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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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你是神

    tue oct 13 13:00:00 cst 2015

    界山深处,封印之地,幻雪正静静的站在那里,她洁白的衣裙似没有重量的云一般,随风飘动,快要触地的长发,也如同彩练一般律动。

    在雪停不久后,幻雪便辞别了梦姬,重新踏上了旅途。此次,幻雪是从族中偷跑出来的,到界山也是为寻人而来。当幻雪跟着自己的记忆,搜寻着要找的那个人时,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能量波动,而且其中还夹杂着丝丝魔气,于是她便循着波动赶到了这里。

    不过,当她来到时,却是为时已晚,这里除了一片狼藉外,什么都没有了,封印石柱也碎了一根,反而多出了两尊人的石像来。她看得出,这两尊石像是有人牺牲了自己,来填补石柱的破碎,可惜也顶不了多久。她发现,两尊石像的额头已经生出了一些细小的裂纹,不出半个月,这两尊石像便会完全碎裂。

    “到底是谁破坏了封印,难道不知道这里是封印魔物的地方吗?”幻雪看着前方,宛若怪兽巨口,可以吞噬一切的,黑漆漆的山洞自语着,眼中有怒火在跃动,“魔物一旦被释放,整个大陆都将可能陷入永无止境的黑暗,若是让我知道是谁干的,定将他挫骨扬灰。”

    幻雪摊开右手,一颗有鸡蛋大小,雪白色的圆形珠子,出现漂浮在她的手心上方。这颗珠子一出现,周围的温度便在急剧的下降,有些石头上都出现了白霜,低洼积水处,甚至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冰。

    这颗珠子叫做雪珠,是一件威力强大的宝物,幻雪便是靠它从族中逃出来的。界山的雪,也是因为幻雪逃出时,雪珠力量的泄露,而引起的。

    接着,幻雪一挥手,雪珠便化作一道流光,射入洞中。一阵轰鸣之后,洞穴的周围结出了一块块冰晶,晶莹剔透,似一朵朵冰莲绽放,同时,整个封印之地,也慢慢被一层冰包裹起来,很快便被冰封。

    “这样应该可以撑五六个月。”幻雪眉头紧皱,眼中满是担忧,“看来不得不回去那个讨厌的地方,可是出来时便没打算再回去,这下要回去却有些难了。”

    “唉!”幻雪轻轻叹了口气,看了看四周,然后将视线落在了此刻也被冰包裹住的两尊石像上,冲其弯了弯腰,以示尊敬。

    “还有五六个月的时间,寻出回去的路应该没问题,眼下最急迫的还是找到逃出来的魔物,将其消灭。”幻雪闭上了眼,感受着空气中魔气的动向。过了片刻,她睁开眼,目光锁定在了一处,接着便腾空而起,飞了过去。

    当幻雪在搜寻魔物的踪迹时,已经有人受到了魔物的袭击,是星泪。此刻,星泪正与魔物面对着面,不,应该说魔物正在空中俯视着星泪。可以看得出,魔物的眼中,星泪就是蝼蚁,就是食物。

    如果说与暮的相遇,星泪的信仰被动摇,那么,魔物的出现,便使星泪的信仰到了崩溃的边缘。星泪看着上方,有着尖而长的耳朵,嘴里露出两颗瘆人的獠牙,脊背长着一对同蝙蝠一样的肉翼,皮肤如墨一般黑没有丝毫毛发的生物,被恐惧层层包裹。他的大脑近乎空白,只回荡着“恶魔”两个字,眼前的这个生物,真的与某些神话传说中描述的恶魔生得一样。

    “你……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挡住我的去路?”星泪鼓起勇气质问。他的声音颤抖的厉害。

    “哼哼!人?”魔物盯着星泪,腥红的舌头从口中伸了出来,舔了舔嘴唇,“人族如虫子一般弱小,你看我像吗?”

    冷静,冷静。

    星泪迫使自己镇静下来,他知道现在越是慌乱,逃生的可能越是渺小。他的大脑飞速的运转,策划着一个个逃跑的方案。

    不行,不行,还是不行。

    一想到对方可能是恶魔,星泪否定了一个又一个的计划。恶魔,那可是拥有超自然能力的生物,有的甚至能与神对抗,而他只是个凡人,普普通通的手无缚鸡之力。

    此刻,若看星泪的眼睛,便会发现,他纯白色的眼白上,已经布满了一条又一条的血丝,眼珠子颤抖着,眼底是浓的化不开的恐慌。面对死亡,星泪很是害怕,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况且现在的生活还是他梦寐以求的。

    “凡人,我闻到了你的恐惧,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感受过这种味道,真让我兴奋。哈哈哈……”魔物大笑了起来,张开的嘴仿佛裂开了一般,竟有自身头颅的一半之大,几乎能塞下一个成人的脑袋;还有那露出的锯齿般的牙齿,洁白又锋利,似有寒光闪动。仿佛这生物生来就是为了杀戮。

    魔物合上了嘴,眯着眼拍着巨大的肉翼,向着星泪慢慢迫近,仿佛一个巨大的黑影,将星泪渐渐吞噬。

    魔物狰狞恐怖的面孔向星泪慢慢逼近,星泪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似是被吓傻了一样。可看他的表情,分明没有半丝害怕,反而变得越来越平静,有种视死如归的感觉。他下垂的双手紧握成了拳,在轻微的颤动着,眼中闪烁着急促的光。

