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界纪年之爵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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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大天使(改)

麒零醒过来的时候,胸口像被巨石压过一般闷痛,刚刚出没到那枚神像棋子的瞬间,空气里急剧升起的扭曲气流仿佛快要把他扯成碎片,一阵突然袭来的黑暗之后,他重重地摔落到这个地方来。

麒零挣扎着站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把喉咙里残留的血腥味往下咽了咽。

他眯紧眼睛,有点害怕地看着周围这个笼罩在黑暗里的陌生世界。

他所处的地方是从悬崖边突出来的一小块平坦岩石,下面是深不见底的峡谷,隔着遥远距离的对面是拔地而起的巨大山脉一样的黑色岩石,笔直地冲天而起,他现在所处的空间是一个仿佛巨大的峡谷一样的封闭洞穴。

他抬起头,头顶遥远的地方,是一整面持续变换流动着的蓝色光晕,看起来就像是幽蓝的天空一样,他突然想起银尘说过是在雷恩海域的海底……难道头顶上那些流动的蓝色光晕是海水么?“不会垮下来把我淹死了吧……”麒零想到这里毛骨悚然。

眼睛适应了周围昏暗的光线后,他惊讶地看着周围山崖上密密麻麻仿佛星空一样的光点。

置身在这个巨大的空间里,他如同一只蚂蚁般渺小。

大大小小的各种亮光仿佛宇宙般把他环绕在中间,每一个光点,都是一个魂器,各种形状的利器仿佛钢针般密集地插在山崖上。

而神奇的地方在于,这些魂器都仿佛是会呼吸的生命体一般,缓慢地摇曳着,仿佛深海之下被波浪吹动着的海草或珊瑚,彼此起伏交替着出现、消失……然后又从另外的遥远山崖上重新如同植物般生长出来,它们彼此互相感应着,发出类似金属蜂鸣般的尖锐“嗡嗡”声,整个巨大的峡谷里像是有无数怪兽此起彼伏地低声啸叫着……麒零看着这个神奇的黑色世界,目瞪口呆。

他盯着离自己最近的那把魂器,金黄色的锋利战戟,金属雕刻的复杂花纹,他突然想起来,银尘还没来得及告诉自己到底要挑什么魂器,这么多的魂器难道随便拿一把么?拿错了没关系么……麒零想起银尘那张冰雕一般面无表情的脸,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拿错了肯定又要听他的冷言冷语了。”

他挠了挠头,完全没有想到另外一个更加致命的问题:他该如何离开这里。

可能太过全神贯注的关系,麒零并没有察觉到,一个无声鬼魅般的身影,从他身后隐隐雾气笼罩的黑暗里浮现出来。

流星从天空上飞快地坠落地面,白色光芒被风吹散般消失之后,银尘冷峻的身影从光芒里走出来,他从落地起就一步也没有停过,飞快地朝第十七个神像走去。

在走进甬道的同时,他没有回头,朝身后把手一扬,“锵——”的一声,一道冰墙冲破地面的石砖破土而出,把甬道的入口瞬间封死。

他站在那枚通往的棋子前脸色苍白地沉默着,一动不动。

他抬起手,摩挲着石像粗糙的表面,但是没有任何反应。

他已经在很多年前,当他还是使徒身份的时候,就进入过,取出过魂器。

所以,他现在再触摸这枚棋子,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

难以言喻的悲伤轻轻地压抑在他的胸口上。

他站着没有说话,也没离开,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甬道入口的冰壁“轰——”的一声崩碎了。

漫天飞舞的冰鞋里,天束幽花朝银尘走过来。

她抬起那张青春的脸庞望向银尘,她的肌肤像是早晨露水打湿的花瓣一般娇嫩而美好,表情却充满着高高在上的凌厉。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银尘,冷冰冰地问:“刚刚是不是有人进了这条甬道,然后通过这座神像消失了?” 银尘没有回答。

他甚至连身体都没有动,仿佛天束幽花根本没有出现过。

他只是带着一种微微悲伤的表情,看着那座石像发呆。

从小娇生惯养的天束幽花从来都是一呼百应,没有人敢不理她说的话,于是她面容一怒,“我问你话呢!”说完抬起手,一道卷裹着锋利冰雪碎屑的风从她手上喷涌出来,朝银尘的脸上抽去。

