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赌气回吴地
从刘备府里出来的一词,牵过马翻身上去便朝客栈而行,她明明很疲惫了,她明明疲惫的不能骑马了,可不知为何,胸中的一股火气支撑着她,狠狠的抽马一鞭,到了客栈之后,云可显然意外这么早回来的一词,可当注意到一词脸上的指印的时候再看一词怒气冲冲的样子,一词还不待云可说话,便立即对侍卫吩咐道,“快,快去给我买一辆马车,要舒适一些的!快去!”侍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一词脸『色』不好,也不敢多说立刻去了,一词便又对云可道,“去给我买几身衣服,顺带准备准备,立即回京口!”
云可刚想多说句什么,见一词寒着的脸『色』加上清晰的指印显得有些狰狞,也不敢多问,便立刻去了,一词便又对几个侍卫道,“你们收拾好东西,待我回来便立即回去!”
侍卫都傻了眼,也不敢多说,只能点头称是,一词便又出去,按着当地人的指路朝『药』房而去,她只觉得肺部快炸掉了,心也止不住的疼,似乎硬生生的被人掏空一般,她努力将在眼眶内打转的眼泪咽回去,她也不知道怎么搞的,那么的想见他,为了他万里奔波,为了他淋雨也不觉得痛,可是他竟然就这么给了她一巴掌,自小到大,她何曾挨打过,尤其是被这个深爱的男人,就这么莫名其妙的一巴掌,对啊,他是个军阀,他觉得打女人没什么不正常的,她是他什么人,难道就因为为他做了这些事情,就要求这个男权社会的男人对她骄纵了么?她又怎么指望那个人也如她爱他一样爱着她呢?可是,纵然你是不爱的,你也该理解我为你做的这些啊!
眼眶里又盘桓了泪水,最后为他流的吧,既然道不同,便不相为谋,一词抽泣了一下,心中的愤怒与委屈让她已经忽略掉了身体的疼痛,她到了『药』房,单独的找了郎中,买了些治疗风寒的『药』物,又让郎中开了一副打胎的,买好『药』之后,立即打马回去,她一刻也不想在有那个人的地方多呆了,她恶心死他了,这一辈子都不要见到才好!
买好『药』,回去简单的收拾了,侍卫将马车也买来了,云可将衣服也买来了,一词换上了件干净长袍,一句话也不说,钻进马车,云可也上来马车,一词便在车内冷着声音道,“从东城门出去,去庐陵郡,到上犹江走水路回京口!在荆州界内不许停留!”
从郴县东城出发,直线去往扬州上犹江是路程约有200里,但上犹江流经到了荆州界内,这样如果到上犹江走水路,傍晚便能到达上犹江的下游汝城,连夜赶路,晚上便能出了荆州界内到达扬州,她的确不想再看到他了!她就是这么想着,离那个人越远越好!
你不是不喜见么,不是会打人么,那么你见不到我了,你爱打谁打谁去!
这一巴掌的耻辱与心痛让这个理『性』的人此刻也没了理『性』,在感情的世界里,多半是被感『性』占了上风,其实两人本来都没有错,可话赶着话,就这么钻进了牛角尖,她离开,他没有追出来,那么我就走,如此,才会有了感情世界里的错过,才会有了感情世界里的波澜,刘备的话,让一词觉得她为他做的那些都是白费了,他压根不理解,甚至还怀疑自己是不是有野心的,有企图的,这是最让一词不可忍受的伤心,这简直是对她不惜生命的行为作出的最为耻辱的耻笑!
她觉得自己真是傻死了!
她靠在马车车厢壁上,马车按她吩咐走的很快,颠簸起来更是要命,可心中的委屈和一股怨气愣是支撑着她,咬着牙关,不说话,云可小心翼翼的在车内,也不敢说话,云可想不到是怎么回事,但看这个主人从未有过的痛苦表情,还有脸上的指印,已经大致猜测出来这件事,应该是刘备打了她,否则这个主人是不会生气到这种地步的,也只有主人日思夜想的人,才能伤主人如此之深,她看着一词的痛苦,不敢说什么,可心中的愤愤很快也表现在了脸上,很快出了城门,一词收回了些思绪,也懒得再看外面,当她扫视到云可脸上的愤愤的时候,不由得惊问道,“你怎么了?风寒好了些没?我刚才抓了『药』,等我们到了扬州再煮吧!”
