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赵云记起了什么
和梦烟聊了一夜,廖世的确有些乏了,自梦烟走后她便沉沉入睡,许久未曾有过如此轻松的心情了,将一些心事说给了这个认识并不多久却尚算知心的“老乡”,明显心情很愉悦,一晚上她们简单谈了21世纪时各自的家庭,当得知同是北京老乡的时候更是递进一层亲切之意,也谈了一词遇到赵云后的种种,当然一词有所隐瞒,也谈了对三国时期各自的观点,达成的共识便是尽自己所力完成一统,避免更多的战祸发生、以及后世遭遇外族侵略的耻辱,至于汉中之事,虽知晓历史,但一旦去改变历史,谁也不知道将来如何,所以梦烟此行依旧是危险的,一词能做的就是在北方尽量打探消息,协助梦烟,而有关两人各自的感情,也是有所涉及,两人谈的甚为投机,假以时日未尝不能成为一对知心的闺蜜——实则现在两人已经配合的很有默契,有关赫梦烟芥蒂赵云与一词之事,以一词的聪明,怎会不知其心中所想,自然也宽慰许多,把重点放在了谈论刘备的话题上,话聊的投机,不知不觉就是一夜过去,这也是自一词到三国后说的最多的一次,而至于有关庞统之死,一词又侧面的敲击了赫梦烟的意见,其依旧主张力保!一词默然,心中却已明白有赫梦烟的『插』手,自己再动手就要费些许力气了!
难道要留下庞统吗?
可假如庞统拿下了益州,那么将来诸葛亮就不大可能成为丞相掌国,那么自己这是给自己的偶像找绊子啊!
这件事实在让她有些难以取舍了,不过一词也明白,以诸葛亮的能力,少一个庞统并不妨碍大局,虽然庞统之死会让那个人难过,但偶像的万代基业岂不是更重要的吗?
她带着这些思绪入眠,恍惚中做了一个梦,梦到那个笑嘻嘻的庞统死在了她的手里,刘备得知真相拂袖而去,而她的偶像诸葛亮也因此与刘备的关系出现了隔膜……益州局势暗流涌动,她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冲动行为离间那鱼水君臣而无能为力,她之前所有的为这对君臣的努力,因为一件私心小事,局面无法扭转,外患未平,先起内斗!
她终于在三国、这个她追寻了多年的梦幻般国度里,从叱咤风云到一无所有,万人唾弃!
而这些,都是她自己造成的!
天下之大,无有其容身之处的惶惶,那个人决绝离去的背影,仰慕的偶像冷峻的面容、讥诮的唇角,就连梦烟,也摇头离去……
她被这梦给惊醒了!
原来杀人并不是不做噩梦的,而是杀人的时候存了私心!
为天下百姓计,杀人是为了救人,而为一己私心的杀机,是要背负千古良心债!
她梦境最后的镜头是纶巾羽扇的他嘴角带着讥诮的笑转身离开,于是她惊呼着“丞相”二字,满头大汗醒来!
头炸裂开似地痛,她惊坐起了身子,睁眼看到周围,房间内摆放着几本印刷的书籍以及一架素琴,还有些竹简……
一词的手有些冰凉,她的思绪还沉浸在方才的噩梦里,下意识的『摸』了『摸』脸颊,才发现满头汗水,她的胸口紧促的呼吸几次,方是平静了下心情,木然的转过头看向窗外的时候,阳光有些毒辣,只觉得头有些胀痛,身体却如同飘在云中一般,还停留在混沌状态,竟突然连打两个喷嚏……
看来赫梦烟的诅咒甚为的灵验,昨夜的淋雨加之这噩梦的惊吓,倒真有些感冒了,打了两个喷嚏好了许多,人也如灵魂归位一般,稍微的朝后靠了靠,才慢慢的想起昨晚一整夜和梦烟说话,尔后回忆着方才的噩梦,自己的嘶喊是那么的真切,心如刀绞的感觉是如此的真实,他们一个个离去的背影是如此的决绝……
这梦境回忆起来便让她惊悚,心也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听到房里动静,早就在外面候着的清伶敲了敲门,一词吓了一跳,“谁?”满含戒备的语气带着自己都不觉察的颤抖。
外面乌拉乌拉说了几句,一词才明白过来是清伶,她被这噩梦惊得早已没有了睡意,“进来吧!”
