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组合铁拳-中
一支由1艘战列舰、1艘重巡、1艘轻巡、4艘驱逐舰组成的小型舰队,在西南加勒比海——确切的说,是牙买加-开曼群岛海域上以13节的速度平缓地行驶着。
之所以开的这么慢,那是因为这艘战列舰是当年的big7之一、“科罗拉多级”的“西弗吉尼亚号”,众所周知“科罗拉多级”战列舰是米国人在20年代时极限追求电动机驱动的产物,动力装置反转、变速倒是比汽轮机的同类战舰灵活得多,但是发电-电动机组本身占用的动力系统体积和能量转换损耗让这一级战列舰只能开出21节的极速和13节的经济航速,在米国人现存的战列舰中已经是最慢的了,比后一级的“北卡罗来纳级”起码慢8节。这也就导致了那些明明可以飙到30节以上的伴随舰艇只能陪着它一起慢吞吞的溜达了。
它们一个多月前在西雅图完成了设备维护后一直没有接到什么新的命令。也许是因为当时德美之间虽未开战,却也形势紧张逼人,因此在太平洋方向上没有什么威胁的情况下,原属美国海军太平洋舰队的主力战舰一旦完成休整后都没有接到重返珍珠港的命令,而是在西雅图或者圣迭戈待命。将近两周前德美之间终于爆发了战争,因此西雅图和圣迭戈的太平洋舰队主力舰也在海军部的召集下纷纷通过巴拿马运河前往东海岸的基地重新编组集结以防不测。至于ri本人会不会对米国产生什么不良的觊觎,暂时也只能抛在脑后了。
“嘭!嘭嘭!”几声破鼓一样的闷响,随后是几声尖叫,战舰上乱作了一团。
“是‘亚特兰大号’触雷了!疑似潜艇鱼雷攻击!哦,上帝,myfackinggod!myshi/tingjessese!不只是‘亚特兰大号’!‘舍曼号’和‘墨菲号’也中弹了!是潜艇!起码有3艘潜艇,我们被伏击了!”
一艘重巡洋舰和两艘驱逐舰在短短2分钟内连续被鱼雷击中——其中那两艘驱逐舰还是在“亚特兰大号”突然中雷后试图冲上去对暗算‘亚特兰大号’的敌军潜艇进行反制打击时中的招。
这种死法太经典了,已经从英国人那里听到过无数可怕战例的美军海军官兵们立刻想起了一个词——群狼!自己被德国人埋伏的潜艇群伏击了!考虑到美军在战争开始后大规模的舰队调动,这里处于巴拿马运河的出海口海域,德国人会想到在这里撒网也是毫不奇怪的——只要德国人对于战争确实是准备充分蓄谋已久。
从现在的打击效果来看,这支潜艇部队起码有3艘德军的远洋攻击潜艇,而且至少是u21级潜艇。不过奇怪的是,一般来说狼群战术都是用来对付大群的商船团比较多,用来对付舰队的还是比较少见的,至少在对英作战中已经有将近一年没出现过了。而水面舰艇组成的舰队如果遇到了“狼群战术”潜艇部队的袭击,破解的方法也有一点一致的共同点——在弄清敌情前不要试图就地反击,让舰队走起大钝角角度z形航线随后提速到全速飙行,拉开与伏击圈内敌人潜艇群的距离,拉散对方的阵形后再试图反击。
潜艇的航速没有水面舰队快,这一点是地球人众所周知的,拉开速度差距后,伏击圈也好,潜艇追击队形也好,都会被一个快字消弭于无形。
“舰队全速!z形航线转向关塔那摩航线!”‘西弗吉尼亚号’舰长罗尔森中校下达了一条他觉得最正确的命令,德国人如果伏击的话,牙买加和太子港之间这一段航程或者圣多明各-圣多美之间的海峡很有可能是设伏的重点,毕竟走那里是从巴拿马运河后通过佛罗里达半岛的最快航线,德国人既然布置了伏击,那么后续如果有后手也会在那个方向上,自己宁可让舰队多绕点弯路转向关塔那摩方向的话,好歹可以躲开后续的伏击。
15分钟后,估摸着应该已经拉开一定距离了,罗尔森中校刚想下令让剩下的两艘护航驱逐舰重新放下大功率主动声纳,可是命令还没来得及下达,瞭望塔上传来的又一阵撕心裂肺的凄厉惨叫重新打断了他的命令。
“鱼雷!左舷鱼雷!”“鱼雷!右舷鱼雷!”
