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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第七章

宋军已经陷入毫无希望的苦战之中,正当王泽心灰意冷地等待宋军崩溃的时刻,忽然望见正在对宋军进攻的金军马队凶悍的势头减弱了不少,宋军已经被撕裂的军阵有好几处都被弥合,金军的后队正在频繁调动、仿佛正在向西面调遣兵马。

“怎么。。。东心雷竟然。。。难道是他要集中所有力量来一次致命冲击?”王泽不无恐惧地在想,他浑身上下都被汗水浸透了,把兵力尽可能集中在另一个新的进攻进攻地域是战都陷入持久之后惯用的打法。

金军一旦抛弃一部分兵力重新集结,那他可就真的完蛋了,正当王泽被起伏波『荡』的局势折磨的几乎要发疯的时候,却听到宋军一阵欢呼:“看——是殿前司的兵马。。。”

王泽心中那个一凛,此时此刻没有比这个欢呼再令他振奋的声音了,简直不吝于天籁之声。顺着许多军卒张望的方向望去,却见西南方向金军队列混『乱』,明显地有宋军土黄『色』的军衣和殿前司拱圣侍卫大军的旗帜在飘扬,他的双目一亮,疲惫的脸颊上闪出一抹欣喜的光芒,他真真切切地看到了正在奋力冲杀的殿前司马军部队,这是一支身披重铠的重骑兵部队。

虽然看不到来了多少兵马,但这一支援军地地确确救了他的命,看来他之所以能够坚持这么久就在于这支部队打了过来,东心雷不得不分兵去应付,造成了进攻他的金军部队缺乏持续进攻的兵力,如果东心雷一开始就调用上万马军和两千铁浮屠,他或许在一个回合内就完蛋了,根本不可能有坚守待援的机会。

“恩师——弟子来了。。。”

没有让王泽等候多长时间,他睁大了眼睛一直看着宋军重铠马队从金军马队中杀开了一条血路,全副武装如同血人一般的戚真纵马当先杀了进来,他禁不住百感交集地道:“修诚。。。”

“恩师——弟子甲胄在身不能行礼,还望恩师见谅——”戚真在王泽十余步外勒住马头,把一杆大枪横在胳膊上拱了拱手,身子在马上微微一欠。

王泽并不介意戚真对他拱了拱手,战场上领兵作战的将领能有功夫说话就已经不容易了,何况一套重达几十斤的甲胄在身,连欠一欠身子也非常勉强。当下勉强笑了笑道:“修诚来的正是时候。”

“弟子已经打通道路,王帅正在外围接应,请恩师速速跟随弟子杀出去。。。”戚真回首看了看正在为后续部队扩展道路的本部重铠马军,急促地对王泽道:“我部兵力太少,无法支撑的太久。”

王泽正想策动战马,却犹豫着看了看正在拼杀的将吏,他何尝不想早早地解围而去,但跟随他出战的七八千中军卫队将吏如何是好?他一旦离去必然会随王复撤退,这些中军卫队将吏无疑会遭到金军的全力进攻,他们的命运肯定是被肆意屠戮。所以他不能独自跟随戚真突围而去,这已经无关于名声,而是一个人的道德问题,他能够舍弃的不能舍弃的心中都有一个道道,它能够舍弃自己的女人,能够忍耐和心爱的女人隔着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也能够平静地舍弃很多人的生命,但他不能舍弃和自己出生入死的弟兄,尤其是在生死与共的战场上。

“不行——为师的卫士正在苦战,绝不能舍弃他们独自逃生。”王泽的话决然而不容商量,他已经下定决心就在这里作战,绝不舍弃他的中军卫队。

戚真显然是惊愕不已,但他旋即回过神来,双目迸『射』出敬佩的光芒,由衷感佩地道:“恩师高义——”

“你去回复王几道,命他全力出击,务必要重创东心雷,绝不能让女真人在大军后方猖獗。”王泽口气冷冰冰的,不容置疑的坚定。

“遵命——”此时此刻,戚真明白不存在师徒关系,而是真切的主帅和将领之间上下级关系,王泽既然已经下了帅令,他拼上『性』命也要办差。

殿前司拔隶五军的直属马军镇和王复的军司接近两万人加入战场,由于这支绝对生力军的加入,使王泽的危机大大的消减,但战场上的局势还是扑朔『迷』离,胜败还不是很清晰。尽管王复的部队战斗力强悍,戚真的部队也有五千凶悍之徒,但金军毕竟有数万马军,只要南面的增援部队不到,金军还是有很大的作战空间的,甚至还有很大胜算。

战斗依然很艰苦,仗打的非常激烈,由于王复部队战斗力强悍,戚真的马队能够腾出手来全力支援王泽,重铠马队环绕一线来回驰骋,这样一来王泽的安全就暂时,而且他的中军卫队又利用金军压力减弱的机会重新组织了新的防御阵线,并且和戚真的马队建立起了联系,有步军的支援,重铠马队威力立即增强了数倍。