这道有力的气流还没来得及接触到银尘的身体,就仿佛撞上了一道透明的屏障般轰然一震,天束幽花的身体被突然反弹回来的巨大冲击力撞的朝后退了好多步。

银尘慢慢地转过脸来,看着面前目光里充满了不甘甚至有些怨毒的少女,他刀锋般冷漠的嘴唇动了动,问她:“你是使徒?” 天束幽花咬了咬牙,一股委屈从心里升起来,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不关你的事。”

其实她虽然嘴硬,但刚刚银尘几乎没怎么动就释放出来的巨大魂力,使她心里早就明白,站在自己面前的是远远超过自己的王爵。

“你的王爵,难道没教过你基本的礼仪么?使徒见到别的王爵,理应行礼致敬。”

天束幽花冷冷地哼了一声,站在原地没有动。

银尘半眯着眼睛,冰雪锋利的脸上,表情稍微温和了些。

他想,可能这个小女孩根本没见过自己,“我是第七度王爵,银尘。”

“不就是一个最下位的王爵而已,有什么好了不起的,几年之后,等我成为王爵,你还不是一样被我踩在脚下!”天束幽花傲气地冷笑着。

咔嚓、咔嚓两声锐利的摩擦声,银尘的瞳孔用力锁紧,站在他对面的天束幽花忽然双膝跪地,她的膝盖上此刻结满了坚硬的冰块,整个人重重地跪倒在地上。

而这个时候,银尘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朝她飞速地移动过去。

他冲到她的面前,单膝蹲下来,按着她的肩膀,郑重地问她:“你以前进入过拿取过魂器么?” 天束幽花咬着牙,仿佛琥珀般漂亮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恨意。

银尘挥挥手,她膝盖上的冰块应声而碎。

天束幽花突然站起来,朝后飞掠而去,同时,她甩出双手,空气里突然出现一整片巨大的雨水交织成的幕布,嘶嘶作响地朝银尘射去。

银尘撩起袖子一挥,所有的雨滴被打得改变方向,全部歪向一边淋到墙壁上,瞬间墙壁被腐蚀出无数坑洞,带酸味的白烟蒸发出来。

银尘厌厌地皱紧眉毛,他完全没有想到一个看起来这么年幼美丽的少女下手会如此狠毒。

但是银尘现在没有功夫管这些,他伸出手朝前面转身逃走的天束幽花五指一撑,天束幽花身后突然拔地而起一面冰墙,仿佛一座深厚的山脉般把她的退路堵死,结实的冰体在狭窄的通道里迅速膨胀上升,摩擦着两边的高墙发出尖锐的声响。

她满脸苍白地看着银尘:“你想干什么?我是帝都的郡主!也是第六王爵的使徒。

如果你敢伤害我,幽冥会把你碎尸万段!哦,不,不用幽冥,六度王爵就可以对付你了!” 麒零正挪动着脚步,观察周围山崖上的各种魂器,实在是千奇百怪无从下手。

当他正盯着一把仿佛水银般光滑的细身剑时,一股隐藏着的幽然的魂力突然出现在他背后,他猛然转过身来,看见一个人影在他眼前一花,他还来不及反应,黑暗中一把巨剑就朝他砍了过来。

麒零大叫着猛然朝身后一退,却忘记了身后是万丈深渊,于是一脚踩空,整个人朝无底的黑暗里下坠。

半空里,苍雪之牙砰然一声从空气里爆炸而出,它巨大的雪白翅膀中空中一转,轻轻把麒零拍到自己的背上,然后翩然飞起,重新降落在那块从半空中突起的悬崖上。

麒零看见拿着巨剑站在自己面前的年轻女子,突然想起这个地方只有使徒才能进来,于是他大声地朝对方说:“不要动手!我也是使徒,我不是敌人啊!” 对方的表情依然是笼罩着杀气的严肃,但是已经把剑轻轻地放低了。

麒零松了口气,趴着苍雪之牙巨大的后背上,惊魂未定地说:“我叫麒零!是七度王爵银尘的使徒,真的!我有爵印!不过……不太方便给你看……”麒零突然想起自己爵印的位置,脸刷地一下红了! 对方没有回答。

麒零饶了饶头发,有点尴尬地问:“我真的没有恶意,我一不小心就闯了进来了,正发愁呢。”

对方从黑暗里慢慢地朝他走了过来,苍雪之牙身上发出的隐隐白光照在他的脸上,看清楚了,是一张异常美丽而精致的脸,但是,她动人的五官却在她太过严肃和冷漠的脸上,显出一种高不可攀的距离感来,如果要形容的话,感觉就像是盛开中雪山巅上的莲花,是一种无法触及的美。

