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坚守待援
亲自督战的石勒是又惊又怒,怒的是这样撞下去,敌人的方阵没有破掉,自己的士兵反倒要死掉好几千,惊得是原本名气一般的守将王彦之,不但没有坐守宛城,居然还胆敢率兵野战,而且还打得这般雄烈。
石勒毕竟是一代枭雄,深知怒而致战,愠而兴师肯定不会有好结果,既然晋军胆敢野战,就跟他好好打个痛快,难道纵横燕赵的铁骑是吃素的吗?
“命令儿郎们,集中力量,撞击敌人方阵的正面,连续撞击,不要停顿,连续撞击它的正面。”
牛角号“呜呜……”的四下吹响,此起彼伏。
第一线的王修之听到敌人的号角声,双眉一挑,大声吼道:“擂鼓……命令各方阵,集中主力防守方阵正面。”
“命令弓箭兵,密集齐射,近距离密集齐射。”
战鼓声或大或小,或密或疏,响彻夜空。
第三轮的疯狂撞击开始了。
成千上万匹战马在骑兵们地怒吼下,驱策下开始奔跑,开始飞腾,开始撞击;成百上千面巨盾在撞击中开始破裂,开始碎裂,最后化为空中飞舞的木片;巨型长矛戳死了第一批飞跃而来的战马,挡住了第二批战马的撞击,但面对接二连三飞奔而来的战马,长矛兵除了大喊大叫之外,再无办法,他们根本没有时间进行竖矛操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敌人杀过来。没有广告的
巨型矛除了折断的,在失去巨型盾之后,其余的也逐渐成了废物。
盾牌兵在方阵的最前列,死的又多又惨,他们不是被战马活活撞死压死,就是被敌人的骑兵砍杀刺死;失去了巨盾和巨矛,方阵的刀斧手,长矛手只好舍身堵缺口了。
晋军方阵的正面逐渐被敌人突破了,越来越多的前沿阵地开始了肉搏,激烈而残酷。许多方阵的正面防守士兵几乎被打光了,阵中的许多弓箭兵随即补上,誓死堵住敌人,保证方阵的完整。
早就带伤的王修之一手拿着一把刀,浑身浴血,象疯子一样带着十几个亲卫,在方阵的前沿地带跑来跑去。只要碰到敌人的战马就砍腿,碰到冲进来的敌人就砍头。他带着侍从们从东杀到西,又从西杀到东,一刻不停。
双方士兵都忘记了生死,忘记了痛苦,只晓得杀,杀,杀死敌人,再杀一个敌人。他们不知疲倦,不知血腥,一直杀下去,直到自己被别人杀死。
阵地前排的六个方阵在敌人连绵不断,无休无止地攻击下,终于支撑不住,防守全部出现了危机。后排的五个方阵因为距离稍远,没有遭到敌人的重点攻击,阵势完整。
“轰隆”,突然,原本晴空万里的天上,陡然间乌云密布,还没等人回过神来,豆大的雨滴就倾盆而下,雨水和血液混在一起,让富饶的中原大地成为一片血红。
正双手擎剑,准备带着最后500近卫亲临第一线的王彦之虎目含泪,喃喃道:“天意,天意啊,天不亡我,天不亡我。。”
石勒见大雨瓢泼,实在不利于骑兵奔驰,无奈之下,只好宣布撤军,而晋军方阵也趁机徐徐撤回。
这一战,晋军阵亡1800余人,大都带伤,可谓损失惨重,而占了阵法的便宜,也杀伤了2000左右的胡骑,正规野战里,能打到这个份上,也算是不错了。
浑身带伤十几处的王修之,甫一进城,到了安全地带,就倒下了,再也起不来,他实太累了,王彦之深知这位从弟厮杀太烈,如今身体不豫,指望这位族弟在上阵厮杀已经不现实,只好延医为其治伤。而如今挫敌锐气的目的已经达到,王彦之下令,紧闭城门,坚守不出。
宛城本是汝南第一大城,本是商旅云集,百姓和乐,虽然近来由于战乱,不及以前富庶,不过依然有百姓十万,存粮3年,加上宛城北近洛阳,南遮襄阳,西阻函谷,东前淮泗,可以说是天下重镇,中原锁钥。
好在王彦之一向为政清廉,治军严厉,城中百姓生活尚好,对朝廷也算忠心。王彦之又下令协助守城者免3年徭役,有罪者抵,王彦之又拿出积蓄,高额悬赏,百姓们又深知胡骑残暴,自然都踊跃投效,壮年民夫走上城墙,而老弱妇孺搬运擂木滚石,给城中士卒送饭送衣,或者照顾伤者,军民气氛倒也融洽。
先前的出战只是为了阻挡胡骑的兵锋,王彦之深知,步兵在冲击力上,永远不可能和骑兵相提并论,而且关键是他的兵不多,不足以组成稳固而厚实的方阵,因此可逞一时,不可阻长久,靠自己的力量去硬撼石勒的数万铁骑,无异于自寻死路,归根到底,他还是要靠坚城,等待援军的到来。
而在宛城外碰了个钉子的石勒,回去后当然照例大发脾气,可是,军情紧急,他深知,这一次他南下的目的,是为了夺取江南,而不是在这宛城和王家小儿斗气,因此,稍微和众将商量一下,便下令堂侄石复带一万步骑原地扎营,牵制宛城守军,自己则率40000大军,星夜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