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误会
突尼斯，德法联军统筹联络处，维勒安目前的新衙门。
从中东战区司令的位置上被搞下来后，希特勒为了安抚他，除了让他继续负责安全部的本职工作以外，还赏给了他一个差事，那就是负责联络德法联军筹措攻取马耳他的计划。
与拿下苏伊士运河，歼灭埃及战区百万敌军的战功相比，拿下马耳他的战略意义虽然可以及得上攻取埃及的两三成，这主要得益于英法正式互相宣战后，拿下马耳他可以让法国海军和驻扎在法国南岸地区的德法兵力可以在整个地中海战区活动，加强未来对地中海海域的军事利用。但是就歼敌数量和战役规模来看，即将到来的马耳他战役的规模能有埃及战役的百分之五就很逆天了。
当然希特勒的任命也不是没有道理——维勒安第一次涉足军事指挥就是在萨尔布吕肯靠着参谋长莫德尔的精妙筹划和麾下将士奋死敢战取得胜利，后来在中东，隆美尔和莫德尔这些一线悍将的指挥功底也让维勒安只要筹划一个大的战略方针就可以了。
与国防军中一步步爬上去的将领相比，众人几乎众口一词地质疑维勒安的战术指挥能力和一线临敌的军事素养，就算取得了几场胜利，给人的印象也就是一个不会带兵的军事理论家而已。现在马耳他战役算是一个比较好的表现机会，需要动用的陆军和海军陆战队的规模也不会超过一个军，很适合维勒安亲自指挥，为了给心腹正名，希特勒除了档卫军系统内师长一级的军官外，没有给维勒安配属任何其他高级参谋长，所有参战军官最高只有上校军衔。
走马上任绸缪数日，维勒安却发现自己需要面对的烦心事远远不是如何拉拢法国人拿下马耳他那么简单。
“尤里.奥罗夫那个家伙究竟是怎么办事的？让他全权负责美洲方面的情报和扶植工作，不是让他拿着每年几亿美元的集团利润和经费花天酒地的！米国人一个多月前就大规模投产了山寨我们flak－3688mm防空炮的m290mm高平两用炮，为什么我到现在都还没有收到报告？国防军的人今天早上找到元首那里去推卸塞责，说是我们情报部门的工作没有做好，才导致了他们昨天的暂时失利！”
一贯冷静无情的维勒安.蒙斯克部长难得地发了一把火，矛头直指凯瑟琳.诺娃当年从星际时代就带过来的心腹尤里.奥洛夫，当年维勒安和墨西哥的卡德纳斯总统、委内瑞拉的胡安.戈麦斯总统暗订盟约互相援助的时候，尤里.奥洛夫就被逐步委以重任，后来在解决加勒比反美诸国的问题和帮助委内瑞拉在米国入侵哥伦比亚的时候争取有利态势开疆拓土都做过不少贡献。去年老迈的“安第斯山暴君”胡安.戈麦斯总统终于因年老血衰去世后，尤里还为之前一直担任戈麦斯和维勒安秘密交易掮客的总统心腹、法务顾问巴蒂斯塔.佩雷斯部长接任委内瑞拉总统一事出过大力，从那时期在美洲的事务维勒安就很少亲自过问了。
“该不会是年代久了翅膀硬了，有什么想法了吧。原先我还一直以为有你在他们都不敢有想法的呢。”维勒安一口闷了一罐易拉罐装的冰咖啡，对着侍立在侧的凯瑟琳.诺娃说道，“就算幽灵作战服和女妖战机这些装备都已经年久失修变成破烂了，我也不认为他们有胆子逃出你的掌心。”
“这件事情和尤里没什么关系，他一个月前就察觉到了巴斯钢铁、斯普林菲尔德和犹大人的新交易了。是我扣着没有上报。”诺娃把脸扭过一边，用尽量平静的语气问道，“你就不想问问我为什么这么干么。”
她不敢看自己的男人，她知道如果直视他的双眼的话，她就没有这个能力保持这种淡定的语气和表情了，即使她是一个训练有素的幽灵特工。那个男人的双眼有一种震慑人心的意志力。
“说。”
“国防军的那帮人这样对你，我不想给他们好果子吃——你在中东经营半年，把错综复杂暗流涌动的各方势力都摆平了，到最后歼敌最多功劳最大的时候，他们跑下山来摘桃子——如果不是那些以名门正派自居的元帅们在那里秀节操，处处觉得我们这些奋战在秘密战线的人是邪魔外道，你现在又怎么会被元首安排到这儿来和法国人协商什么共同夺取马耳他的计划？”