这一句话,云可就哭了,“公子,你都这样了,还想着我……”
云可这一哭不打紧,让一词也忍不住的眼眶又红了,毕竟她还只是个21岁的女子,她长叹一声,不再说话,云可忍不住了,“公子,是他,打了您么?”云可本来不想问的,不敢问的,可胸中的不平和愤愤还是忍不住的让她问了出来。
一词没有回避的点了点头,云可闻言,狠狠的攥起拳头砸了下马车,“公子,他怎么能这么对您,您为他受了这么多苦!我要回去找他!”
一词拉住了云可的躁动,“不必了。”她忽然发现面对云可的愤愤的时候,她平静了下来,“我们以后不见他,就是了。”她觉得这一句话真悲哀,悲哀到了,就这么宣判了自己追逐了两世的感情成了死刑,而且是立即斩首的,猝不及防的……
“可是,他为什么打您?他凭什么打您啊!”云可已经替一词委屈的泣不成声,她是将一词为刘备做的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她想不透那个男人有什么理由打这个为他连命都可以不要的女主人!
马车颠簸在黄土路上,颠簸的人的骨头都快散了,“因为,我冒犯了他……”一词将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竟然笑了笑,然后看向云可,“知道吗,我有了他的孩子,他说我不是个本分的女人,我们就吵了起来,然后,他就打了我,云可,你说,是不是女人不要孩子,就不是本分的女人了?还是,他在嫌弃我与孙权的关系呢?”
主人过分的坦白一时间让云可有些受宠若惊,尤其是听到一词有了刘备的孩子的时候,更是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公子,您,您有了他的孩子?”
一词点点头,云可便立即追问道,“那怎么办,您这怎么还回京口?”
“到了扬州地界,将孩子打掉之后,再回去。”一词坦然的说着这些,她愤愤的面『色』被平静给代替了,她拍了拍云可的肩膀,“忍一忍吧,很快就到扬州的。”
“公子,我……”云可因这一句话,又掉泪了,“您受这么大的苦,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一词愣了愣,转而道,“我也不知道为了什么,或者,不为什么吧。”
“那您以后还为他做事吗?”
一词点点头,云可便立即不满道,“为什么?!”
一词摇头,“很多,你不懂。”她叹了口气,“也不单单只为了他,是因为他的身上,有值得我付出的。”
云可睁大了眼睛表示不理解,一词便笑了,“因为我相信,他是最为民着想的一个,懂吗,能给老百姓一个好的生活,冲这一点,我便该帮他的,而他打这一巴掌,是我们的私人恩怨,与大业,无关。”
“可您这么想,他不一定这么想啊!”云可着急了,“你这样赌气离开了,他会不会因此心生嫌隙不相信您了!那您还怎么帮他做事?”
