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新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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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夜宴(六)

第六章 夜宴(六)

“皇后不必为朕准备早膳,朕即可就要朝会去了,等朝会一散,朕就回来看你和皇儿。”项羽慈爱地看了看熟睡中的儿子,又怜爱地看了一下面容有点憔悴的虞姬,微笑道。

虞姬莞尔一笑,道:“那臣妾就候着陛下,陛下散朝之后,可派人提前预知一下,好让臣妾准备。”

项羽呵呵笑道:“怎么,要留朕在你这儿用午膳?”

“那要看陛下赏光不赏光了。”虞姬眸子中微光一闪,含笑道。

项羽有点内疚地道:“近来国事繁忙,朕是有段日子没在永昌殿用膳了,行,今日无论如何也要在皇后这里用午膳,那朕去了。”

“臣妾恭送陛下。”虞姬及一帮宫女慌忙跪拜道。

从永昌殿到未央宫的正殿,足足走了二十多分钟,原本在自家里办公,不必要这么麻烦,可大臣们多说这是皇家的威严,可万万缺少不得。项羽颇不以为然,历朝历代的皇家都这么威严下去了,可天下还不是一个个地丢了?可见这威严原本就是个纸老虎,都是反动派惯用的一招。但几乎是全体大臣一致顿首进谏,项羽也怏怏地接受了他们的请求。看来,与旧势力旧观念的作战,还是任重而道远。等时机成熟,一定要建立后世的政治体系,除去这么多的繁文缛节。

一般朝会都由各部(为了方便管理,项羽也参照后世,建立了农业部、工商部、官吏部等部门,以丞相总理国家大事)的大臣参与,这次由于诸侯大都在京,而且也是施行收回封地的大变革,因此也准许诸侯入朝参与朝会。正殿的殿堂虽大,但一下子多出七十多人,还是显得拥挤了一些。项羽命撤掉软席,让大臣们与诸侯分列两边。

“诸位爱卿,今日朝会,诸侯也都参与,我大楚正是人才济济呵。”项羽摆手让跪拜的众人起身,同时笑道。

“陛下,”突然有人叫道,“昨夜长安守将巡城之时,抓获妄图连夜出城之人七名,望陛下裁断。”

项羽一看,原来是治安部侍郎王其,此人分管京城的治安。项羽皱眉道:“此等小事,也要禀报于朕?要你何用?”

王其跪拜道:“陛下,非是臣小题大做,而是所获七人,皆是身份尊贵,因此臣不敢定断。”

“放肆!”项羽勃然大怒,道,“朕草立大楚律法之时就曾说过,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人身份竟能尊贵过天子?王其,按我大楚律法,私闯城门者,该当何罪?”

王其摇头道:“私闯城门者,按律当判刑一年,不过,此七人虽是私闯城门,但臣恐其罪不在小,非是私闯城门这般寻常,故而请陛下圣裁,或转交司法衙门处置。”

司法衙门是项羽开创的一个机构,用来专门处理案件,类似于现代的法院,而且司法衙门自成一系,不与朝中官员混一,其官员升迁也在本系统之内,且不收轮六部及丞相管辖。司法独立才能保证公正公平,才是文明的象征,来自文明后世的项羽,自然要将这先进的理念提前施行。

“哦,朕倒要看看,这七人是何许人,竟不止是私闯城门这么简单,将七人带上来。”项羽面『色』阴沉,众臣及诸侯都不敢直面相对,不由得低下头去。

“臣领旨。”王其朗声说道,“治安校尉,带七人上殿。”

大殿外传来洪亮的响声:“诺!”随即又是一阵脚步声,有沉着有力的,有拖沓迟缓的。

众人回头一看,被押解过来的七人,原来都是一方诸侯。广陵侯微微抬着头开窥看,被押在最前面的却是昨晚胆大的英雄豪杰安邑侯张昌,此时的张昌,早不见了昨夜的豪情壮志,满面愁苦的耷拉着脑袋瓜子,哪里还敢再喘大气。

“原来的各位侯爷,”项羽冷笑道,“几位侯爷不会不知道我大楚律法吧,夜闯城门,所为何事?还不一一道来?”

几个侯爷都是一副模样,面如死灰,一个个垂头丧气地站立着,双腿却是不争气地打着战,看样子,如果刮来一阵风,就要将他们吹倒似的。

“你们不说朕也明白,连夜逃回封地,再拥兵拒抗朝廷,意图谋反!”项羽厉声道。

安邑侯张昌再也坚持不住,扑通一声瘫软在地,又慌忙跪着,连续磕着响头,颤声道:“陛下,陛下明鉴呵,臣,臣是家中有急事,不得已才要连夜出城回到安邑的呀,并非要拥兵拒抗朝廷,意图谋反。”

“是吗?”项羽哼道,“你等明知今日朕要与诸侯朝会,却连夜离去,就算家中有急事,留给便条,或是连夜进宫讲明,朕难道真那么不尽人情?可你等只字不存,片语不留,就仓皇要出长安,不是怨恨朕,意图谋反,还有什么?”