“幼稚！”维勒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拿出雪茄剪有力无心地摆弄着手上的卷烟——目前手头没有雪茄，但是维勒安并不想要雪茄，他只要手头有东西可以剪就可以了，至于剪的是什么并不重要——在理清了措辞后继续说下去，“且不论这样做达到的效果，也不论军方因此遭受的额外损失，就算我们假设情报充足的情况下隆美尔以现有兵力还是没法穿越沙漠一次性把塞得港啃下来。
但是单说元首对我们的印象，以及我在国防军体系内的动机，你这样做就毫无意义。我需要的是元首的信任，绝对的信任！而不是在军方爬得有多高！也不是在军方眼中有多少威望！这十五年来我们一直做着低调行事的姿态，这么基本的道理你难道忘了么——国防军那帮人，认为我是一个当上校的材料还是一个当元帅的材料，又有什么关系呢。好了别的我不想多说什么，我不希望这件事情在这个关头会给我们带来什么负面影响。基于我们和国防军的人就中东战区情报交接过程中的一些‘疏忽’我想总是会有的，不管你找谁顶黑锅，反正我要你马上摆平，尤里那边的人不要动，免得人家寒心，找点临时工或者实习生吧。”
“我想我自己就是帝国安全部最著名的‘临时工’了，如果筹码不够大的话，您可以把我推出去。”诺娃在帝国安全部没有明面上的任职，毕竟以她的出身，顶着蒂罗尔侯爵长女、莫比亚斯集团主要投资人的身份，确实不适合在帝国安全部门内部有什么高位，虽然尤里和维塔利那头的事务最终都是汇总到她这里负责的。
“你啊你——都已经是——好吧我们不说这些，你知道我刚才并没有斥责你的意思，我也知道你的用心是好的。这样吧，对元首解释的事情我自己会去处理，你现在给我盯紧点儿尤里，让他近期尽快补课一些事后诸葛亮的情报——犹大人把m290mm高平两用跑和高炮用得如此成功，我想作为供应商的米国人是不会看不到的，后续他们一定会对现有武器的使用和研发提出改良意见，我要全套的米国装甲部队后期研发计划，向元首汇报的时候用得上。无论你用什么手段。”
…………
上面一句话，底层跑断腿。尤里.奥洛夫麾下的美洲情报网络在维勒安部长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后24小时轮周转地开动起来，花了两三天的时间才摸出一点底细。当然这绝对不是帝国的情报网络办事效率低下，而是米**火商自己都反应迟钝没能第一时间讨论装甲发展计划的修正案。
1942年1月9日，柏林，总理府。
维勒安蒙斯克从突尼斯驾着阿拉多飞机制造公司最新完成的侦察型ar－234喷气式飞机从突尼斯起飞，冒着被蛰伏在马耳他基地的英国空军战机拦截的危险单程飞回德国，途中横贯亚平宁半岛在旳里雅斯特降落加油，毕竟以ar－234的航程还是没有可能一次性完成将近2500公里的航程从突尼斯直达柏林的。
“元首，对于在埃及发生的事情我很抱歉，但是事情就是如此了……（blablabla，找临时工背黑锅ing……省略五千字），另外，目前的当务之急是寻找下阶段的应对措施和补救措施，关于这个问题，我们会同技术情报局的负责人员讨论后得出的结论是这样的。”
观察了一下希特勒的神色，见对方只是还在为军方的短暂受挫而发出神经质地歇斯底里，并丝毫没有疑忌的表现，维勒安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准备继续往下汇报。维勒安从来不害怕希特勒生气，只怕希特勒觉得他是一个瞒着上面搞风搞雨的人。
