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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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何处牛羊(4)

第八章 何处牛羊(4)

步入五月,扬州开始了连绵阴雨,大河小溪水位暴涨,个别地段甚至爆发了山洪,接连冲毁了不少村落。好在各方积极施救,损失并不是很大。平衡的结果就是各方全力发展自身,鼓励农桑、激励商贾、拓展贸易、增加收益,战争打的是钱粮,打的是综合实力。

扬州牧刘繇自从成功与徐州联盟之后,北方压力大减,从而抽调兵力西进,再次与孙策对峙起来,并且首次占据了优势地位,咄咄逼人的压向孙策,更在董袭的策划下发动数次偷袭,虽说没能攻下一城一镇,却也搅得孙策治下混乱不堪,兵士伤亡千余。然而,取得如此战绩并未让刘繇高兴起来,只因会稽郡守王朗三天两头的送来奏报,言及驻扎会稽郡的高勇军种种“恶行”,吸收壮丁组建地方警备队就不说了,还明目张胆的发布告示分派土地,使得会稽郡城的流民一日之间流失的干干净净,甚至城内商贾、富户也耐不住利诱纷纷举家外迁,原本富庶繁华的郡城日渐凋敝!王朗于信中哭诉,郡城税赋难以维持郡府正常运转,郡兵无饷可发,吏员无俸可领。长此下去,不出两年,郡城将彻底变为荒城!

“唉!”叹息一声,刘繇无奈的放下奏报,“元代,你看看,会稽郡都成什么样了!自从被高勇占据之后,州府政令无人遵领,甚至税赋都难以维继。前门拒虎后门迎狼,高勇是铁了心要吞会稽郡啊!你说我高兴不起来,也是啊!北边有个笮融阳奉阴违,仅有的几个部将也各怀鬼胎,也只剩下你、朱皓、孙邵和刘勋四人忠于州府,可惜……”

董袭苦笑道:“州牧无需担心,会稽郡只当暂借于高勇,早晚要收回来的。只是目前仍须借助高勇的力量牵制孙策,毕竟其在扬州驻扎有近五万步卒,战力一流,连山越蛮族也不得不收敛起来。只要有这支兵马在,孙策行事将顾虑重重。如今州牧已与徐州联盟,北顾无忧,一旦西边稳定下来,袭建议立即调兵,无论如何也要夺回九江,取回九江治权!”

刘繇点点头,神情毅然道:“好,此事由你全权谋划,务必谨慎小心。”

离开州府,董袭略感疲惫,无论与孙策对战,还是与甘宁斗智,均是耗费巨大精力的工作。“唉,何时可见光明?何时可归故里?刘州牧啊,属下实不愿打击与你,只要北方的高勇一天不衰弱,会稽郡就一天无法收回。或许过个三五年,想收也收不回来了!”

心头郁闷之时,前方一匹快马飞速奔来,董袭抬头一看,竟是自己府上的亲随,“何事如此慌张?”

亲随翻身下马气喘吁吁道:“禀老爷,广陵郡守拜见,已在客厅等候。”

“广陵……”董袭眉头微皱,“难道是陈登!他来干什么?难道说……也许这是个机会!嘿嘿,笮融你的死期快要到了!”

董府客厅,看到来者果然是陈登,董袭露出欣喜的笑容,急忙躬身抱拳道:“原来是闻名遐迩的陈太守,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啊!请上坐,家仆款待不周,还望海涵!”

“哈哈,董兄客气了,登冒昧登门,能得一杯清茶款待已然足矣。”说着享受一般将杯中剩下的茶水一饮而尽,“好茶,比广陵城内茶商贩卖的好太多了!”

“非是自垮,若论茶叶,放眼扬州,惟有此地最负盛名!”董袭一招手,立刻有人再次奉上。“陈兄登门必有要事,扬州、徐州比邻而居,自当互相帮助。”

陈登点头道:“既然董兄豪爽,登也就开门见山了!此来别无他意,只为联合徐、扬二州之力共同对付九江笮融!”

