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固其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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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然做出恭顺状,给这老太监行了个晚辈之礼,恭敬说道:“这位公公,卜机一看就您就觉得面善,今后卜机也就是建业这浑水池子里打滚的了,公公您道行深,今后哇,就赖着您的提点了。”
“嘻嘻嘻嘻。”那老太监笑得是“花枝乱颤”,看得我是胆战心惊,好容易等他笑完了,才见他捂着嘴说道:“卜将军果然是人才,好一个浑水池子,将建业的形式说的是如此明白,陛下没有看错您,老奴马凌,也是陛下身边混饭吃的人,以后啊,咱就不是外人啦,这浑水池子啊,淹死的也只是旱鸭子,蛤蟆啊,在那趴着,王八啊,在那卧着,若是鲤鱼,嘿嘿,那还能跳龙门呢。”
原来这就是马凌!大内总管,也算是位高权重的主了,我忙又一揖到底,连道失敬,倒是马凌说司马睿急招,我也不好在跟他磨叽,只是趁机在他扶我的时候从怀里掏出一块白玉塞到马凌手上,当然手法很快,不会让人看了去。
马凌也是老手,神色几乎没有变化,只是大手在那玉一捻,也就明白了这玉的成色,大嘴微微一咧,那褶子似乎都深了不好,显然对这份“孝敬”还算满意了,开玩笑,谢鲲专门给我让我见机打点的玩意儿,能差得了?当然,那马凌看我的眼神也不一样了。毕竟那句话儿说的有理啊,该出手时就出手!
“卜将军。”马凌神色一正,道:“陛下招汝,还不快随咱家进去?”
“卜机领命。”我拱拱手答道。
见马凌公鸭子一般在前面扭来扭去,就像老妪一般,可是据谢家的情报显示,这马凌可也是高手,武功甚至不在谢鲲之下,看来,大千世界,奇人异士何其多啊。
“卜将军,您看见那儿的那颗松树了吗?”马凌突然停住,虽然没有回头,却依然闲聊似的跟我说道。
顺着他声音看去,拐角那儿确实一颗松树,只是生的矮小瘦弱,摇摇欲坠,也没几个枝叶,看起来,离枯萎而死已经不远。
“马公公,卜机看见了。”我不明白他想说什么,只好勉强答道。
“有什么说法儿吗?”马凌不紧不慢问道。
“这个。。虽然江南少松树,可是这大内皇宫里。。”我欲言又止。
“可是这大内皇宫里,有人浇水有人除草,怎么还会张成那副德性,对吗?”马凌果然有一套,居然直接就说出了我心中所想。
“马公公果然慧眼,卜机不如也。”我也趁机拍了个马屁。
“卜将军可知,这松啊,乃是黄山的迎客松,皇上当年巡幸黄山,见黄山松千姿百态。它们或屹立,或斜出,或弯曲;或仰,或俯,或卧;有的状如黑虎,有的形似孔雀,取了最壮的幼苗,带着土一路六百里加急运到了建业,着老奴几个日夜照料,浇水施肥,好歹移栽成活了,可是啊,却就是这副病怏怏的样子,半点没有黄山顶上那副威风,卜机,你可知为什么?”
我心里隐然有所悟,嘴上却依然说道:“卜机聆听公公赐教。”
马凌叹了口气,悠然说道:“只因为啊,这松栽在这,虽然选了最好的地儿,浇了最清的水,上了最沃德肥,只是啊,它的根基浅啊,卜将军,你明白了吗?”
我心中悚然而惊,他这是暗示我吗?是不是意思说我就像这松树一样,虽然外表光鲜,众人栽培,可是究竟根基太浅,很难成材?
深吸一口气,我这次诚心诚意的拱手谢道:“听公公一席话,卜机胜读十年书啊。”
可是那马凌却笑道:“卜将军过誉了,老奴大字不识几个,哪里担待的起啊,只是呢,陛下一直挺心疼这小松树的,老念叨着呢,不知卜将军可有妙法教老奴,让老奴把这小松啊,弄成参天大树?”
这老太监!我在心里狠狠说道,老东西说话怎么竟是这一语双关的,让人琢磨个不停,看来,我确实还嫩,回头看来,也就是谢鲲郭璞待我以诚,说话才没有那么多弯弯,可是别人不一样啊,逢人只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嘛。
不过马凌的话还是要答的,我整理了一下思路,恭敬的对马凌说道:“马公公,卜机虽然不是稼穑,却也知道,求木之长者,必固其根本,既然他根基浅,那就移栽,植土,固本,培元,外有荫蔽,内有沃土,若再有风调雨顺,何愁其不成材呼?”
马凌听了,浑身一震,蓦然回头,那眼中神色,竟然是掩不住的赞许,那浑浊的眼珠,竟然也清澈了不少。
好一会,马凌才连连点头,道:“好好好,所谓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啊,古人诚不欺我。”说罢,马凌不甚唏嘘,那一脸的谄媚,颓唐,狡黠居然全都不见,剩下的,是正气,是振作,是期许!
我不由揉了揉眼睛,前面的是马凌吗?是那么逢人堆笑满脸横肉的马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