“首先是关于曼施坦因中将需要的战术欺骗计划的问题。
根据中东战区最新的战报，截止到昨夜为止，北路隆美尔中将的第10装甲师已经退回拉法赫，剩余两个装甲师残部会同后续跟进的2个机步师分别退回到东部的阿里什和南部的坎塔拉维持对峙战线，并且和从伊斯梅利亚沿苏伊士运河北上的曼施坦因麾下一部会合。中路曼施坦因中将所属装甲军以向开罗方向佯攻调动敌军，主力折往向北进攻法古斯，以暂时解决推进部队取水的问题，下一步试图推进到塞得港侧背的杜姆亚特切断塞得港守军的退路。南线古德里安中将所在的军已经实现了对苏伊士的三面包围，并打通了从苏伊士往北到伊斯梅利亚的苏伊士运河河道。
目前双方争夺的焦点是英军死守塞得港和杜姆亚特这两处苏伊士运河和尼罗河通往地中海的入海口城市，让我军无法试用地中海航线对前线军队进行补给，而且塞得港作为英军重要据点，又是防守作战，所以城内作战物资非常充足，就算我们切断其退路也能轻易支持数场激烈的攻城战消耗，这也是英以军继续坚守下去的主要信心来源，他们认为耗补给的话，一定会是我军先支撑不住，而古德里安所部为了营造目前的势态已经过于孤军深入，其扮演‘上钩拳’姿态的2个装甲师的左翼目前极其虚弱，一旦英军有组织地进行反击很有可能导致整个苏伊士运河西岸军队的崩溃。”
“这些事情现在是将军们操心的了——你需要说的是，你可以如何动用手头的资源让英国人觉得他们继续坚守塞得港也没有价值，让他们觉得我们之所以吸引英军继续在塞得港固守下去也是为了营造更有利于诱歼主力英军的假象。”
“是的，请恕我僭越了，战局确实不是我现在该关心的了，关于这个问题，我首先尝试过无线电报欺骗——比如用二代恩格尼码电报发给曼施坦因和隆美尔所部一些虚构的补给物资调度信息，让英国人截获和破译，误以为我们可以通过空运力量和穿越沙漠的卡车队就解决3个装甲军和协同部队的作战补给，但是很可惜波斯湾海战后英国人似乎已经因为受骗次数过多彻底废弃了专管破译的40局，所以我的工作确实遇到了很多困难……”
“然后呢？如果没有解决方案，你应该不会跑来向我汇报吧。”
“方法确实还是有的，但是不可能有第一种那么立竿见影，而且需要诸多部门的配合。
首先是我们需要大批量出动me－323巨型运输机对苏伊士运河西岸的进攻部队进行补给空投作业——目前隆德斯泰特元帅使用卡车和半履带车跨越沙漠进行补给当然也能很大程度缓解前线进攻部队物资缺乏的问题，但是那仅限于苏伊士运河东岸的部队，目前运河两端的入海口仍然在英国人手中，我们没有足够的渡船往复摆渡物资，即使有的话，因为西岸的滩头占领区战略纵深不足英国人只要不计战机损失实施空袭的话，一样可以干掉我们虚弱的物资船队。而me－323运输机群的应用可以很好地打击英国人坚守下去的信心。此前英国人从来没有考虑过我们有大规模空运补给的可能性，一方面是对帝国空军的战略运能认识不足，另一方面是没有想到过低空低速空投这种措施。”
“没有想到过？这是什么意思？”希特勒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毕竟空军不是他的专业擅长，加上维勒安的话语里面很多临时性的术语让他无所适从。
“是的，请注意我说的是‘空投’而不是‘机降’。众所周知使用战略运输机需要坚固、够长的跑道，所以只能在正规军用机场上起降，目前我们突破占领的区域除了沙漠就是绿洲小镇，英国人没有在最前沿留机场给我们占领，所以他们必然会认为我们的空中补给使用会受到限制。所以空军就必须反其道而行之，让他们看看我们就是可以这么干——没有机场一样可以用巨型运输机一次性运几十吨补给物资给最前沿交战部队。”
“那你准备怎么样让英国人‘发现’我们的‘真实实力’？”
