许会死,但可以坐着木板利用斜坡滑下去,前冲力会化解下坠的力量,而且下面森林茂密,杳无人烟,地上一定有厚厚积--&网--然而坐的二十人突然变得杀气腾腾,让他十分诧异,也站了起来眺望远处,看着渐近的五匹快马,眼神突然吹出了一股凛冽的寒风,冷冷地吐出两个字:“道官!”

“道官!这里居然也有道官?”弓弛神色凝重地看着藏剑,眼中似有无限的疑问。

藏剑神色骤沉,眼中寒芒闪烁,冰冷冷地道:“我离开的时候长山没有道官,这些道官突然出现,一定是有所为而来,也许会盟的事走漏了风声。”

弓弛又扫了一眼奔来的快马,神情突然轻松了,微笑道:“一个道佐,两个道丞,两个道徒,这点实力对付不了我们,而且我们人数占优,不如趁机把他们宰了,为结盟祭旗。”

“既然弓老大豪气冲天,我又怎能不奉陪呢!”藏剑眉尖轻扬,眼中锐芒如闪电般,射向奔马。

“社主,阁主,现在不宜妄动。”

两人都怔了怔,不约而同转头望去,说话的人是柳星,年近七旬,是沧浪社的智囊,弓弛的左膀右臂,一直在为他出谋划策。

“柳老,为甚么不能动手?”

柳星娓娓说道:“四个势力结盟在即,如果这个时候向道官动手,无疑是主动召引道官势力的注意,虽然我们人数占优,但道官几乎都会遁术,如果不能全部击杀,逃走的道官就会引来更强大的力量,到时候我们就会有倾覆之险。”

“说的有理。”弓弛一直尊重他的意见,听了连连点头。

柳星笑了笑继续说道:“由于只来了五名中低级的道官,因此绝不是为我们而来,否则至少也会有数十名高级道官,退一步说,即使是针对我们,这五名道官也可能是诱饵,说不定我们刚刚动手,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敌人就群起围攻。”

一席话说得两人不得不服,相视一笑,眼中杀气随之消散。

“弓老大有柳老这种智囊,实在是令人羡慕啊!”藏剑并不是谦虚,青云阁有很多死士硬汉,却偏偏少了一个能够出谋划策的人,而这种人最难找,所以十分羡慕弓弛有柳星相助。

“藏剑老大过奖了。”弓弛哈哈一笑,朝身边的人挥了挥手,然后拉着藏剑坐回了原位,气氛顿时又变得平静祥和。

斩风离他们较远,听不到谈话,但清楚地感觉到杀气突然消失,觉得其中必然藏着玄机,所以也安然坐下,眼睛却依旧盯着他们。

半盏茶的时间过后,五匹快马终于奔到草坡前。

“唷!”为首的一名中年道士扫见草坡上的人群,突然勒停了坐骑。

“奉阳大人,有甚么事吗?”其余四名道官都勒停坐骑,围了上来。

奉阳道佐用马鞭指着藏剑等人,喝问道:“这条路是不是去长山城?”

藏剑和弓弛专杀道官,见了道官就生气,如果不是柳星一席话早就拔剑相向,面对傲气十足的质问,心中更是恼恨,都把头撇向一边装作听不见,其他人也假装交头接耳小声细语,没有一个人回答问题。

“混帐,连我的话都不应,真是无法无天!”奉阳道佐本以为会受到百姓的尊敬和爱戴,然而被簇拥着前往长山城任职,却遇上了这么一个尴尬局面,面子立时就挂不住了,脸色铁青地跳下马背,朝藏剑等人走去。

其余四名道官认定上司的实力足够扫平这些无知的平民,面带笑容,都摆出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动不动手?”藏剑和弓弛对视了一眼,都在询问对方的意思。

柳星见状轻轻地咳了一声,朝两人摇了摇头。

弓弛明白他的意思,朝身边的女子施了个眼色,示意她去应付。

女子狠狠地瞪了奉阳道佐一眼,然后换上满面笑容,迎上去盈盈一福,柔声问道:“道官大人,您有甚么事吗?”

奉阳道佐正想大发雷霆展示自己的官威,却见迎来的是一名少妇,声音温柔,态度和气,不便再发脾气,淡淡地道:“本道官问你们这条路是不是去长山城,为甚么没有人回答?”

“小女子只能说声对不起,我们都是到长山做药材生意的客商,也是第一次来,所以不清楚是不是只有这条路,那边有位小哥好像是本地人,不如您去问问他。”女子一直保持着温顺的笑容,还特意朝着斩风努了努嘴,想把麻烦引开。

奉阳道佐听了软话,心中舒坦许多,脸色也恢复了正常,朝她微微一笑,转身向着斩风走去,忽然瞥见斩风衣着破烂像是个乞丐,不禁皱了皱眉,离他还有两丈就停下脚步,捏着鼻子喝问道:“要饭的小子,这条路是去长山城的吗?”

斩风一直留意着动静,见女子把道官引到自己身边,神色有些不悦,更看不惯奉阳道佐的横行霸道,依然用那张冷冰冰的脸回应着,只是碍于众目睽睽,他才尽量收敛杀气,免得一时按捺不住,动手杀人。

奉阳道佐满怀兴奋去长山任职,刚刚受了一肚子气,没想到一个乞丐也敢对他不理不睬,平时高高在上的他怎能容忍,刚刚按捺下去的怒火又冒了上来,指着斩风大声怒骂道:“你是甚么东西?居然敢给我脸色看!活得不耐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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