    “人类的气味还真让我怀念啊!”魔物飞到星泪跟前,凑近脑袋,回味的嗅着星泪,“真是让我鲜血沸腾啊!”魔物的身体由于极度的兴奋而抖动了起来。

    星泪厌恶的看着魔物,双拳握得更紧了,冷“哼”了一声,说:“想吃我,没那么容易。”说着,一拳砸向了魔物的脸,然后转过身迅速的逃跑。

    魔物毫无防备,险些被星泪砸倒在地。不过,眨眼的功夫,它便稳住了身体,然后一扇肉翼腾空而起,捂着有些疼痛的脸,居高临下的看着逃跑的星泪。它眼中寒光四射,说:“凡人,你真让我愤怒啊,不过这样才有意思,追赶猎物的游戏我还是很喜欢的。逃吧,逃吧,嘿嘿!”它那漆黑,分不清眼白和眼珠的眼眶中,闪动着一缕幽蓝。

    星泪用尽全身的力气拼命的奔跑着,地面上的一些枯枝烂叶由于强劲的气流,跟着他的脚飞窜了起来。星泪能感觉到,魔物就在他身后的不远处,正用戏谑的眼神看着他。星泪知道,无论如何他都逃脱不了魔物的魔掌,但他必须做点什么,带着魔物远离这里,远离界村。

    界村离这里不远了,星泪也想过逃往界村,然后集村人之力消灭身后的生物,但最后他放弃了这个念头。因为他不能确定身后的生物是什么,是这个世界寻常的物种,还是如他猜想的一般,他不敢冒险,不能因为自己而害了别人。

    星泪一直跑,一直跑,不知道跑了多久,他觉得自己的肺仿佛要被一双手撕裂了一般,吸一口气都疼痛难耐,心脏也跳得飞快,似乎能从嘴里蹦出来。不过他并没停下来,还是咬紧牙关的跑着,因为他知道,多跑一点,界村离危险便少一分。

    扑通!

    星泪脚下一滑,摔倒在地,趴在地上再也无力站起来。他感觉到魔物已经在自己的上方,虽然有些不甘心,但也无能为力。他的脸色苍白无比,没有丝毫血气,口中喘着粗气,显得很是疲惫。深吸了一口气,他吃力的抬起头,看向山林上方的天空,瓦蓝瓦蓝,如梦似幻。

    “奶奶,星泪要离开你了,希望你不要伤心。”他露出了笑,甜蜜而又惨淡,“这时候还真是希望你口中的神真的存在,那么我就放心了。”

    “凡人,怎么不跑了,真没意思啊!”魔物摇着头,似为游戏这么快结束而感到惋惜,“不过这样也好,我确实很饿了,凡人,接下来享受美妙的痛苦吧。”

    “哈哈哈……”魔物张狂的笑着,伸出细而长,爪子般的手,对准着星泪心脏的部位。它的五根指头上,指甲有十几厘米那么长,乌黑发亮,若铁般坚硬,剑般锋利;它一震肉翼,俯冲了下去,仿佛一阵黑风掠过。

    啊!

    一声惨叫,瞬间却又戛然而止。出乎意料,叫声是属于魔物的,只见,一根宛若利剑一般的冰刺从魔物的背部洞穿了魔物的心脏,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啊……”魔物凄厉的惨叫着,将冰刺从自己的身体中拔了出来,却没有血液流出,只是冒着丝丝黑气。此刻,魔物的身体好像变得僵硬,扭起头来很是吃力,它看向一个飘在空中的人,说:“神,神……”还没说完,便轰然倒地,化作一股黑烟,消散于天地。

    地上,星泪已经闭上了双眼,等待着死亡的降临,不过,等到的却是魔物凄惨的叫声。他知道自己得救了,紧绷的身体一下子放松了,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气。

    经历过生死,星泪终于明白,为什么生死间会有大恐惧。当他面临死亡的刹那,想了很多很多东西,有小时候,有和哥哥在一起的日子,也有和花婆婆相处的短短两日。十八年间,一切的一切,历历在目,让他有种恍惚的感觉,不知生是为了什么,又有谁真正的了解过他,或许只有他自己。

    虽然生让他迷茫寂寞,但到快要死时,他却又想到,当他死了之后又会去哪里,而这个世界还会有谁记得他,随着时间的流逝,恐怕他存在的痕迹会被彻底抹去,归于虚无。

    生与死相比,生总归还是好的,至少知道自己是存在的,能笑也能哭;而对于死后,虽然也有诸多描述,但又有谁知道是真的,虚幻的令人不敢相信。若此刻有镜子,星泪定会看到,他的嘴角是有笑的。还是活着好啊!

    “你没事吧。”一个关切的声音传到了星泪的耳中。

    星泪听到声音,睁开了双眼,抬头看了过去,却是呆住了。他的眼前是一位看上去同他一样大小的少女,穿着打扮仿佛仙子一般,容貌也同仙子般漂亮出尘。是幻雪。

    “你……你是神?”魔物死时候的话,星泪还是听到了,让他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