“诱敌，”维勒安轻描淡写地吐出一个字眼，“首批空运的时候，在运输机群出发之前先派出几艘重型飞艇作为诱饵，故意泄露给英国人，甚至故意在英国人在开罗或者塞得港的岸基雷达站侦测覆盖范围内进行补给。考虑到飞艇几乎一遇到拦截就见光死的生存性，英国人就算空中力量再孱弱只要发现目标也一定会出来拦截的，所以这几艘飞艇必须做好损失的准备。我有把握把飞艇安排得在英国人的飞机赶到并击落它们之前在超低空完成物资空投，给英国人好好上一课，等到下一次me－323运输机群赶到的时候，英国人就会对我们的‘真实意图’‘恍然大悟’的了。”
“不错的主意，但是似乎还不够。”
“另外第二点么，就是法本化学最新完成的发动机冷却液添加剂了”维勒安拿出一小管几乎透明但是泛着微弱淡蓝色的**示意给希特勒看，“这本来是我们为了对付俄国人才秘密准备的研发成果，目的是降低超低温环境下坦克冷却水套中的**凝固、析出的，但是这玩意儿也可以带来一点额外的附加价值，那就是同样可以防止溶解质浓度较高的水体在过热工作环境下析出溶解质的问题。本来如果这次给非洲军团的坦克提前使用这些小玩意儿的话，对他们的坦克发动机寿命也会有好处，而且在后续的作战中，坦克的冷却液就不会需要占用淡水补给了，可以直接灌海水或者苏伊士运河、大苦湖中的咸水，而把沙漠作战中至关重要的淡水补给省下来给士兵使用；不过现在也不算晚，至少曼施坦因中将就是因为没有用这玩意儿因祸得福了一把——否则他也没法把已经掺了添加剂的冷却液重新抽出来给士兵当饮用水了。”
“那你有把握让英美仅仅注意到我们的新产品对于坦克在沙漠环境下作战的价值，而保守其寒冷极地气候下的应用价值么？”
“这个……我无法保证，我们只能说在英国人和米国人获取信息的时候，他们只会得到一个配方、还有沙漠环境下的应用效果，最多还有一个‘帝国最初研发此类产品时的真实动机’，但是他们的科学家在得到配方完成逆向并验证效果后，会不会有很强的‘好奇心’去进行严格的测试，我就无法保证了，毕竟每个国家都会有很多好奇心重的化学家的。当然这需要时间，无论是逆向配方、试产、实验都需要时间。我估计他们不太可能在四五月份之前明白真相，就算明白了也不一定会或者有时间和俄国人沆瀣一气，到时候巴巴罗萨行动都已经开始了，这些秘密也就无所谓了。”
“当然，仅仅这两点手段还是不够的，关于如何让英国人觉得他们打补给战耗不过我们，我还有其他一些琐碎的后手——比如和我原来在伊拉克、以色列和黎巴嫩干的那样，派出大批机械化程度地、补给消耗少的阿拉伯人仆从军配合作战、维持战线，联络埃及的地下独立组织者——比如现在的开罗军官学院教官、‘自由军官团’组织者纳赛尔少校等人，这些事情我在伊拉克已经干得很熟了……当然纳赛尔的能量肯定不如已经德高望重的盖拉尼那么有效，但是在我军已经全面进逼苏伊士运河的情况下，这些人只要随便一个歧义就可以成事，他们不可能没有胆量干的。”
一连串的阴谋诡计让希特勒听得目瞪口呆，直到此刻他才真正了解到这名麾下干将这半年多来在中东大地上都干了些什么。
“威廉，你对国防军有看法么，或者说一开始你对于和他们全面合作有什么别的想法。”思虑半晌，希特勒用一种文绉绉的语气把自己的潜台词明白无误地暗示了出来。
“绝对没有——只是他们都有军人的荣誉感，所以有时候我不好意思用这些魔鬼的伎俩去和他们‘合作’罢了。他们不知道人类发展地历史从来没有一个文明者击败一个卑鄙者，只有一个更卑鄙者才能击败一个卑鄙者。我和他们不一样，为了得到胜利，我宁可比罗斯福更阴险。”
（明天中午的灰机去桂林出差，需要请假几天了，看业务繁忙程度而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