“这……是如何说来?”董袭揣着明白装糊涂,困惑的望向陈登。

陈登苦叹一声:“唉,一言难尽啊!自笮融控制九江郡后,纵兵掳掠、危害四邻,还打劫商队、征收重税,致使广陵郡商税锐减,也在过往客商心中留下阴影。特别是今年以来,笮融变本加利,不但抢劫过境商队,还派兵越境进入广陵郡洗劫村落、祸害百姓,仅三个月就已焚毁村庄二十七处,掳掠广陵百姓超过千人!之前因为徐州危乱,登一直无力清算。如今……”

董袭皱起眉头,略显无奈道:“不瞒陈兄,笮融不服州府政令已久,刘州牧也有心清剿。怎奈孙策不断挑衅,给我方施加很大压力,难以抽调兵力对付九江。不过,既然陈兄愿意联手,倒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兵力上,多了负担不起粮草辎重,少了又难以彻底解决笮融……”

陈登闻言已知其意,当即承诺道:“广陵可出动郡兵八千,自备粮草!”

“八千似乎……笮融手中可有兵卒近两万啊!”董袭面露难色。

陈登哈哈一笑,自信道:“八千郡兵,全副幽州步卒装备,由高将军特派军官训练教导!”

一听此言,董袭双眼一亮:“好!袭立刻去请示刘州牧!”然而,刚走到门口,却猛然回头,疑惑着问陈登道:“陈兄,广陵郡使用的军械比起高勇手下兵马……”

陈登微微一笑:“相差无几!”虽然很想说差了一代(幽州指派教官评语),可话到嘴边却改了过来,眼下还是消除外患赢得发展时间最为重要。

日头缓缓升起,可是东阿城的战斗仍在继续。交战双方喊杀震天,一边厢弩箭连绵不绝,一边厢磊石滚木倾泻而下,也就是高勇军中独有的重甲步兵防御超强能够抗得住轰砸,换作其余兵马早已败下阵来。乐进平静地注视着城上的战斗。迄今为止。54机步师已经发起了三次进攻,仅弩箭就耗费掉近三十万支,东阿的城门也已攻破,怎奈守军很是顽强,硬是用填人的方式死死的阻挡了高勇军前进的脚步。尽管重甲步兵结阵强攻,却仍受阻,难以进入城内半步。

“伤亡多少?”乐进看一眼匆匆跑来的卫队尉官问道。

“回禀将军,重甲步兵伤三十二人,亡一人;轻甲兵伤三百九十八人,亡八十七人!”

“哼!曹军还真顽强,令人钦佩啊!东城方向可有动静?”乐进继续问道。

“一切如常,陈将军按兵未动。”

“嗯,看来曹洪十分谨慎,尚未抽调其余三门兵卒……立刻命令投石器向东阿城内射击,同时,弩兵前进五十步压制射击,无论如何都要把其余三门的兵力吸引过来,快去吧!”

“遵令!”

很快鼓声再起,遮天蔽日的弩箭又开始逞威。乐进从卫兵手中拿过马缰,喝令道:“将军卫队检查装备,一刻钟后随本将军杀入城内!”轰然领命,一百名精锐卫队战士立刻开始整束甲胄。乐进扫一眼北城战场,心中盘算一下,判断出守军箭矢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遂再次命令道:“吹号,让前方部队开始用密集队形冲锋,绞杀阵重点照顾东西两角!将军卫队上马——出战!”

飞鸿枪在手,战意飙升,乐进双腿夹马第一个冲出,“儿郎们,杀退曹军攻占东阿!”百名重甲骑士仿佛一堵快速移动的城墙,以乐进为顶点,一边加速一边排列出锋利的锥形攻击阵直扑城门而去!

