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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当岳飞的军令通过北侍军都参军司发出去后,中军的帅旗发出了进军的旗号,特有的擂鼓声也有节奏地响起,北侍军都指挥司六名中军卫卒以最快的速度到达宣武侍卫大军和屯骑侍卫大军,对吴革和关胜两位侍卫大军都指挥使下达北帅军令,在核对完军令节符和观望进军旗帜后,他二人才立即下达了出战军令,一层又一层地传到各军指挥使、镇统制使和营指挥那里。

王孝仁做为第一批出战部队的大将,他有理由感到兴奋,尽管他也明白做为首批进攻部队的伤亡必然是非常惨重,如此规模的大战,连他这个军指挥使也要靠前节制各部,危险『性』是非常高的,但军锋却不是随意哪个人能够担任的,既然选择了他就必然看中他部队的战斗力,富贵险中求,没有拼命、哪来的富贵前程。

当屯骑第一军的三千名重铠骑兵组成马军部队对金军发动正面冲锋的时候,王孝仁节制宣武第二军在屯骑第一军两翼展开对金军发动进攻,第二军的步车军自成一路,其马军在另一侧掩护重铠马队的正面突击。

屯骑侍卫大军也是宋军中一支精锐马军部队,这支部队和西侍军骁骑侍卫大军不同,如果说骁骑侍卫大军有重铠马军部队的编制,那么屯骑侍卫大军除了重铠马军部队外就没有其他马军部队的建制。

整个屯骑侍卫大军只有一万一千人,仅仅比一般军司人员编制高些,甚至不如殿前司和侍卫水军的一个军司,但就是这支部队却拥有宋军最强大的重铠马军部队,全军编制两个军,第一军是五千名骑兵,全部是甲骑具装,第二军不过是一些转运、辎重、弓弩掩护部队,这一次岳飞就投入了三千重铠马军将吏,其规模连金军也很少出动,可见他要一击之下击垮或是重创金军中军主力。

重铠马军部队缓缓地向金军军阵杀去,王孝仁借力节制整个宣武第二军在保持军阵齐整的同时,还要协调和重铠马军的一致,战车组成的联合军阵,轻装马队的速度和重铠马队的速度必须要把持一定程度的协调,不能太一致,以免丧失了突击的梯队持续『性』,又不能差距太远,丧失了相互支援、相互协同的冲击威力,对于他的挑战绝不亚于指挥一场战斗。

当宣武第二军的主力军阵到达距离金军三百余步的时候渐渐停了下来,机弩车排列在军阵的前部,车上的将吏早就弩匣放置在大弩之上,十支锐利的弩箭进入了箭槽之中。

“发『射』——”

“发『射』。。。。。。。”

随着重铠马队不断迫近金军郦琼部队,金军弓弩手也开始对宋军马队放箭阻拦,但由于距离还是较远,汉军部队的弓弩根本无法达到三百步的『射』程,就算一些质量好的弓弩达到了宋军部队前沿,劲力消弱的无法穿透宋军的甲胄,更无法阻挡如同铁山一般压过来的宋军马队,当宣武第二军的连弩齐『射』的时候,面对漫天飞舞、密密麻麻的弩箭,金军中这群战斗意识并不算高的汉军将吏顿时一片混『乱』,尤其是遭到重点打击的弓弩手被『射』的毫无反击之力,当遮云蔽日的弩箭压下来的时候,前几排的弓弩手几乎没有人能够逃过第一轮箭幕的打击,一个个被强有力的弩箭钉倒在自己的阵地上。

屯骑第一军的三千重骑兵几乎没有遭到损失,金军有能力在五十步内对他们形成致命威胁的弓弩手已经完全被宣武第二军击溃,他们在宣武第二军马队和轻车兵的支援下,如同切豆腐一样轻松地突击进入金军军阵。

三千重骑兵组成的扁方型攻击队形强大的突击力是非常惊人的,郦琼的部队总共才有万人左右,被三千名重铠马军迎面冲了进来,金军将吏的心理上都发生不可短时间弥合的恍惚,如同噩梦般地丧失胆魄。

郦琼眼看宋军强大的攻击力使他的部队一开始就遭到前所未有的打击,非常恐惧又十分的后悔,当宋军宣武第二军整个军分割开来前进的时候是最脆弱的,如果他能够抓住机会命令部队发动反击,纵然不能把宣武第二军击败,也能够遏制宣武第二军攻击势头,造成宋军重铠马队孤军深入的态势,对付孤零零的重骑兵他还是颇有心得的。但战场上没有可能,既然他的犹豫失去了机会,那他就必须要承担失去战机的后果,这种代价却是非常惨痛的。