很显然,极速已经可以达到23节的德军最新型u21潜艇已经可以在全程潜航的情况下完爆古旧的“科罗拉多级”战列舰的极速,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1943年4月1ri,愚人节,美太平洋舰队下属“西弗吉尼亚号”战列舰,在牙买加西南南79海里、开曼群岛东南南112海里处,遭遇德军潜艇鱼雷袭击,在中雷6枚后抱憾沉默,同行的“亚特兰大号”重巡洋舰和1艘轻巡、2艘驱逐舰一同遭遇偷袭覆灭,仅剩两艘驱逐舰仓皇逃回关塔那摩基地。
沉没前,“西弗吉尼亚号”舰长罗尔森中校让无线电通讯兵发出了最后一条也是本次航行中打破无线电静默后的第一条电文,描述了战舰遭遇袭击的经过——一艘战列舰在全速航行的时候,不是被预先抢占阵位设伏的潜艇击中,而是被尾行追击的潜艇追上后用鱼雷击沉……
消息传到华盛顿和五角大楼的时候,海军部和参谋长联席会议都以为这是愚人节的玩笑,在尝试反复联系“西弗吉尼亚号”战列舰不果的情况下,排出关塔那摩基地的侦察机前往出事海域巡逻,发现了上百艘各类救生小艇后,才知道事态严重并非虚言。
…………
“罗彻斯特上校最近在你那儿干的怎么样。”
“他情绪有些低迷,对情报分析人员的配合多有怨词,不过本职工作还是很敬业的,总统先生,您知道的,他没什么政治觉悟,就只是个技术宅。”
“那就好,我没有责问的意思。我也知道维勒安.蒙斯克此人老jiān巨猾不是易与之辈,丘吉尔和那些英国情报部门的家伙,在那个jiān贼的骗术下已经不知道中招多少次了,我们这次只能算是没有经验——从丘吉尔那里道听途说来的那些经验,又怎么比得上亲自经历过呢。不过不要紧,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合众国的工业实力不是欧洲诸国可以比拟的,如果两条战列舰一千架飞机的代价就可以换来从此审慎识破德寇的jiān计,那也是值得的。”
罗斯福总统背对着前来汇报的埃德加.胡佛局长,语气中充满着一丝苍老和寂寥,当然,也有已经深埋了十几年的愤怒。每当罗斯福摸着自己因为1933年那次中风而半废的左臂,阵阵麻木的隐痛就会提醒他,那个维勒安.蒙斯克是他一生的死敌。
不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米国的国际形象远胜于个人仇恨的价值。连墨西哥总统卡德纳斯那个之前明着和自己过不去过的家伙,在形势紧张后都一旦低头服软,自己都表现出了一副“既往不咎”的大度姿态——说是“既往不咎”其实还是有点着相,既然是“不究”,多少有可究之处,只是因为种种原因免责罢了,都有点唾面拂拭的虚伪了,并非“天然违法xing阻却事由”。确切的说,罗斯福在面对“悔过自新”的拉美国家时,表现出的是一副彻底唾面自干的心态,就好像那些拉美国家领袖从来都没和自己做对过那样。
这些都是值得的,为了米国的大义名分,为了和曹cāo那样拉拢更多在德美之间摇摆不定的国家,自己还是不可以cāo之过急的。
“好了,那些事情有空再说——既然你觉得罗彻斯特这个人目前状态还行,没有什么怠工的可能xing,那么,你觉得德国人在这个当口突然发动对英国本土的大规模登陆作战,究竟是什么企图。”
“军事方面属下不专业,着实不敢猜测。”