门推开,清伶进来,手里拿着昨夜一词穿的黑『色』长袍,已经晾干,一词摆了摆手,有些疲惫的靠在堆起来的毯子上,“我先洗把脸。”
清伶放下衣服又出去了,很快从外面端进来个铜盆,一词简单洗漱下,换上衣服,坐在镜子前束发的时候,才发现模糊的铜镜里,自己的脸『色』有些苍白,方才的梦,是一个暗示吗?
她不敢想象,假如真有那么一天,自己会不会崩溃!
收整完毕出来房间,外面有些毒辣的阳光似乎吹走了那些阴霾,她站在门口长吐一口气,抬头,阳光刺的有些睁不开眼,黑『色』的衣服甫一出来,便被暖暖的包围,方才冷汗遍体的身子也暖了许多,却觉得鼻子有些堵塞的不舒服,晃晃还有些沉的脑袋,她转过头朝清伶问道,“梦烟呢?”
清伶作手势说她出去了,一词心中一动,又问道,“赵将军呢?”
清伶作手势指了指前院,一词便道,“带我过去。”
看院子内的日晷,时间已经下午一点左右了,竟是睡了整整一个上午,想起昨天下午答应刘备去府里,现在想着估计他们已经说完了吧?那梦烟该回来了?
带着这些心事到前厅的时候赵云正抬脚意欲出门,一词从左边廊子过来,看到那个明媚的白『色』身影,阳光下,心被撞的一疼!
一黑一白,两人之间的距离,有丝莫名其妙的情绪在跳动。
一词先是打开了沉默,遥遥拱手,“赵将军。”
赵云没有答礼,依旧有些走神般的盯着一词看,一词抬脚过来,不愿再去看那熟悉却又陌生的五官,朝厅堂内一望,“梦烟还没回来吗?”
赵云摇头,一词不待他说话,又道,“将军有事外出?”
赵云点头,一词又道,“既如此,世也有琐事儿,麻烦将军告诉梦烟一声,世告辞了!”一词的语气甚为的陌生,可偏偏是这客气的陌生,更是让赵云觉得有些意想不到的熟悉,于是那熟悉感怂恿着他焦灼的内心,话便不由得试探出来,“一、一词?”
这一句称呼,让一词还未平静下的心情,又起波澜!
熟悉的语气似乎一下子将她带到了那个暑假,她意外的在那个丁字路口遇到他,他意外的跟着自己去了西安,往事一幕幕,那个烈日灼灼的夏日也如今朝,她曾在锦域吻过他的面颊,她曾在那次酒醉问过他是不是喜欢上了她,他的局促她至今记忆犹新,她依稀记得洛阳城外的古墓分别时这个男人说过的话,“我会一直,记得你的!”
她强压制心情的波动,可偏偏的大脑有些空白,原来有些刻意压制的东西,一旦被翻出来的时候,其所积聚的力量是可以摧毁人所有意志的!
以往赵云没有看出这女子的女装,是以并未想那么多,可自从得知她是女子之后,他却觉得……那个玉蝴蝶背后,肯定藏匿着有关他与她曾有过的故事!
说不清的思绪……或许是梦里罢,在一词呆望他的那一刻涌了过来,他情不禁的从袍子内取出那个用锦帕包裹的玉蝴蝶,喃喃的话语自己都觉得陌生,“知春玉蝶来,晴云风雪后……”
这一句谶语,让一词身子蓦然一震!她怎会不知这句话!这是当日有关赵云与闻人雪的姻缘之事,难道他记起了什么吗?