宋军的重铠马队对金军军阵的突破已经不是渐进式的了,由于有整个宣武第二军的近距离支持,又有第二军的马队和轻车掩护,重铠马队对金军军阵的打击是毁灭『性』的,金军前队兵马已经『乱』成一锅粥,根本没有力量阻止宋军的深入。宋军的重骑兵们人人手中都拿着铁棍、狼牙棒和厚背大砍刀,凡是遇到金军将吏无不惨死在他们的兵仗之下,最惨的就是被他们分割在马队之内的一些金军将吏,尽管有些人已经弃兵投降,但重铠马队是用于进攻的,他们无法停留受降,其结果就是为了防止金军在他们过后重新拿起兵仗,对这些金军进行了一场毫不客气的屠杀,随后而来的是宋军轻装马队和轻车兵的肆意杀戮,金军整个军阵正面被豁开一个难以弥合的巨大缺口。

郦琼再也忍耐不住了,宋军给了他太多的羞辱,今天岳飞第一个进攻的目标就选择了他,按照两军作战的惯例,都是先选择对方的弱兵打,有意和无意的侮辱令他不能再冷静地观望整个战局,他立即传令还没有加入战斗的一千马军各两千五百名甲仗还算坚利的金军将吏随他攻击宣武第二军,他要去会一会王孝仁——这个在洺水最后一击中给他羞辱的宋军大将。

王孝仁在宣武第二军的主力军阵中,对于这一回合的胜利与否他全然没有丝毫担忧,整整一支宣武第二军八千马步军将吏加上三千重铠马军,岂有打不垮郦琼区区万余人的道理,不然他可就白混了。但他对于这么轻松地打垮郦琼而感到不畅快,太顺手了反而有些不解痒,想想赶紧解决郦琼之后参加对金军主力的部队的围攻才是正理。正当他观看弓弩手们热火朝天的战斗热情时,忽然发现一队金军从混『乱』的战场上冲了出来,立即传令整个军阵迎战金军。

当郦琼率部冲击宋军军阵的时候,开始惊醒的非常顺利,原本以为非常坚固的宋军军阵竟然被他的马队突破进去,军阵内的宋军各部纷纷避让。当他率马队进入军阵后才恍然大悟,王孝仁这是在诱敌深入,一个数千人的步车军军阵岂能让他上千马军和数千步军轻易突破,完全是一个陷阱,要的就是引诱他进来。

“撤退。。。。。。撤退——”

当郦琼率马队正要撤离的时候,却发现宋军军阵外围已经重新弥合起来,不仅马军被裹了进来而且一部分步军也被挤压进来,其余的步军都被战车给隔在外围,他们已经成为了瓯中之鳖,不由地大惊失『色』。

“郦琼,你敢于本帅一较高下否?”

郦琼定睛一看,正面几百名马军和战车、步军杀了过来,为首的一名身披精良铁甲、穿修饰这猛狮图案背心的大将,不显眼却又一眼看出的战袍上将校等级标志,他立即认出这是宣武第二军军指挥使王孝仁。

“拿了王孝仁就还有一线希望”郦琼在这个念头的催动下,也不答话地挥枪迎了上去,他身后的马队部分已经被宋军死死缠住无法脱身,能够应战的也就是前队几百骑兵而已。

“这还像话。。。。。。。”来将正是王孝仁,他故意打开军阵放郦琼进来,就是为了捕杀这个叛将,当他用手中的大枪轻松地顶开了郦琼的兵仗,还在口上调侃郦琼。

郦琼若不是归降金国,此时他或许已经是一位方面使副或是侍卫大军都校,当年他已经是军指挥使的时候,王孝仁不过是一名资浅的营指挥,说起来不过是他的小字辈,今日虎落平阳的滋味可不好受,当下厉声骂道:“小子张狂——”

二人乒乒乓乓地打了起来,郦琼也是一员猛将,在盛怒之下的威力不可小视,王孝仁在和他过了几招后收起了轻视之心,谨慎地和郦琼过招。他有的是时间,在他的军阵中金军兵力处于绝对优势,有功夫玩猫捉耗子的游戏。