“我当然知道你不专业!要专业意见的话我早就去找马歇尔了!可是你知道,马歇尔就算军事上专业,政治上也只是一个白痴,德国人的企图,我一个外行人都看出来不可能通过军事的角度来猜测——这不是维勒安.蒙斯克的风格,连希特勒的风格都不是——德国人的总参谋部只会给希特勒出直捣莫斯科这样的纯军事作战计划,只有希特勒自己才会想出稳扎稳打先拿下波罗的海和黑海周边地区工农业产地和资源带。”
“那总统先生的意思是……”
“那个维勒安.蒙斯克不是很喜欢给他的敌人散布各种情报欺骗的消息么!这次难道会没有什么新的消息?有的话,我想知道罗彻斯特上校分析出来些什么。”
“总统先生!这不能啊!您看您都已经知道了从德国人那里截获点什么电报或者让情报人员偷拍到点什么作战计划之类的都是最不可靠的。丘吉尔首相已经要求英国情报机关绝对不要轻信任何他们从德国拿来的情报了,完全成了惊弓之鸟,以怀疑一切的态度去揣测每一份情报成果,还说只有任何从有可能被德国安全部渗透的场所获得的情报只有什么都不相信才不会上当受骗。”
停了罗斯福的要求后,还想让自己的脑袋继续在脖子上多呆几年的埃德加.胡佛变得一个头两个大,他是喜欢掌控秘密战线,也喜欢揽权和暗地威胁他人。可惜那些都是对内的,不是对外的,他需要的是掌握米国人的丑闻,威胁米国政要,而不是和他的俄国同行贝利亚那样内外兼修。更何况地球上貌似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哪国的情报机关在无线电战线从德国人那里讨到便宜,自己如果再继续按照总统的要求在这个领域努力的话,说不定就要步贝利亚和阿兰图灵的后尘了。
“匠气!”罗斯福用鼻孔哼出一个轻蔑地声音,不大,不响,但是威慑力十足,随后用他仅剩的那条还活动自如的手臂扶了一下眼镜,让镜片反shè的幽光随着架子的滑动晃到埃德加.胡佛的视线,“维勒安上一次不是很大气么——他从无线电里面让我们知道他要偷袭卡宴,然后他果然就来了,难道他在电报里面说的不是真的么?而且实在是太真了,真到我知道他明明会来偷袭,还以为这是一个烟雾弹,让我们自己再送两条老式战列舰过去当诱饵‘坚定’维勒安.蒙斯克袭击的决心——现在回想来,我们哪需要那么多诱饵来坚定他的信心,就算没有诱饵,他还是不得不换个地方来占便宜的。”
“是的,这点我承认——如果诱饵不够,维勒安不会诱导舰队偷袭卡宴,他让我们知道他的目的,也是为了让我们拿出一点‘诚意’把这个目标限定在卡宴——这一点上,维勒安自始至终没有说谎,他只是在具体袭击手段上采用了一些标新立异的技术手段,导致我们最后的反击失败了——”
“明白就好——他用的是堂堂正正的阳谋,他说给我们听的,都是他想要我们知道的‘真相’,只不过在我们拿不拿得下这个诱饵,需要看我们自己的铁锤够不够坚硬,铁砧够不够强韧——所以,我很期待知道新的诱饵是什么,新的陷阱是什么!”
…………
愚人节之夜,埃德加胡佛经过数ri的紧张搜集,总算拿到了罗斯福总统想要的东西,个中曲折自不待言,有多少东西是联邦调查局和海军情报机构的人靠实打实的努力得到的,有多少是德国人真真假假泄露给他的,连胡佛局长自己都不敢打包票,幸好在罗斯福总统前天定下的那个基调上,让他对误报的心理担忧降低了不少。
“你是说,德国人之所以急不可耐对我们宣战,并且立刻重启已经停滞了一年多的对英国本土登陆作战计划,是想要逼我们与之打一场舰队大决战?”