“你不用给我看爵印,我知道你是使徒,不是使徒根本进不来,我是鬼山莲泉,无度王爵的使徒。”

她高贵而精致的铠甲和披风上,是斑斑的血迹。

“你受伤了?”麒零从苍雪之牙的背上下来,望着她问。

“这里的魂雾浓度很高,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莲泉回答。

“哇!你也知道黄金魂雾啊?太了不起了!”麒零真诚地说,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类似于“哇!你也知道太阳从东方升起来啊!”的问题。

莲泉看着面前这个面容清俊的大男孩,渐渐放心了心理防备。

可能麒零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他身上有着与生俱来的一种高贵而亲切的气质,仿佛是一种芳香而又清新的味道一般,让人容易亲近。

“你刚说你是一不小心闯进来的,是什么意思?”莲泉问他。

“本来银尘告诉我先不要进魂塚的,因为有好多事情他都还没有交代我,可是我被一个看起来很凶的女孩子追着,逃到棋子那里的时候一不小心就碰到了……然后就在这里了。

哎,我连自己需要拿什么魂器都不知道。”

麒零有点沮丧地摸着苍雪之牙脖子上的一圈光滑的长毛,突然想起什么,“哎对了,你的王爵告诉过你进来拿什么魂器么?还是说使徒们自己随便选就可以了?如果是随便选的话,那我选错了也不会被银尘骂了。”

“当然不能随便选,我们得到的告诉我们说,让我们进来,那。”

莲泉说。

“什么是……啊?”麒零有点不好意思地问。

莲泉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高大而挺拔的年轻男子,他看上去完全像是一个对魂术世界一无所知的普通人。

“亚斯蓝领土上出现的各种各样关于魂术世界的讯息,都是白银祭司发布的,比如什么地方在什么时候会有高级魂兽出现,或者什么地方出现了大面积的魂兽暴乱等等,各种讯息都会通过第四王爵来向全国传递,而四度王爵在全国建立起来的、由无数信使们组成的机构叫做,这些对全国传递的讯息里,最基本的叫做,是国内所有的魂术师都可以知道的;而带有杀戮色彩的讯息,比如对某个叛乱魂术世家讨伐,或者对亚斯蓝领土上带有恶意的国外魂术师们的猎杀,都称为;而所有讯息里级别最高的一种,只限于王爵和使徒中传达的,叫做。

我的王爵鬼山缝魂所得到的告诉我们,来拿取刚刚诞生的强力魂器。”

莲泉说到这里,停了停,皱了下眉头,好像在思索什么,“不过,最近第四度王爵传递的讯息有一些混乱,经常在接收到讯息之后很短的时间内,又传来了心的和之前完全相反的讯息。

麒零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哦……我懂了,唉,银尘肯定还没来得及告诉我,我就自己闯进来了……这下完蛋,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要拿什么魂器。”

“有!”麒零眼睛一亮。

“那你可以滴点果实汁液,看看哪把魂器上凝聚的黄金魂雾最多,就选那一把吧!既然现在也不知道你到底该拿哪一把。”

“这个办法好!哈哈!”麒零沮丧的面容又振奋了起来。

“那你骑到你的魂兽上,随我来。”

莲泉的背后,突然爆炸开来巨大的白色光影,铺天盖地的羽毛从空气里汹涌而出,魂兽高高地站在她的背后,像是她后背巨大的羽翼,“还好你的魂兽也具备飞行的能力,否则你的行动还真是不方便。”

麒零翻身骑在苍雪之牙的背上,抱着它粗壮的脖子,两匹巨大的魂兽翩然而起,在空中划过两道优美的白色弧线之后,一前一后地朝远处飞掠过去,漫天飞舞的白色羽毛像发亮的雪片四散开来,交错编织的白色光缕照亮了整个巨大的幽暗峡谷。

空寂的幽长通道,此刻只剩银尘一个人。

他缓慢地一步一步朝外面走去。

尽管刚刚,他做了这一生以来最耻辱的一件事,不过,作为让天束幽花进入去寻找麒零,告诉他正确离开方法的代价,银尘心甘情愿。

所以,他的脸上上并没有愤怒,而是一种重新获得希望的喜悦,这样的神情映衬在他冰雪般优美的脸上,就像是被阳光照耀着的雪山般,散发着一种让人热泪盈眶的动人力量。

他甚至轻轻的握了握拳头,脸上路出了微笑。

而当他快要走出通道的时候,他身后的天空上,突然仿佛几缕渗透开的黑色墨水一样,黑色的光雾卷动着下沉,然后,一个戴着黑色斗篷的高大身影降落在他的身后。

“你刚刚完全没有必要那么做的。

对于一个王爵来说,太耻辱了。”

