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大战（9）
举棋不定间，端木槿已御空远去，殷飞无奈之下唯有御剑跟上，心中隐约有了一个决定，不过要做出之前，还得看看对方到底是怎么回事。
虚空夜月，御剑当空，夜幕下两人宛若流星般划过天际，很快眼前出现了一条宽阔的大江，这便是著名的钱塘江。
端木槿御剑向下，身姿曼妙的落在一艘游艇甲板上，殷飞跟着落下，只见江面水流平缓，满月映照于水，还真有些“月夜舟如天上坐，极目更无山一个。”的意境。
再看船甲板上放置着一张玉几案，摆放着斑斓古琴，旁边的铜鹤香炉袅袅传出沉香之味，一切宛如两人的初见。
“可还记得当初那首曲子吗？”端木槿盈盈而坐，春葱般的手指撩动了一下琴弦，只是俏脸上没了当初的孤傲，取而代之的却是少女羞涩。
殷飞也跟着缓缓坐下，脸上依然挂着淡淡的笑意，江风吹动长发，显出三分潇洒七分仙意，温言道“当然记得，是卓文君的白头吟。”
端木槿避开对方的目光，仰头望月悠悠道“我那同门师妹司徒樱可不是普通人，轩辕剑也不是绝仙剑，剑出山河悲，剑归草木朽，你有把握赢吗？”
殷飞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好装傻充愣的摇了摇头。
哪知，女孩看见他露出那付呆萌的样子，竟掩嘴“噗嗤”一笑，转身步入船舱，拿出两个小小的锦盒放在玉几上，柔声道“司徒樱只是个年仅十三岁的女孩，不过却是个妖孽般的绝世天才，三岁成丹，五岁化婴，八岁便渡劫成就元神境的天仙，十岁突破第四境的剑心通明，要知道逍遥剑派历代祖师唯有一人达到第五境的剑心通明。”
“剑心通明是什么？”殷飞模糊的记得老凌曾经好像有提起过。
端木槿手中幻化出奇奥诀法，解释道“剑心通明乃是逍遥剑派的秘藏心法，讲究气为静，灵为守，神为虚，心为无，令剑心化作镜子般通明，万物归藏，不受迷惑，洞察先机，一剑绝杀……”
“原来如此！”殷飞听得心中有所感悟不禁连连点头，可令他意外的是，端木槿却没有就此打住，竟然继续往下说，很快他便感到隐隐不妥，因为这已基本上脱出了“解释”的范畴，根本就是在背书啦。
偷学别派武学算是江湖大忌，何况还是三大仙门中的逍遥剑派，殷飞连忙想要出声阻止，却不想，端木槿玉指化剑，便斜切向他的脉门，出于自我保护他连忙缩手，但女孩口中诵读声不止，手中剑招源源不断的递出，逼得他忙于应付。
两人没有动用元神之力，顷刻间，你来我往已斗了不下百余招，倏地女孩跳开，嘴里念出最后一句“意透九霄，破碎虚空！”
殷飞也退开几步来到船首处盘膝而坐，默念着方才听到的一切，心中种种过往难以解开的修炼死结，却在这一刻纷纷迎刃而解，恍若明月映照大江，又似清风吹拂山岗。
澄明的道心霎时破碎化作一条条涓涓细流，当所有细流汇聚变成一片汪洋，瞬间再次炸裂，引得全部的元神蒸腾出丝丝黑白气流，最后化作一柄小剑的形状，这便是所谓的剑心。
他从小跟随着老凌修习法术，但老凌却并没有教他妖族功法，传下的却是正宗的玄门之术，不过终究只是一些二三流门派的功法而已，所以在这条修炼的道路上一直都是靠他自己领悟，没有任何人给他引导。
在小岛上吸收了王子的元魂，他受到启发自创出后来的烈阳碎空刀和冷月缠丝剑，但终究是自学成才，难登大雅之堂。
直至今日，从端木槿口中听到了正版的“剑心通明”口诀，这才殷飞有了一种本质上的转变，道心化作剑心，从此以后他便是剑，剑亦是他，人剑合一，剑化万物，达到剑道的巅峰。
不过，剑心通明中却言明，最强的剑道，必须是手中无剑，心中亦无剑，但天地万物皆可为剑。
