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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凉州的战事顺利大出王泽意料之外,正确地说应该是这场战争地结局大大超出他的预期的目的,也彻底推翻了枢参几个兵棋推演地预案。韩世忠和张宪赢的太快、太突然了,让他没有一点思想准备,昨天的塘报还是在激烈对战中,胜负还在难料之中,今日就是聚歼西李叛羌十余万人,斩杀大将仁多阿宝,令他有些接受不了这种大捷的方式,也令他不知下一步到底该怎样是好!

“你们看看吧!这几份官塘挺有意思。。。。。。”王泽把几份塘报递给了虞允文和秦闵行还有陈东三人,他想听听他们的意见再说。

陈东的官阶最高,他自然第一个得到后稍稍一看给了虞允文,而秦闵行最后一个看到,但他们三人无一例外地都在欣喜之后面『露』难『色』。

当他们看完后,王泽淡淡地道:“打败仗为难、打了胜仗更为难,不知三位感观如何?”

陈东他们三人自然明白王泽所指,不然他们也不会面有难『色』,陈东却有自己的看法,他当先道:“韩世忠、张宪二位太尉所陈之事不无道理,但如今西李大败,已经不可能对边地形成威胁,东、西两面已经完成对女真人的合围,相公正可趁此大好良机全力北上才是,至于河西、羌兵和行在的事情还是可以放一放的!尤其是李仁孝不过是秋后的蚂蚱,任其自生自灭就是了。”

王泽闻言默然不语,良久才对虞允文道:“彬甫怎么看?”

虞允文正在思虑出神,冷不防王泽相问,稍稍迟疑之后,才正『色』道:“韩世忠、张宪二位太尉的忧虑的确不无道理,各族羌胡将吏编制在一处的确存在很大风险,尽管其战斗力颇为犀利,然一旦有事将不易弹压,把其建制打『乱』和汉军混编不失为防范于未然的上上策。至于韩太尉所请趁着李仁孝大败之际对河西用兵,亦是兵家正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一旦被契丹或是吐蕃、乃蛮占了先机,日后可就不好办了,至于行在事非我所能参决。”

王泽淡然一笑,暗自称赞虞允文识得大体,更能够洁身自好,绝不妄自尊大而卷入纷杂的朝廷政派之争当中。

陈东却瞥了眼虞允文,不太满意地道:“彬甫这又是怎说?如今朝廷第一要务就是北伐收复燕云失地,一旦由西侍军进入河西,李仁孝必然孤注一掷、奋力死战,到那时空耗将吏、财帛,于北伐并没有半点好处,如今正可把一部精锐北调,参加即将打响的决战。”

王泽听在耳中、叹在心中,陈东和虞允文在国事大局上高下立分,暗自对陈东缺乏战略目光感到无奈,但又不能公然指责陈东,毕竟陈东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而且这种论调在朝廷中占有主流的地位。

虞允文平时显的非常低调,但在军国大事上却异常的坚持立场,陈东话声方落,他立即高声道:“陈大人此言差矣!军国大事怎能说一二之分,北伐固然是军国大事,但河西亦是汉唐旧边,同样是收复故土,朝廷征伐决断不能缘木求鱼,应当根据天下大势相机而动。今大军虽然对女真形成包围,但女真人的主力至今尚未出战,而西北曾大人还没有重创女真西部守军的塘报,侍卫水军和驻泊高丽的侍卫马步军也没有完成对会宁的直接威胁,或可说此时进兵,兀术或避战拖延或倾力来战,形势对河朔的两路大军并无十层胜算。反观河西州郡,李仁孝兵败凉州仁多阿宝伏诛,西李残部主力几乎被全歼,河西州郡土地贫瘠、人口稀少,可以肯定自此一蹶不振。朝廷若当此大好时机观兵不进,让残辽或是乃蛮得了便宜,到那时再想收复河西,就必须面对更加强大的对手,而且又必须牺牲一定程度的道义优势,到那时诸公悔之晚矣!”