城上,曹洪一边与奋力猛攻高勇军拼杀,一边调动兵力阻挡高勇军攻城的步伐。然而焦头烂额的他已经不顾上兵士惨重的伤亡,只能不断的调兵、调兵,就好像城墙变成了无底洞,飞快地吞噬着辛苦训练出来的部曲。

毛阶第一次直面高勇军,尽管平日里谋略出众,可在敌人绝对强悍的实力面前毫无办法,只好寻着曹洪的脚步,不断调兵上城,用伤亡换取时间,抵挡高勇军的强攻。不过,高勇军完善的战法已经深深震撼了毛阶,混战之处绝无箭矢落下,反倒是集中射击没有交战的曹军身上,如此精密的配合令人心生敬畏。

“孝先,北城兵力不足,再这样下去恐怕抵挡不了多久了!”曹洪满身血迹披头散发,刚刚脱离交战,仍然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他娘的,这究竟是哪里的兵卒?怎会如此强悍?难道是高勇调来的精锐主力?”

毛阶懒得理会曹洪的胡思乱想,脑中快速盘算起来,看看城上胶着的战斗,看看城下攀爬上来的敌兵,再侧耳倾听其余三门动静……“好吧,从三门各抽掉一千兵卒补充过来!不过……”

曹洪急道:“不过什么?你看看那是谁?乐进!难道他要再次冲击城门?”猛一咬牙,“这里交给你指挥,我去会会乐进!”言罢飞身跃下,三两跳跃上自己的宝马,呼喝一声引领自己的亲卫部曲杀向城门。

毛阶只感到脑袋有些混乱,这才仅仅一个半时辰就已经危机不断,面对兵力少于自己的攻击居然还无法坚守,可见两军差距之大。“来人,立刻安排斥候向南探查,同时告知范县守将准备守城器械,另外运往东阿的粮草暂时存放于范县。”转过身看一眼即将冲至门下的乐进,毛阶无奈的叹息一声:“看来东阿城要丢啊!”

眼望东城守军开始向北移动之后,埋伏于此的陈晋终于露出一丝笑容,“全军准备攻城!”

北门,乐进轻松拨开射来的几支羽箭,战马腾空而起,越过城门下堆积的尸体,直接撞上城内一排阻挡道路的盾墙。飞鸿枪舞出一片银光,立时令盾墙后的四名曹军血溅当场!盾墙没了支撑轰然而倒,“哈哈,你家乐爷爷来也!曹洪小儿速来受死!”话音未落,已经落地的战马突然一个加速,硬是将扑身而来两名曹军撞得口鼻喷血当场爆毙。

“呀~~~甙,乐进休的猖狂,曹洪在此!”枪尖划出一道寒光直奔乐进咽喉而去。

乐进拨转战马,借势躲开枪刺,转身便是一招回旋枪,直插曹洪肋下。“孙儿,爷爷好想你啊!”

看到二人战在一起,毛阶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然而,这种紧张还未升至最高,就被紧随乐进杀入的黑甲骑兵冲击的七零八落了,就好像迎上去准备死命抵挡曹洪亲兵——的确是死命,却没能抵挡得了!

城门混战,两员主将各施手段,所带亲兵也绞杀在一起,至于后面蜂拥而入的重甲步兵,也已经全力压上,努力破开曹军的盾墙。站在高处观望,城门内的战场如同收缩跳动的心脏,一下一下,膨胀-收缩-膨胀-收缩,好似循环往复。可落在毛阶眼中却变成了惊骇,就在这时,东城突然传来一声喊“杀”,心头一颤,毛阶脸色一暗,“来了,终究还是来了,想不到高勇军居然能忍耐道如此地步!罢了,来人,立刻按照计划行事!”

片刻后,南门大开,粮草辎重最先运送出城,随后是三千步卒跑步行军。而与此同时,东城上,陈晋已经跃上城墙……

五月二日,攻陷东阿的战报送达高勇手中,看到整个战斗的伤亡情况,高勇皱了皱眉头,“曹军战力果然变强了,东阿一战我军阵亡超过三百,伤员也有近两千!”

贾诩愣了一下,急忙问道:“东阿守军呢?”

“这……啊,这里呢!曹军伤亡超过五千,俘虏两千余,其余的随着曹洪败退至范县!还有,曹洪受了文谦一枪,挂花了!”

贾诩张了张嘴,半晌才说出一句话:“主公,您的要求是不是太高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