黑色的身影对他说,声音透着一股浑厚的金属色泽。

银尘转过身去,看着背后高大而健壮的身影,仿佛是一尊远古战神的躯体充满了力量。

来人轻轻的摘下罩在头上的黑色兜帽,露出一张仿佛被风雪吹动千年的坚忍面容,磅礴的力量感充盈他的躯体。

“我是五度王爵,鬼山缝魂。

我的使徒鬼山莲泉也在魂塚里。

如果运气好的话,你的使徒麒零,应该会遇见她。

莲泉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她肯定会帮他的。”

银尘点点头,没有太过在意,说:“如果能碰见,那就更好。”

鬼山缝魂说:“所以你刚才的行为,完全没必要。”

银尘轻轻地笑了,面容仿佛阳光下起着涟漪的湖泊:“换了是你的使徒,你也会这么做的。”

“我确实会这么做,”鬼山缝魂点点头。

“不过那是因为,我的使徒是我的亲生妹妹,我们有血缘关系。”

“我不在乎麒零和我有没有血缘关系,或者我和他认识多久,”银尘的表情认真严肃,“只要他是我的使徒,我是他的王爵,那么为了他做什么,我都可以。”

说完转身继续走了。

他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性格,从来不于人过多的交往,也不愿意与人同行。

“你现在是要去么?”鬼山缝魂问。

“是,去等麒零从里出来。”

银尘停下来,不过没有回头。

“你告诉过他要拿去什么魂器么?”鬼山缝魂问。

“还没来得及。”

“所以,他应该不知道他要拿的是吧?” 阳光下,银尘缓慢地转过身来,光线照耀着他的白色披肩的金属边缘上锐利刃片。

发出危险的光,“你为什么会知道,麒零的魂器是?”银尘半眯起眼睛,一字一句地问他,若隐若现的金色光线,随着他全身的刻文回路,渐渐爬上了他的脖子。

“收起你的敌意,我不是来与你为敌的。

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你就知道所有的真相了。”

“什么真相?”银尘问。

“为什么,获取这样一条会同时发给不同的王爵使徒的真相。”

鬼山缝魂盯着银尘,“以及,我和我的使徒,被杀戮王爵追杀的真相。”

“幽冥?”银尘凝重地点点头,“如果幽冥要杀你,你怎么可能活到现在?” “所以说,让你跟我去见一个人,这个人也在。

来不来,随便你。”

说完,鬼山缝魂转身朝天空飞掠而去。

银尘低头沉思一下,然后用力跃上两边的高墙,卷动着呼啸的白光,追随着那道天空里飞速席卷的黑色光缕而去。

仿佛从地面破土而出无数急躁的气旋,狂暴地朝上空汹涌,处在气旋正中的,是此刻面容如死灰般扭曲的鬼山莲泉。

片刻之前,经过漫长时间的飞行,终于到达这个隐藏在山崖上洞穴深处,而此刻麒零也才知道,这个远远比他想象的要大得多,经过刚才漫长的飞行,依然没有看见这个巨大峡谷的尽头。

鬼山莲泉找到了此刻正镶嵌在洞穴顶部被黄金色光芒笼罩着的一条【盘旋着的锁链,轻轻地说:“就是它了。”

然后她跃到洞穴上方,用手拉紧锁链,从石壁上用力地拉扯出来,在锁链脱离山崖的瞬间,整个山谷里突然回荡起一阵巨大的共鸣,脚底甚至能感觉到隐隐的震动,过了一会儿,这些都消失了,剩下鬼山莲泉手上像呼吸一样一起一伏发亮的魂器——。

而这个时候,麒零仿佛突然想起来什么,于是他问:“莲泉,刚刚就在我被你震下悬崖的时候,我记得你是拿一把巨剑的,那个巨剑不是应该就是你的魂器么?你怎么能在已经有了魂器的情况下,再次进入这里,来去魂器呢?” 鬼山莲泉看着面前的麒零,虽然表面看上去傻傻的像什么都不知道,却能够让人感觉到他其实是天资聪颖。