这一句话,如兜头冷水一般,让一词冷不丁的一个激灵,在这炎炎夏日里,她忽然有些发冷,马车肆无忌惮的狂奔,她忽然心底一沉,是啊,她这么赌气一走,那个人会不会因此而心生嫌隙,可想着想着,她又笑了,她看了眼云可,道,“如果他真的那样想,他就不是刘备了,或者说,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刘皇叔了。”嘴上虽然如此说着,可心里,一词却突然有些忐忑了,不过,也正好借此,看看那个人的心吧!她忽然觉得这样真悲剧,原来她并不怎么了解,那个人的。
云可有些不大明白一词的话,可见一词陷入沉思,也不敢多说,两人便沉默了下来,马车依旧颠簸着飞快的赶路,丝毫的不做停留。
一旦思维冷静了下来,一词便慢慢的回想着他们争吵的一幕,看来,刘备对她心存的疑虑早已有之,只是今日才说了出来,再想想后来他的道歉,一词微微的闭上眼,算了,过去了吧,一切都过去了,她忽然觉得太过于闹剧了,和刘备之间,她以为刘备只是个简单普通的男人了,因为她的以身相许就那么相信她了,错啊,都是她自己的错,过去了,就过去吧。
一词的淋雨加上后来的怒气,又加之今日的赶路还有没有及时吃『药』,晚上刚出了荆州地界,便发了高烧,进入上犹江之后,在一个小镇停了下来,云可忙前忙后的煮着『药』,高烧让一词的意识都有些不清晰了,她只觉得很累,累的,突然想回家,想回到21世纪,至少在那里,她从不用担心有这样的委屈,她不用担心因为个小感冒可能就要了小命,也不用担心那黑乎乎难闻的要死的中『药』,他们这一停,就是停了五天的功夫,一词的烧慢慢的退掉了,按时的吃『药』,感冒也差不多了,只是身体因了连日来的劳乏还太过于虚弱,一词这次没有拗过云可,又答应在这里停留休息了三天,这才重新上船出发。
一词打算着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再将孩子做掉,以现在的医疗条件,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贸然吃『药』吉凶难料的,只要在到京口前做好这件事便好了,而一旦出了荆州地界,一词的心里,突然也变得空落落的了,他会找自己吗?自己这么仓皇的逃窜是不是自作多情的呢?
她忽然觉得自己真犯贱!
不能再想那个人了,他本来就不是自己的。
曾有的温情,曾有的宽纵,实际上都是满不在乎的嘲谑,嘲谑自己的一厢情愿,嘲谑自己的多情,而已。
一词站立在船头,遥遥的看着那荆州方向,突然觉得似乎都是一场梦,她不敢相信这短短两个月不到,自己在没有汽车没有轮船没有飞机没有火车的情况下跑了将近万里的路,还跑到了越南……太不真实了,她低头看自己的一身装束,忍不住的笑了,曾经多么梦想生活在这个年代,可真的来了之后,又如何呢?自己先知又如何呢?还不是被动的,被那个人,就这么轻易的,抛弃了么?自己,又算什么呢?
爱的人不被人爱,被爱的人又不爱人。
这句话,是多么的形象,一词扶住船舷,趴在上面,看着这江水,任凭烈日焦灼,这船舷也是热热的,思绪就如倒退的江水,倒退回21世纪时碰到的赵云,如今那个明媚的男子,结婚了,和一个与自己同时代而来的女人,他不记得自己了,就如此简单,而她依旧清晰的记得,当年,她曾笑对那个叫赵云的说,如果自己去了三世纪,那么肯定会赖上刘备的,因为,刘备适合做情人,而诸葛亮,只适合做偶像,可眼下看来,那也只是水月镜花了,她意识到了和赵云的距离是那次东华酒楼赵云的冷峻,是啊,那个男人不记得自己了,她还清楚的记得,那男人说,你到了三世纪,我再报答你的恩情,可是,奢望啊,都是奢望!她忽然觉得很捉弄,对东吴从未有好感的她,竟然落在了东吴的地界,而且,还让那个叫孙权的爱上了自己,她觉得真的太滑稽了,太滑稽了……
她的手情不禁的搭上了自己的腹部,那里,有一个小生命,是那个人的骨肉,她何尝不想与自己爱的人有一个孩子呢,可是,眼下不是时机啊,她怎么能为了一段情,就辜负了这一次历史给她的机会呢?
她不舍得,她知道这个孩子做掉之后,可能和那个人再也没有了联系,她甚至想那么一冲动,找个地方躲起来,将孩子生下来,多好,可这件事,也只能在思想上撒野吧。
叹息的心碎,如同被船划开的江面,一路行来。
她忽然觉得自己很悲情,悲情的,如同那个夸父一般,她其实蛮委屈,她想想还是想哭,她很想找个肩膀,可是,这里没有她的任何亲人,她曾经厌恶的无以复加的亲人,一旦不见了的时候,是那么的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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