“你,你知道闻人雪?”这话一词问的并不是毫无缘由,她自到来后便千方百计打听有关赵云之事,当日也多次去查闻人雪这个人物,可竟然没有丝毫消息,这也罢了,似乎当年让赵云念念不忘的女子,也像未曾出现过在他的生命一般,他竟也未曾提过!
一黑一白的两个人,有些诡异的就这么站着廊子下,大眼瞪小眼!
“雪……雪儿?”这三个字,如果大石撞击在胸口,赵云的脑袋也突然一阵炸裂似地疼!
可让一词失望的是,当这个男人喃喃出那名字之后,却又摇了摇头,一词的心里不由得一沉,随着这份绝望,理智也渐渐回归,他就是记得了又能如何,自己与他的故事早已在21世纪做了个了结……
暗暗的咒骂一声自己,一词抑制了到口的话,拱手,这一个姿势,又忽的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可在一词告辞之前,赵云突然抬手按在了一词的肩膀上,“一词,我们是认识的,对吗?那个玉蝴蝶不是你偶然得来的,对吗?”
男人突然的举动骇到了一词,一词的肩膀上男人掌心的温度迅速传遍全身!
她抬头,白袍男人一如当年她初见时他的模样,只是此刻他英俊的面颊被一丝雾一般的茫然所笼罩,明亮的眼神一如当年清澈,却分明又带了那么丝丝哀伤!
原来上天可以抹去一个人的记忆,却抹不去那曾有过的情愫,总是有那么一瞬间,能让人心情起伏无法自已!
而在一旁的清伶,显然也有些茫然的看着这两个人!
所幸的是现在并无下人走动!
一词看着这男人哀伤的眼神,鼻子一酸,差点没流下泪来,若不是因为你,我又怎会到的这个地方,若不是因为你,我又怎会得见那些人,若不是因为你,我又怎会……做一个如此绝望无助的梦!
自欺欺人的感情一旦面对现实的时候,那伪装起来的外表轻易被击打的支离破碎!
从方才梦境的无助,到眼前这个男人的询问,甚至有那么瞬间,一词差点没点头意欲拥住那个熟悉气息的躯体,可她硬生生的忍住了,这男人已是有『妇』之夫,当年他有闻人雪,如今他有赫梦烟,自己却是他上司的女人,还纠缠甚么?
“赵,赵将军,请自重!”一词用力推拒开了那双手!
陌生的话,让赵云蓦然触电般的醒悟,可看着眼前这熟悉的面孔,却又偏偏记不起什么,赵云茫然的站在那里,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撞的心野疼疼的,他说不上来这是为了什么,可每每看到这个女子,他总是会莫名的心跳,莫名的紧张,又莫名的熟悉!
他感觉自己很罪恶的莫名其妙,可却又偏偏遏制不住那心头狂热的悸动!
一词又情不禁的打了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眼中盘桓的『液』体终是遏制住了,她的心情糟透了,为何在那样一个无助的梦里醒来,看到的首先是这个曾带给她安全感的男人呢?
这是上天在愚弄自己吗?
一词找不到答案,她退后一步,继续那个未完的拱手动作,“赵将军,许是你认错了人,将军自重!世告辞了!”
擦身而过,赵云忽然转过头,“不管是因为什么,如若云有得罪之处,皆是因云实不曾记得,但云相信,终有一天,这一切都会真相大白的,想逃的,是逃不掉的!”
一词的身子略微的一停顿,赵云看不清她的表情,只听她的声音有些冷冷的道,“赵将军说话越发让人不明白了,不知梦烟听后是何感想,这话你对得起深爱你的妻子吗?”
说罢,抬脚大步流星的朝外走去!
而有关之前梦烟叮嘱赵云好好待客莫要失了礼数一事,赵云早已忘却,如今一词蓦然提起梦烟,心中升腾的一阵愧疚又充斥,可看着那黑『色』渐远的背影,他却又无法遏制那熟悉的念头!
他犹记得梦烟所说一词与刘备的关系,可是他怎么会如此失态呢?
赵云突然有些恨自己这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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