战场上既然已经打响了第一仗,岳飞下手毫不留情,他传令牛皋的长从侍卫大军全线压上,直趋金军的主力部队,长从侍卫大军三个巨大的军阵如同黄云盖顶一般向金军压去,慕澐的『射』羽侍卫大军都司直属重兵镇在后担负着火力支援。

『射』羽侍卫大军的重兵镇拥有三十余部可以移动的远程抛石机和五十辆威力极大的大型机弩车,远程抛石机自不用说,单单五十辆大型机弩车所发的巨大梨花矢就能够让金军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这种威力巨大的火器每一次发『射』都能要了五十步内所有人的『性』命。

既然宋军投入了整整一支侍卫大军,上来就是大手笔,完颜宗弼自然不能甘愿被别人摁着头皮打,往日的战争中无不是宋军严阵以待等候金军马队的冲击,这一次形势恰恰掉了个个,宋军在先后两招中都是对金军发动了主动进攻,第一记拳头竟然是金军最擅长使用的甲骑具装冲击对方军阵,不能不令他感到愤然。

当宋军对金军主力部队进攻之后,他立即传令合鲁索进行反击,因为宋军动用了整整一支侍卫大军,一旦被他们靠近了,金军必然会陷于被动状态,必须要用一支强有力的部队遏制宋军猛烈攻势,不然一旦被宋军突入中军所在,那自己可就完全被动了。

合鲁索远望着宋军铺天盖地的攻势,他感到自己的肾上腺尤其的亢奋,一场艰难而又激烈的大战就是眼前,他不能不拿出十二分的精神来应付,也非常乐意承担巨大的责任。当下在他的节制下,两个金军万夫队各派出三千骑兵由两翼杀了出去,对进攻中的宋军进行包抄,标准的金军两翼抄掠的战术。

牛皋也不是莽撞进攻之人,联合军阵在进攻中最为脆弱,一旦遭到金军马队反扑很可能全军溃败,所以他的侍卫大军并非一字并列发动攻击的,而是第一军在中央前行,第二军和第六军在两翼成品字形缓缓前进,相互间都在互相掩护,都司并直属部队在品字形的正中间跟进,都司直属的马军镇在整个大军的后方并没有跟进,但这支规模并不太大的轻装马队能够威慑金军进攻部队,有效保证整个侍卫大军的后方安全和『射』羽重兵镇。

这场战斗打的尤为激烈,六千名金军骑兵组成的马军部队和三万余名宋军对抗,尽管实力比较悬殊,但金军毕竟拥有速度上的优势和强大的机动能力,他们尽量不和宋军部队硬碰硬,而是在宋军两翼进行弩箭打击和短促和猛烈的袭击,迫使宋军军阵不能够得到相对快速的挺进,有些方向的警戒部队被迫撤入了战车保护范围之内。

而宋军在进军过程中又无法对快速移动的金军马队实施密集的遮断『性』『射』击,又要在行军中保持各部的协调,着实令牛皋耗费不小的精力,进攻的势头消减了大半。

王泽在后方用单筒瞭望镜看的算是真切,他被战场上的形势搅的心中不安,一边是宋军大逞英雄的,一面是金军颇占上风。在阵地战中动用整整一支侍卫大军按全建制发动攻击,这种打法在宋军中还是首创,相当于原来用整整一个路都统制的部队发动一次战术攻击,这种打法的攻击力毋庸置疑是非常强大的,但在他看来还是有潜在的风险,而且还是极大地风险,不要说三个军司如何在进军中协调的问题对都指挥使、都参军使是一个极大地挑战,就是在如何应付金军马队攻击之上也是个问题,毕竟防御和进攻是两个不同的概念,有人可以很轻松、很有把握地节制整个侍卫大军进行一场出『色』的防御,但却无法指挥一场为数三万人之上、不同兵种的进攻战,这也是当年老西军中唯有曲端能节制五万人作战的缘由所在。

品字形的进攻军阵固然是抗打击力极为强悍,但问题是如何打退金军马队的『骚』扰,又要保持原有计划对金军主力不断地施加压力,牛皋把马军部队放在后面的做法他是不赞同的,要是单纯的防守这种品字形军阵,马军后置的布局的确是良将所为。但这是对金军的进攻作战,机动『性』很强的马军部队被放在后方,必然会限制马军部队的作战能力,导致整个侍卫大军战斗力的消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