端木槿挨着玉几缓缓坐下，痴痴望着船首的英俊男子，心中却如同翻江倒海，剑心通明乃是逍遥剑派的不传之秘，若是外传便是叛教，但她终不愿心念之人魂消轩辕剑下，更不愿父亲的两伤计划能够得逞，故而甘冒奇险也要授于对方，但之后的一切又会如何呢？被逐出门派那已经是最轻的惩罚，说不定一身仙力也会被废，到时变作平凡女子，殷飞还会记得她吗？
正值胡思乱想之际，她忽然看见殷飞的身上冒出一个白色光影，片刻之后，光影凝聚变作一个实实在在的人缓步来到玉几前坐了下来，微笑着问道“为我弹奏一曲可好？”
端木槿吃惊的看看眼前穿着白鹤先袍的男子，再看看穿着亚麻衬衫闭目打坐的男子，不禁有些心乱如麻起来，她虽知道两仪幻神的存在，也一起相处过，但像现在这样看着活生生的人变成两人还是第一次。
两仪幻神笑着拨了几下琴弦，目光温柔如水，看得女孩不由羞红了俏脸，但一颗心却陡然变得火热起来，原来使她动心的是本尊，无奈令她产生爱意的却是分身。
“爱真的很复杂。”端木槿抬起头不再回避对方温情的目光，眼中也跟着释放出万般柔情，按动琴弦，轻启朱唇唱道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
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
唱到此处端木槿的声音转为高亢，眼神却变得有些凄然。
“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竹竿何袅袅，鱼尾何簁簁。
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
一曲终了，音色却始终萦绕在幻神耳边，久久不能停歇，不由喃喃道“初时不知曲中意，再听却是曲中人。”
“昔年萧史乘龙，弄玉跨凤，夫妇同仙而去，当真羡煞旁人。”端木槿仰头向月，眼中露出神往之色。
“玉箫我这里倒是有。”两仪幻神拿出神农玉尺变作一柄通体晶莹的玉箫，微笑道“反正本尊还在顿悟，不若姑娘便教我合奏好不好？”
此话正中端木槿的心坎，她拉着幻神来到船尾学习吹奏玉箫，江风轻吹得两人衣衫飘扬，真好似画中真仙一样。
幻神虽不通音律，但好在灵窍全开，学东西可不是一般的快，很快他便掌握了其中要诀。
接着，两人便开始尝试着合奏，开始多有不谐，但几曲下来拍子变得越来越和谐。
很快一夜过去，东方渐渐露出鱼肚白，两人开始最后一次合奏。
“香冷金猊，被翻红浪，起来慵自梳头，任宝奁尘满，日上帘钩。
生怕离怀别苦，多少事，欲说还休。
新来瘦，非干病酒，不是悲秋。”
端木槿唱到此处，眼角不禁落下滴滴清泪。
“休休，这回去也，千万遍阳关，也则难留，念武陵人远，烟锁秦楼。
惟有楼前流水，应念我、终日凝眸，凝眸处，从今又添，一段新愁。”
一曲终了，两人并肩立于船尾，看着朝阳冉冉升起，金光铺满整片江面，心中充斥着无边的爱意。
“此次恐怕已是你我最后一次相见了。”端木槿望着江心出现的个个漩涡，俏脸变得凄然，她不敢再看对方，只是低声问“你会忘了我吗？”
“愿有岁月可回首，且以深情共白头。”两仪幻神挽住女孩的手，深情的说道“终有一天我会去找你，等我！”
端木槿闻言再也忍不住，在眼眶中的热泪不禁夺眶而出，但两仪幻神却轻柔的吻去地即将滴下的泪珠，柔声道“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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