张昌磕头如同捣蒜,连声道:“是臣糊涂,是臣糊涂,臣一时心急,倒忘了,但臣绝无反叛之心呐。”

项羽摇摇头,眼睛盯着张昌片刻,叹了口气道:“张昌呵张昌,原本朕还想给你一条活路,可你依然执『迷』不悟,死不认罪,你以为朕没有证据吗?广陵侯何在?”

广陵侯乍一听皇帝陛下叫自己,心更是怦怦狂跳不止,差点没和张昌一样瘫软在地:“臣广陵侯周夫,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项羽平淡地问道:“周夫,你来说说,昨天晚上,你等与安邑侯一道,谈兴甚欢,所谈何事?”

周夫吓得冷汗涔涔,皇帝陛下这话,看似随口一问,但其实藏着极大的危险,难道昨晚与安邑侯所谈的话,陛下竟知道得一清二楚?难道一旁的安阳侯,竟向陛下告了密?

“周夫,为何不言语?”项羽陡然提高了声音,严厉地问道。

广陵侯周夫原本就已经吓破了胆,见皇帝语调变得如此,更是自知不妙,不管是谁告的密,总之皇帝陛下是知道了,与其迟缓不言语,不如和盘托出,也好洗清干系。周夫慌忙将昨天夜晚张昌说所的一切一字不落地讲了出来,只听得张昌是面无血『色』,两眼如光。

项羽呵呵一笑,道:“张昌,还有何话讲?”

张昌已是像死狗一般瘫软在地,哪里还敢申辩,一股腊黄的『液』体从胯间淌出。

项羽见了,鄙夷地斥责道:“想原安邑侯何等英雄,其子竟是如此不堪大用,真是虎父得犬子,让人喟叹,其余人等,还有什么话说,别怪朕没给你们机会,等会儿到司法衙门,一旦定罪,就后悔晚矣。”

这话项羽倒也不是吓唬他们,因为大楚律法规定了,一旦司法衙门判定了罪行,除了上述之外,任谁也不得干预的。如此罪证确凿的情况下,被判个预谋反叛罪是在所难免的,一旦罪名成立,小则被削掉封国事,大则夷其九族!

六人哪里还敢顽抗,磕头磕得额头一片血渍,却没有一个人敢去擦掉,都慌不迭地讨饶道:“陛下,陛下,臣一时糊涂,臣一时糊涂,陛下法外开恩呐,陛下法外开恩呐!”

项羽无可奈何地叹气道:“非是朕不讲情面,律法所制,朕岂可轻改?来人,押解这七人下去,送与司法衙门,待定罪之后,报与朕知,只要你等诚心悔过,朕会从宽处置。”

下面又是一阵悔过声:“臣等一定坦诚,臣等一定坦诚”

送走七人之后,诸侯中不少人暗暗擦去额头上的汗珠,心底阵阵庆幸,暗道:“看来昨夜没有连夜逃出长安,真倒是件幸事了,莫不是是上苍庇佑,祖宗庇佑了?”

广陵侯周夫还跪在那里,浑身上下直哆嗦,头深深埋在地板上,抬都不敢抬一下。

“起来吧,广陵侯,朕知道你是一片忠心,与张等人不同,朕赦你无罪。”项羽知道周夫是个胸无大志的人,他只想混得安稳日子,因此也不再追究他隐瞒不报的罪过。

周夫听到这话,如逢大赦,不,就是遇到了大赦,精神一下子抖擞了起来,身子也不颤抖了,声音也壮实了起来,道:“臣周夫谢陛下厚恩,陛下再造之恩,臣敢不鞠躬尽瘁,以报答天恩?”

项羽微微一笑,抬手道:“诸位爱卿,尔等若不负朕,朕当不会负卿,若有人意图不轨,也休怪朕不认情面。”

“臣等忠心为陛下社稷,岂敢怀有二心?”诸侯慌忙齐声说道。

项羽笑道:“还有何事禀奏吗?无事朕可要回皇后那里去了。”

沉寂了两秒左右,丞相范平出班道:“启奏陛下,臣有一急件,眼呈现陛下。”

项羽点点头道:“呈上来。”

范平一挥手,他身后的一人很快地将一封竹简呈了上去。掌事太监接过竹简,正要献给项羽,却听项羽道:“这里皆是朕的肱骨大臣,左膀右臂,有何急奏,说与大家听听。”

掌事太监稍一迟疑,只得将竹简拆开,尖声细道:“臣虎林郡守杨凡,冒死启陛下圣听,吴王英布,抗旨不赴长安,今聚众金陵,整师十万,欲图谋不轨,窃窥神器,望陛下早做准备,以备不虞。”

什么?吴王反了?殿中大臣及诸侯均是大惊失『色』,难怪英布躲藏在金陵不肯来长安,没准他早就听说了皇帝陛下要收回封地的消息,因此心有不甘,在金陵厉兵秣马,准备与皇帝兵戎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