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新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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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虎争(四)

第十章 虎争(四)

城头上的士卒这才醒悟过来,慌忙『操』起家伙去守城,刚冒出头的彭城军士,很快就被打压下去,伴随着声声哀号,一具具尸体从城墙上凌空坠下,重重地摔落到下面的士兵们身上,倒又压死不少人。

城上的弓箭手也开始发箭『射』击,将马背上那些向城上『射』箭的人也『射』杀几个。但终究是敌众我寡,虽有地利之便,仍很快就又被压制得抬不起头来。城下的飞箭如蝗一般,得到掩护的步兵看到了希望,高喊着发起又一次强有力的冲锋。

第一次冲锋那是太轻敌了,才被城上的混蛋们打了个措手不及,这次不一样了,嘿嘿,等攻进城去,不宰光你们这些混球才怪。彭城军一个个暗中发狠,卖命地向城上爬去。

全喜捅翻一人,环顾了一下四周,只惊得冷汗层出,敌人已经四下爬上城头了,自己手下的士兵也损失惨重,大概已经不到六百了,而密密麻麻的敌人仿佛一点没有损耗似的,仍发疯一样地向上爬来,活像茅坑中蠕动的白『色』小虫,让人生寒。

“完了,完了。”全喜脸『色』惨白,抵挡不住了,自己这些微不足道的兵力,和这座微不足道的小城,是根本无法挡住敌人疯狂的进攻的。一想到满城被屠的惨状,全喜就觉得天旋地转,握着长矛的大手也不禁颤抖起来。

“将军,将军,援军来了,援军来了!”一个面脸血污的士兵指着城西北角,欣喜若狂地抓住全喜的肩膀,舞足蹈地狂地狂叫着,仿佛是困在沙漠中的旅人突然看见了绿洲一样。

全喜一愣,推开这名士兵,朝城西北角看去,只见黑压压的一片席地一般,铁蹄声震天撼地,喊杀上排山倒海,骑兵们蜂拥着向这里冲杀过来。又见大队人马中旌旗猎猎,最前面一杆大旗上依稀可辨出是个“楚”字。

“哈哈哈哈,是援军来了,弟兄们,杀啊。”全喜这下真是相信了,欢喜得几乎掉下泪来。游走在死生之际,陡然从地狱来到天堂,那种死里逃生的狂喜简直难以言表。

守军精神为之一振,而彭城军却是惊慌失措,那支大军简直是从天而降,由于有墙角阻挡,根本无发辨清援军有多少兵马,但只见源源不断的骑兵从墙角处拐来,看样子人数远远在自己这一方之上。丁公原本正笑眯眯地看着任城上垂死挣扎的守军,却陡然听见马蹄声轰隆轰隆地由远而近,慌忙派人过去探看,还没等出去探看的士兵回来,就见打着“楚”字旗的骑兵『潮』水一样涌来。

“这附近哪来这么一支大军?”丁公脸上的肌肉扭曲起来,眼睛中满是恐惧之『色』。的确,根据收集到的情报,齐地的大军全都驻扎在临淄,别的地方纵有也是小股部队,丁公正准备趁机来个一一击破,毫不费力地拿下齐地几城,再搜刮一下,给韩信留几座空城,可没想到,竟然从天而降了这么一支队伍,而且兵力还远在自己之上。

“侯爷,敌人势大,咱们撤吧。”一名副将慌忙说道。

丁公已是粗气连喘,冷汗从额头一颗颗地渗出,他大口地咽了一口唾沫,颤声道:“快快传令下去,大军撤回下邳。”

在十几名副将的拥簇之下,丁公率先逃窜,接着,彭城军也开始慌不择路地四下逃散。换在平时,这三万大军与敌人一战,就算取胜希望不大,但也足以能够重创敌人,可主将一逃,军心立刻涣散开来,谁还敢顶风掀浪?枪打出头鸟的道理谁都明白,因此一个个扔掉彭城侯的旗帜,开始了大逃亡。

援军追杀一阵,俘获六千多彭城军,又见其余人等四下逃散,实难以全歼,只得收兵回了任城。任城之下,全喜早就带着人前来迎接了。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的将军跨马走在最前面,全喜估『摸』着这大概就是援军中的最高将领,忙上前施礼道:“任城守将全喜,恭迎将军,多谢将军来得及时,才救下全城百姓。”

来将声若洪钟,扶起全喜,道:“将军以孤寡之众,偏僻小城以抗贼兵,来日本侯定奏明陛下,为将军请功。”

本侯?是个侯爷?全喜倒是一愣,在齐王的地盘上,没听说有哪个是侯爷的呀?

看着全喜一脸的茫然,身边有人喝道:“蓟城侯为你请功,怎么,连个谢字都不会说吗?”