东心雷眼看宋军已经稳住阵脚,随着殿前司两万人的到达,他已经几乎丧失了擒杀王泽的可能,如今李长秋的大军正在逐渐接近,负责狙击的金军部队已经无法有效遏制宋军的前进,战场上的势态对他极度不利,再打下去恐怕他想走也要留下他的步军万夫队和阿里喜部队,他可不愿做这样亏本的买卖。

当王泽和王复接到急脚子传报李长秋节制的常宁侍卫大军和虎翼第五军已经接近的消息,金军步军和阿里喜部队已经开始向城东集结撤退,马军部队也开始有组织地在撤离战场。

“尚卿终究是赶到了!”王泽望着金军『潮』水般地撤去,发出了不知是侥幸还是满意的感慨,他口吻有些沮丧地道:“传令各部清剿金军散兵,不得深入追赶,这个东心雷也算是个人物,咱们不能把这厮『逼』急眼了。”

战场的宋军高等武官在接到王泽的帅令后,无不欣然接令,他们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岂能看不出宋军损失太惨重了,王泽的帅令无疑是正确的,能够把金军『逼』退已经不错了,万一把东心雷『逼』急了拼个鱼死网破,那损失可就大了。反正此战的主要目的已经达到,在王泽安全之后,后面就等着慢慢收拾东心雷这支部队,反正是内线作战,他们享有很大的战略优势,不用担心金军有大量的援军忽然到达。

李长秋快马加鞭来到了王泽身边,飞身下马作揖道:“恩相无恙就好——”

短短的一句话令王泽倍感亲切,急忙下马扶起李长秋,但见李长秋亦是满脸征尘,身上的铁甲和战袍也污迹斑斑,想来也吃了不少苦头,好在今日有惊无险大家都没有事情,他尽可能使自己显得轻松,笑呵呵地道:“征战岂能万全,若非尚卿和诸位将帅奋死相救,今日恐怕就见不到尚卿了,好了、好了——既然没事尚卿就不要做小女儿状。。。”

李长秋闻言这才勉强一笑,道:“恩相竟然还能笑的出来,真令学生感佩,此番真是太悬了、太悬了,若无王几道他们,我军很可能无法这么快到达。”

“目前形势怎样了?”王泽何尝不是暗自侥幸,不过他在脸面上不能表现出来罢了,当脱险的时候他的心思已经从如何摆脱危机,转到了他被围期间整个战局发生了什么变化?既然动用了这么庞大的兵力为他解围,那整个战局必然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完颜宗弼铁定已经发动了最后决死一战,他必须要在第一时间掌握军情。

李长秋听王泽问话,脸『色』稍稍一动,旋即道:“兀术利用东心雷围困恩相之后就发动大举进攻,岳帅已经部置反击,目前军情还不太明朗,一切请恩相定夺。”

他没有说岳飞部置抵抗或防御,而是用了反击这个词,用意颇为暧昧隐晦,甚至透『露』出浓浓的异味。

王泽果然脸『色』沉了沉,但也就是瞬间的不悦,想想岳飞做的是不错,果断非常。对于李长秋的不满,他反倒是淡然一笑道:“岳鹏举果是国之大将,用兵不凡,此危急时刻竟然还能主动出击金军主力!”李长秋暗自品味王泽言下之意,暗暗地舒了口气,尽管有肯定了岳飞功绩的意思,看来王泽对岳飞已经心生芥蒂,他也算狠狠地出了口恶气。

“你说说如今具体的局势。。。”王泽继续问道,当李长秋一五一十地把当前军事态势详细说完后,王忠植、王复、李纯、戚真和杜如松四人也赶到了王泽身旁,他才异议宽慰众人,当他目光落到杜如松脸上后,温声道:“早就听说子升帐下大将杜公事,却不曾想今日却在此时此景之下相识,真令人诧异不已!公事救命之恩。。。”

杜如松却不待王泽说完话,便道:“相公过讲,下将已经转入殿前司,奉命征战乃份内之事!”

王泽对于杜如松的不亢不卑并不感到意外,在他看来职方司的高层虽然是温文尔雅的文官,但在各方使臣中却多是能人异士,这些人有着孤傲的跋扈、热血的豪胆还有内敛的冰冷,他们往往都有自己的独立『性』格,并以一定会为你是宰相而折腰,当下笑道:“话虽如此,但公事亦是立有大功。”

王忠植不经意地看了眼李长秋才道:“东心雷已经撤到城东,还请王相公示下。”

王复、杜如松、李纯、戚真的目光齐齐望向王泽,他们的目光中无不充满了求战的渴望。

王泽稍稍垂首思量片刻后,忽然双目如炬盯着面前众将,断然道:“速速解除乐寿城之围,由邵太尉节制常宁侍卫大军和殿前司王太尉、修诚兵马一同围剿东心雷,子良和杜公事率部与我北上。。。。。。。。。嗯——本相会再调一军马军前来归邵太尉节制,务必要一战拿下东心雷,消除我后方一大隐患。”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