她点点头,说:“你问的很对,那把巨剑,是无度王爵的魂器,鬼山缝魂是我的亲生哥哥。

不知道是什么特别的因素,也许是我们天生具有的血缘产生了影响,在两年都以前,一个很偶然的情况下,我们发现,我不但可以驾驭他的魂兽,甚至也可以使用他的魂器,你知道,虽然所有人拿到魂器都可以使用,但是,只有魂器的主人才可以把魂器收进自己的身体内部,在爵印里恢复力量。

这和魂兽是一样的。

魂器待在体外的时间太长,也就渐渐失去力量了,如果一直无法回到主人的爵印之内,那么,久而久之,魂器就会变成一件普通的武器,不具有魂力,也不具有容纳魂兽的力量。

但是我和鬼山缝魂,却可以互相交换魂兽和魂器。

我的第一魂兽,其实就是缝魂的魂兽,我的巨剑,也是缝魂的魂器。

我可以毫无阻碍地将收回自己的体内,也可以将这把巨剑使用得得心应手。

对我自己来说,我还没有捕获自己的魂兽,也还没有取得自己的魂器。”

麒零听得目瞪口呆。

莲泉看着他,说:“你稍后退后一点,我现在要把这条锁链收纳进自己的体内了。

这个过程里,你千万不要接触我。”

麒零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朝后退了几步。

、 然后鬼山莲泉把锁链一震,仿佛没有重量一般,巨大的长锁在空气里像是一条活蛇般盘旋游走,然后在一个瞬间,突然朝鬼山莲泉的脖子上爵印的位置闪电般地刺去,然后哗啦啦一阵乱响,几米长的锁链像游走进洞穴的蛇一般汩汩地窜进她的身体,血从脖子上被刺穿的洞边缘流下来,莲泉整个人仿佛被击溃一般跪在地上,脸色苍白,瞳孔放大像是死亡,半边开的嘴边含混着一些沙哑而痛苦的低吼,那张冷冷的精致面孔,此刻扭曲得格外丑陋骇人。

破土而出的卷动气流把她的头发吹得像一个鬼魅,整个洞穴都被一种仿佛可以击穿太阳穴的尖锐声响笼罩着。

麒零恐惧地一步一步后退,靠在洞穴的岩壁上,看着面前仿佛地狱一般的恐怖景象。

而正在麒零惊恐的时候,洞穴入口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怒吼:“给我住手!” 一个穿着华丽长裙的身影飞快地掠进洞穴,她惊讶的看着此刻正在朝鬼山莲泉身体不断穿刺而进的:“你是哪个贱种?里明明说得很清楚,该拿到的人是我!你有什么资格!”说完,样貌娇美的天束幽花两手朝前一探,嗖嗖两根尖锐的幽蓝色冰刺,就朝此刻没有任何还手之力的鬼山莲泉射去。

“你别动她!”麒零冲出去,抬起手凌空朝那两根激射而出的冰刺抓去,倾泻而出的巨大魂力,瞬间隔空将两根冰刺震碎。

麒零自己也吓了一跳,他回头看着进来的女孩子,当他看清楚她的脸之后,不由得鬼叫了一声:“我的妈啊,怎么是你?” 天束幽花看见麒零之后,愣了一愣,然后脸上突然换成了严肃而焦虑的表情:“你是麒零吧?银尘担心死你了,他也跟着进来了,就在门口,但是他受伤了!” 麒零一听银尘受伤,脸色一慌,迅速的朝洞外跑去,但是很快,他就反应过来。

银尘是没办法进入的。

“糟糕上当啦!”当他回过头去的时候,看见天束幽花一脸杀气地朝鬼山莲泉扑过去,她浑身笼罩着一大团幽蓝色的水滴,散发着浓烈的酸毒气味和白雾。

麒零心里一痛:“不要杀她!” 前方飞掠的黑色光晕在接近领域的时候,就从天空降落了地面。

银尘随着鬼山缝魂一起朝地面降下去。

落地之后,他依然紧紧追逐着前面正在飞快移动的鬼山缝魂,两个人一前一后的朝深处走去。

突然,前面的黑色身影停了下来,然后鬼山缝魂转过头,对银尘小声而急促地说了句“你往前走,等下我来找你”之后就转身消失在高大的森林阴影里,随之消失的是他的魂力。

他把身体里的婚礼隐藏了起来。

在他强大的魂力小时的同时,前方浓厚的雾气里,一股仿佛怪物般暴戾而放肆的巨大魂力,朝银尘飞快地席卷而来。

幽冥高大而敏捷的身影,站在银尘前面,像一个安静而邪恶的神。

“你在这里干什么?”幽冥碧绿的瞳孔盯着银尘的脸问,表情带着一种邪恶的戏谑。

“接我的使徒,他从出来。”