蓟城侯?钟离昧?这就是皇帝陛下最忠诚的将领钟离昧?全喜知道,当年汉王刘邦的谋士陈平用反间计,使陛下身边的忠臣都一一离去,只有这位钟离将军,是誓死追随陛下,因此也曾得到陛下的嘉奖。全喜更是吃惊不小。蓟城远在千里之外,蓟城侯是如何能够到达这里的?难道来救援任城的不是齐王的兵马,而是蓟城侯的兵马?

钟离昧呵呵一笑,摆摆手道:“幽州侯,切莫怪罪于他,这位将军一定是奇怪,你我的大军如何到了任城,守将听着,本侯得陛下诏令和齐王手谕,齐地所有兵马,一律听本侯调遣,如有违抗,就地阵法!”

全喜似乎明白过来,原来是蓟城侯与幽州侯得到了皇帝陛下和齐王的命令,因此这才挥军来击叛军。大概是齐王听说了丁公犯境的消息,因此让蓟城侯相助一把。

“原来如此,末将定然听候侯爷调遣,不敢有背。”全喜忙道。

荥阳城中,郡守府议事厅内。

英布心满意足地看着挂在面前的地图,荥阳一取,如同扼制住了项羽东进的咽喉。根据赵地传来的消息,赵兵根本无意南下增援项羽,嘿嘿,一定是项飞也怀恨在心,因此不肯发兵救援项羽。早知如此,就派人联系项飞了,拉上这哥们一道干,不把项羽愁成少白头才怪!

现在从金陵陆续出发的步军也已经赶到荥阳,项羽纵然有十万大军,也绝难以攻破荥阳天险。还是刘敬说得对,只要攻取了荥阳,就等于胜利了一半。只可惜没能拿下敖仓,如果能拿下敖仓,那简直就太完美了。哼,只怪那死没出息的韩信,事到如今还为项羽卖命,真是一个榆木脑袋,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不过韩信的齐地现在恐怕也是烽烟四起,丁公这小子倒也会捡便宜,知道韩信在长安回不去,因此就可以为所欲为了,齐地兵马涣散,没有韩信的军令,是谁也调动不了,丁公虽然只有三万人马,但要一一对付齐地各城,倒也不是什么难事。齐地一下,在传檄而定燕、赵,就稳『操』胜券了。

长沙王吴臣是自己的大舅子,如果自己当上皇帝,恐怕这个大舅子也乐得成为皇亲国戚,那么荆楚一带就不用费心了,金陵南边的会稽等郡,产钱粮倒还行,想跟吴军一战,恐怕他们还没这能耐。如此一来,天下大半将落在自己手中,这样大好的形势,才愁什么呢?

“大王,”厅堂外传来刘敬惊慌的声音,“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英布不高兴了,这儿大事正妙着呢,刘先生怎么总喜欢说丧气话?

只见刘敬跌跌撞撞地闯进门来,一脸的焦虑,英布心中咯噔一下,忙问道:“刘先生,何事如此惊慌?莫急莫急,慢慢道来。”

刘敬缓过一口气来,忙道:“大王,大事不好了,刚刚传来战报,说,说金陵被攻破了。”

“什么?”英布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摇头道,“金陵破了,谁能破得了金陵?”忽而又惊慌起来,“莫不是丁公这小子背后一刀?”

算来算去,金陵附近能够攻破金陵的大军也只有丁公了,会稽郡那里有三千多人马,但是金陵城高池深,又驻有一万兵马,会稽的那些兵将,还不够金陵守军塞牙缝呢。

“不是丁公,丁公也是损兵折将,不知道逃窜到何地去了。”刘敬忙摇头道。

英布急了,问道:“那是何人,何人能破我金陵?”

“蓟城侯钟离昧。”刘敬一字一句地道。

“蓟城侯钟离昧?”英布不信道,“蓟城侯不是也去长安朝贺皇子降生了吗?他怎么会突然跑到金陵去了?”

“这个,具体情形刘敬也不知道,但确实是蓟城侯钟离昧引军八万攻进金陵,有溃散的兵士逃回,说看见旗帜上打的就是蓟城侯钟离昧的番号。”刘敬也是急得团团转。

“完了完了,”英布面如死灰,嘴唇都哆嗦起来,道,“这下真是完了。”

金陵是英布的老巢,他为了夺下荥阳,倾巢而出,结果是顺利地拿下了荥阳,可偏偏钟离昧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而且居然还有八万的大军,他一个侯爷,按照礼制,不是只可以拥有两万兵马的吗?就算临时拉夫,凑个三万就了不得了。难道,这是项羽散布的假消息,意在让自己与吴军心神不安?只有如此,他项羽才有机可乘。

“先生不要被项羽所蒙蔽,区区钟离昧,何来八万大军?定是项羽使人散布谣言,以『乱』我军心。”英布镇定下来,安慰刘敬,也是安慰自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