“是的——从各方情况来看,在英国本土工业基础已经被摧毁、迁移大半的情况下,拿下英国本土对德国人来说已经是一块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了,拿下了英国本土后,丘吉尔也会在加拿大继续积蓄力量抵抗下去,而各大殖民地也能从支援英国本土的繁重海运任务中解脱出来各自为战。
德国人整个1941年下半年和1942年上半年都在全力侵蚀英国在亚欧非大陆上的殖民地而舍弃了进攻英国本土的计划,这说明德国人在占据了海军绝对优势后已经学得聪明了,知道封锁比攻陷对整个英联邦乃至米粒坚果的海运运能和物资损耗更大——英国本土的农业规模只能养活两千多万人口,连英国人食用的小麦都需要大量从澳洲和印度运入。英国本土开战两年多来,人口已经从四千多万非正常降低了700余万——这里面只有220万人是死于轰炸和战争,剩下500万人左右是因为战争封锁导致的饥荒而死。德国人在1914年到1918年间被英国人的封锁饿得眼冒金星持续四年,现在他们显然在使用同样的手段反制。而同样的,因为德国人没有攻下英国本土,每年英联邦国家为此死去的海员人数都有数十万之巨。如果不是为了保持名分,丘吉尔自己都想要放弃英国本土了。”
“那么,我们难道应该放弃英国本土么?”
“如果我们参战后,盟军一方仍然无法取得海上优势的话,我们就应该放弃英国本土,如果海运环境可以改善的话,那么就另当别论了——而德国人的目的,据我所知,也据维勒安.蒙斯克各种渠道的暗示,就是想要在我们刚刚开战、海军扩充不足的时间点,利用德国海军暂时的优势兵力和我们决战一场,完成如同ri德兰海战那样的削弱我海军的目的。”
米国人的造船工业是非常发达的,单纯比较海军工业产能全开时的差距,德美两国的造舰速度差距只怕在四五倍,这一点罗斯福知道,敌人也知道。因此如果是想按照德国式的思维方式通过多次局部优势兵力的战役削弱敌方海军力量的话,倒是很好解释。
“那么,按照你的说法,维勒安.蒙斯克这次下注的诱饵就是那些目前还处在对苏中立的国家——比如土耳其,比如远东国,他就是想通过这次和米国海军的决战立威,让那些目前还惧怕米国的中立国看到米国也并不可怕,从而放弃摇摆正式入侵苏联——而如果我们避战不救的话,他们就可以在我们加入战争后再劳神费力攻下英国本土,营造一个‘米国参战后,德国照样可以灭亡英国’的形势,同样起到在国际外交领域和国际威望上扇米国的耳光?”
“很不幸,恐怕就是如此了。而且还有一条最新的旁证,可以佐证我的说法。”一边说,埃德加.胡佛一边拿出一份海军部的报告,上面显示着就在今天上午,科罗拉多级的战列舰“西弗吉尼亚号”被德国人用潜艇击沉,而且击沉方式之嚣张,简直就是**裸的示威。
“德国人的意思就是——不要把那些只有21节的战列舰派来舰队决战——如果派来那些军舰的话,它们也没机会活到舰队决战,德国人靠潜艇就能解决它们,这些龟速的船就留着执行对岸炮击任务吧。”埃德加胡佛如同全身力气被抽空一样不得不回答了这句丧气的答案,把难题推给了罗斯福总统。
“又一次**裸的阳谋啊——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让我们相信,连故意泄露自己潜艇的最新技术指标也在所不惜。”
罗斯福苦笑着拨通了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马歇尔上将的电话。
“马绍,如果让我们和英国人组成联合舰队,和德国人决战的话,有几成把握获胜?”
一个没头没脑的问题,把马歇尔上将问的摸不着头脑。
“总统先生?请问,决战计划和决战目的是什么?战场将会在……”
“目的是——歼灭或重创德国舰队,挫败德国人目前实施的英国本土登陆作战计划——至于战场,那是你的问题,我只想知道,海军和英国人联手的情况下,有没有把握取胜,如果没有的话,英国不救也罢。”
“舰队集结任务这几天已经完成了——自从和德国人开战那天起就已经开始集结了。不过作战计划方面,目前战场主动权还不在我们手中,即使要救英国,我们也不可能在太过靠近欧洲大陆的海域和德国人决战——德国人掌握着整个欧洲大陆的岸基航空兵,主动深入英国周边海域甚至英吉利海峡,无疑是让舰队自杀。”
“德国人愿不愿意给你决战的机会暂时不要考虑——只要你们敢出击,哪怕最后在冰岛海域就畏葸不前,我也担保德国人会来和你们堂堂正正决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