银尘面无表情地说,“你在这里又是干什么?” “我是杀戮王爵啊,当然是在负责杀戮了,”幽冥的面容在幽暗的光线下,笼罩着一股邪恶的**力,他轻轻的伸出手,托起银尘俊美的脸,他幽然仿佛野兽般的瞳孔靠近银尘的脸,“不过你别害怕,我舍不得杀你。”

“之前你为什么把释放出来?你难道不知道它对王爵们来说意味着什么吗?”银尘抬起手把幽冥的手拂开,冷冷的说。

“哈,你被它吓到了么?还是说,你嫉妒我?你弄丢的那玩意儿,还没找到么?” 砰然爆炸的魂力把银尘白色的长袍鼓动得翩然翻飞,他的脸上笼罩着一层凛冽的杀气。

“你激动什么,”幽冥懒洋洋的说:“我要是你,早就放弃了,不会等到现在,否则,要不是你一直都不舍得重新捕获第一魂兽,以你那种强大变态的魂力,又怎么会一直屈居第七王爵这种低级到仿佛蝼蚁般的位置呢?” 银尘抬起手指着幽冥,手背上密密麻麻的金色纹路照亮了幽冥那张充满野性魅力的脸:“这些都和你没关系,我不想和你起冲突,做你自己的事情去,我的事情你不要碰。”

说完停了停,然后冷笑了一声,“更何况,你也碰不起。”

幽冥收起脸上的不羁,用复杂的目光盯着银尘看了很久,然后俯下他高大的身体,凑近到银尘耳边,温柔而动人地说:“如果有一天,能够接到杀你的,那将是我一生中最大的快乐,我会一滴一滴品尝你鲜血的味道的,我最爱的大天使!” 幽暗的洞穴里,一切都平静了下来,淌在地上的鲜血,在空气里慢慢冷却凝固。

鬼山莲泉静静地站在原地,脸上回复了冷漠而高贵的表情,麒零松了一口气站在她身边,看着她的脖子上的伤口像是奇迹一般地飞速愈合。

在他们面前,是躺在地上、嘴角流血的天束幽花。

刚才在她扑向毫无还手之力的鬼山莲泉时,她太过轻敌,完全没有做任何防御,结果,莲泉身体里突然释放出来的,将她重重的震飞开去,砸在洞穴的岩壁上。

鬼山莲泉手里的巨剑此刻抵在她的脖子上:“你可知道,身为一个除了杀戮使徒之外的第六使徒,企图杀害另外一个使徒,是多么严重的一项罪恶么?你的王爵没有教过你么?” 天束幽花眼睛里泛出不服输的怨毒,让她动人的俏丽脸庞显得扭曲:“我想杀谁就杀谁!” 鬼山莲泉看着面前的她:“你无药可救了。

你就继续吧,总有一天,杀戮使徒会来找你。

你要知道了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的话,就不会再像在我面前这样飞扬跋扈了。”

说完她收起巨剑,对天束幽花说:“你说你也是进来拿的,我虽然不清楚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错误,但是,现在回生锁链已成为我的魂器,这是改变不了的,我们现在要出去了,在出去之后就再也无法进来了。

至于为什么会发生这样传递错误的事件,你最好回去问问你的王爵。”

说完,鬼山莲泉转身对自己身后的麒零说:“现在我们去帮你找一件最厉害的魂器,然后我们就离开这里。”

麒零看着受伤倒在地上的天束幽花,有点隐隐的不忍,毕竟是这样的一个年轻的女孩子,肯定从小到大都是被父母宠爱着,不像自己从小是条贱命,摸爬滚打,学着各种和人接触交往的基本礼仪甚至是油腔滑调阿谀谄媚。

他走到她的什么,蹲下来对她说:“莲泉她不是个坏人,你们之间误会了。

你赶快找个魂雾浓度高点的地方疗伤吧。”

天束幽花轻蔑地笑了笑,站起来,然后全身不满金色的刻纹,在下一个瞬间,她全身都笼罩着一种仿佛全然新生般的力量,一点都看不出受伤的痕迹。

麒零惊讶得目瞪口呆。

鬼山莲泉转过身来,对麒零说:“不要惊讶,那是他们第六王爵和使徒的。”

