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九章 番外之前尘雪（三）

梅哥哥……

起初，锦绣宫的门人怕这个梅仙伤害了他们的圣女，处处防备，甚至想断了他的灵根，锦玉便一次又一次地挡在他前面，“梅哥哥是不会伤害我的，不许你们欺负他！”

事实上，梅雪非但没有动过锦玉一根汗毛，反而好几次赶走了上门觊觎锦玉的妖怪，渐渐地，锦绣宫的门人们也都习惯了他们的小圣女整日跟在那个绝色男妖精的屁股喉头，发挥了她作为一只鸟的特长，叽叽喳喳个没完。

“梅哥哥，我刚才偷偷溜进镇妖台，把那只大鹏的羽毛拔光了，谁叫他打扰你听道来着。”

“梅哥哥，今天我听见云阳那个老不修让我父君把天上的小仙贬下凡给我做道侣，你知道道侣能干什么吗？”

“梅哥哥，那个……你能做我的道侣吗？”

“梅哥哥，你真好看，比狐狸精都好看，这山上有没有女妖精垂涎你的美色？”

“梅哥哥，如果我能等到长大的那一天，你娶我吧！我会努力让自己长得和你一样好看的！”

……

她没完没了地守着他念叨，他便不厌其烦地听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几乎从未分开过，可是这份纯真的快乐又能维持多久？

她的存在，不完全属于仙界，不完全属于妖界，不完全属于人界，这尴尬的处境令她难容于世，不能登得仙道不说，还要面临来自三界六道各种妖魔的觊觎，迟早有一天，怕是连锦绣宫也护不住她的周全。

“梅哥哥，我又不想伤害谁，更不想做任何事情，为什么世间却容不下我？”

一日日相伴，他眼睁睁看着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牵强，他理解她只是不想让任何人担心，所以，她总是在笑。

“梅哥哥，听说他们必须把我送入轮回道，让我托生为人，才能掩住我的气息，让六道妖魔寻不见我，可是那样，云阳他们都会死，我好像也会忘记了自己是谁，忘记了梅哥哥，梅哥哥，我舍不得你。”

他恨自己能力不够，他知道那些拥有万年修为的妖魔很快就会来伤害她，可是他却什么也做不了，唯一能做的……

那一日，她趁人不备，偷偷溜出了锦绣宫，在门下那棵梧桐树下，在他的面前，用一道道符咒将自己小小的身体一处处凌剐，撕碎，直到最后，她都在笑，用那纯真却仿佛洞悉一切的笑容远远地望着角落里的他，拼尽最后一丝气力蠕动着嘴唇。

“梅哥哥，对不起，玉儿走了，再见，梅哥哥……”

她不想让任何人为了她受到伤害，所以她选择了自我葬送，且不论成功的把握有几成，单是那凌剐的痛楚……她如何受得住……

可是，那一日，她故意挑在了那一日，寒梅受不得酷暑，只能化回原形，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只能……看着……

他早该想到的，他的玉儿看似心善，有时候狠起来却能让人痛到骨子里。

随着金光凌迟，那抹雪白的小影渐渐消失，唯留角落里，寒梅花瓣如血一般片片飞落，没有人知道，此时那片片落花，是……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