麒零不解地问:“什么是? ”我们每个王爵和使徒身上具有的灵魂回路是不一样的,而每种灵魂回路除了都能产生巨大魂力的作用之外,独特刻纹会带给我们独特的能力,这种能力就叫做。

据我自己知道的,第六王爵的灵魂回路所具有的就是一种被称作接近永生的重生和恢复的能力。

无论是在魂雾浓度多么低的地方,他们的愈合与恢复速度,都接近一种让人害怕的极限。

另外我知道的第四王爵,就是负责传递讯息的的领导者,他和他的使徒具有的,是极具精准的魂力感知,他们甚至能从你的婚礼流动里,知道你力量的弱点和你的优势,是一种让人害怕的预知能力。”

“这!么!厉!害!”麒零舌头都快结巴了,这些都是银尘还没来得及告诉自己的东西,“那你和你的王爵的是什么啊?” 鬼山莲泉笑了笑,对激动的麒零说:“难道你没有发现,你那头那么爱进攻人,不让任何人接近你的魂兽苍雪之牙,对我表现得很平静么?我的就是对魂兽的控制,如果要说得更厉害一点的话,那就是大面积的魂兽控制,也就是说,我能够催眠蛊惑一整个领域内的魂兽。”

“……”麒零看起来像是呼吸都要停止了,“那我呢?你知道我和银尘的么?为什么我觉得一点天赋都没有啊?” “抱歉,”莲泉摇了摇头,“除了前三度的王爵,他们的是大家都不知道的谜之外,唯一一个不被人知道的,就是你的王爵银尘了。”

“哼哼,”旁边的天束幽花听到这里,冷笑起来,“杀戮王爵的我就知道,只是我不会告诉你们,你们不配知道,等有一天你们自己亲自品尝吧!” 莲泉没有理她,招呼着麒零,往洞穴外走去,麒零回头有点不忍,对天束幽花说:“你也赶快挑选一个魂器之后离开这里吧,我总觉得这里不安全,你一个年轻女孩子。

对了,我这里有希斯雅果实,如果你要的话,我可以给你……” 麒零的面容在幽暗的光线里,透着一种让人亲近的温暖。

英俊的少年把浓黑的眉毛轻轻的皱着,目光从柔软的黑色睫毛下投射出来,透着一种温暖的关心。

天束幽花突然觉得心里一个未知地方跳动了几下。

就在麒零转身的时候,天束幽花突然站起来说:“等一下……” 天束幽花的脸在黑暗里轻轻的红起来:“其实我进来不是为了拿,而是银尘拜托我来告诉你们……”她脑海里突然出现一个念头,“告诉你们,出去的棋子,已经被人改动过了,左右的顺序做了调换,之前代表死亡的那颗棋子,现在才是通向深渊回廊的出口。”

莲泉听到这里,也回过头来,面色凝重地望着天束幽花。

麒零看了看沉思的莲泉,有看了看表情看起来很诚恳的天束幽花,然后说:“你说的是真的?真的是银尘拜托你的?” “当然了,否则我我怎么会进来找到你,又怎么会知道你是银尘的使徒呢?”天束幽花突然变了脸,冷冷地笑了笑,“而且,你如果不相信我,岂不是辜负了跪下来苦苦哀求我的银尘么?” “你刚才说银尘什么?”麒零的脸上突然笼罩起来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可怕神色,他走过去一把抓起天束幽花的衣领,“你再说一次?” 天束幽花被他突然地变化吓住了,抬起说,一把冰刃就刺进麒零的胳膊,但是,在鲜血顺着冰刃流下来的同时,麒零却仿佛没有知觉般地一动不动,只是继续盯着她问她刚才说什么。

天束幽花被激怒了,充满怨恨地吼道:“不就是你的王爵么?有必要为他这么激动么?而且是他自己求我,又不是我逼他的,你把怒气发我身上干什么?要怪就只能怪他自己贱,那么轻易就下跪!而且让他这么做的人不就是你么?谁叫你自己不长脑子随便就冲进来,你以为是随便进来玩儿的地 麒零咬了咬牙,他胸膛里是翻涌不息的屈辱,因为银尘收到的屈辱而产生的内疚快要把他的心刺穿了。

他丢开天束幽花,转过脸去,眼眶在黑暗里红起来。

眼前仿佛真的就是银尘寂静地跪在地上的身影,一种恨自己不争气的情绪化成眼泪累积在他眼眶里。

他不好意思让莲泉看到,于是用力憋着。

莲泉于是转过脸不看他,免得他更加难受。

天束幽花看见麒零俊美的面容笼罩着的伤心,心里也微微有些不忍,于是她硬着头皮说:“到底相信我么?相信我的话,就跟我走。”

走到洞穴的门口,他们重新站在巨大的峡谷面前,周围密密麻麻的魂器闪动着微光,莲泉看了看天束幽花,问她:“你的魂兽有飞行能力么?” 天束幽花突然涨红了脸。

莲泉看她沉默不回答,于是明白了,“你还没有魂兽是吧?” 天束幽花轻蔑地冷笑一声,不愿意回答,脸上的表情充满了娇贵。

“我刚才就是一路从悬崖上跳跃过来,这点路程难不倒我。

“我们现在去的地方,如果等你跳过去的话,不知道要跳多久,没有魂兽绝对不行,你和我一起吧。

“莲泉背后的空间里,巨大的白色羽翼如同一团巨大的云朵。

而这个时候,麒零的苍雪之牙,也呼啸着,从空气里显影出来。

“我要和麒零一起。”

天束幽花冷冷地说。

说完,就朝苍雪之牙的背上爬。

她的脚刚踩到苍雪之牙的背,就被一声巨大的狮吼震了下来,苍雪之牙高傲的眼神轻蔑地看着她,充满了厌恶。

天束幽花低声恨恨地骂道:“一个畜生,神气什么!” 麒零没有听到她低声喃喃地在说什么,他轻轻拍着苍雪之牙毛茸茸的头,揉了揉它巨大的耳朵,对它温柔地说:“你堂堂一个大丈夫,欺负小姑娘就太没面子,她也是使徒,是我们的朋友。

她是进来就我们出去的。”

“它其实很温驯的,就是对生人比较有敌意,等下你抓紧我,别掉下来,放心,没事的。”

麒零转过头来,在天束幽花耳边边上说道。

天束幽花看着面前的少年,锋利得仿佛宝剑般的浓黑眉毛斜斜地飞进他茂密的鬓角里,幽深的眼神里,仿佛小鹿般温润纯净的瞳孔,此刻正温柔地望着自己。

她不由自主地把手环抱向少年的腰,隔着衣料,麒零滚烫的体温传递到他手上,少年健硕的腹肌在布料下轮廓分明,同时还有此刻从麒零脖子肌肤上传来的,充满了年轻生命气息的男子汉味道。

天束幽花的脸像是在阳光下被晒烫的花瓣一样,娇艳欲滴。

雾气比任何时候都要浓郁,几乎像是粘稠的乳白色**荡漾在整个有绿色的峡谷中,光线找不穿真个峡谷,只有少数像是光剑的束状光线从高高的树冠缝隙里笔直的刺进长满苔藓的泥土里。

鬼山缝魂和银尘,此刻正站在那个坐在树下、看起来孱弱无比的苍白少年面前。

苍白少年慢慢睁开了他的眼睛,纯净的充满光芒的瞳孔,像是两面被大雨淋湿的湖泊,他的声音虚弱极了,听起来仿佛是被飓风吹动下的软草。

“你知道为什么,我必须找到他么?”苍白少年轻轻地对鬼山缝魂说,他白皙的脸在周围绿色的光线里,看起来就像是一碰就会碎的精致瓷器。

“我不知道,”鬼山缝魂单膝跪在地上,低头恭敬地说。

“你可知道,你们所有的王爵,和第一王爵,有什么区别么/” “第一王爵一直以来都不会在众人面前现身,大家也不知道他是谁,传说中他甚至就几乎是神的转世。

所以,我们都接触不到。”

鬼山缝魂继续回答。

“第一王爵和你们不一样的地方,除了拥有足以称霸天下的独特灵魂回路之外,他还有一个和你们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他拥有三个使徒,每一个使徒都继承了他那种具有压倒性的、凌驾于一切生灵之上的灵魂回路和他至今未被人知道的,并且,没有人知道哪一个使徒是他的继承者,不到第一王爵死亡的那一刻,或者说他主动退位的那一刻,谁都不知道下一个第一王爵是谁,而三个使徒都以天使的名字命名,他们分别是雾涅尔,米迦勒,还有就是路西法。”

说完,苍白的少年抬起头,用他仿佛水晶般透彻的眸子,凝望着银尘,说“很高心再一次见到你,上代,路西法的银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