王泽点了点头,情不自禁地道:“彬甫所言极是!”

陈东愕然道:“纵然李仁孝元气大伤,但困兽犹斗、其实力一步可小视,河西之地虽然贫瘠,但仍有近百万人口,仍可征伐兵力十万之上。西侍军倒底要动用多少将吏西征,宣抚司会计多少甲仗器械、粮草银钱,万一久战不下,必然影响两河的战事进度,还望相公三思。”

虞允文淡淡一笑,看了王泽一眼后才道:“陈大人多虑,李仁孝在凉州损兵折将,短期内根本无法组织一支像样的大军,即便是能够组织一支为十万人的大军,但那不过是十万农夫走卒而已,在我精锐的西侍军面前岂能讨到便宜,不过是案上鱼肉而已。不过西侍军进入河西征伐的将吏亦需控制,数万人足矣,太多的话也是浪费兵力、粮饷,这样的话韩太尉还是有力量对河东的刘太尉进行支援的。”

陈东木然不语,他虽然并不认为虞允文之言是上策,但若能够以数万人收复河西,西侍军又能够有力量再次对东面增援兵力,那又何尝不可。

王泽饶有兴致地问道:“那以彬甫之见,西侍军当如何筹划?”

虞允文稍稍思量之后,道:“相公——下官以为收复河西可不以侍卫大军全建制出征,各路侍卫大军拔隶部众皆可,沙骑、骁骑、番骑可调集三个军参战,组成一支马队,再由步曲侍卫大军、番落侍卫大军和胜捷侍卫大军抽调各镇营和横山等地乡军混编,组成攻城部队,而辎重转运部队由灵夏路组成乡军部队护送。这样一来动用禁军不过四五万人,校阅乡军两三万余人,只要稳住吐蕃人,西侍军仍然可以保持一支可以东西随时支援的主力。”

王泽稍稍思量之后,颔首笑道:“彬甫真是出可为将、入可为相的贤才!”

“相公过誉了!”虞允文见王泽对他评价如此之高,倒是有些意外中受宠若惊,同时也明白自己的建策符合王泽地心思。

王泽不可置否地摇了摇头道:“彬甫所言乃是正论,世间没有一层不变的道理,北伐和收复河西属同等重要,孰先孰后可根据局势变化定夺,断不能墨守成规,使后世括土过于艰难。”

虞允文深受鼓舞,脸『色』由于激动变的通红,粮两道浓密的眉宇微微颤抖。

“如彬甫言,准许韩世忠请求,但征伐河西的兵力必须要加以控制,尤其是禁军决不能大量使用,至于番汉兵混编之事,现在还不是时候,只要条件许可,可立即实施。。。。。。。。”王泽在犹豫再三之后,还是不能放在北方诱人的前景,但河西的局势一片大好,放弃收复玉门以东委实可惜,这才采取了折中的办法,希望两个战略方向都能取得满意的效果。西侍军用有限的兵力对李仁孝展开攻势,能够攻下沙州固然好,不能的话能打到哪里就哪里,尽可能地占些便宜,阻断西部各蛮夷对河西地垂涎,毕竟北伐在他内心深处还是较为重要的。番族将吏和汉军混编的事情,他亦是认可,但这并不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更是很复杂地问题,毕竟朝廷正在用兵之际,断不能多造事端出来。

陈东对于王泽的决断还算是能够接受,数万人对河西进攻对北伐并无多大影响,他还是能够接受的,当下他把话题转到了自己颇为关心的行在事务上,道:“不知相公对官塘中行在事务有何建策?”

王泽瞥了陈东一眼,风淡云轻地道:“有李大人和秦会之、蔡文锦在,处置司和宣抚司还是专注北伐事务为宜!”

陈东的嘴唇煽动几下,似乎想说些什么,但终究没有说出口,随即而来的是一声无人察觉的叹息。

王泽并没有给陈东多解释,他对于行在中的事务并非不上心,而是秉承他一贯的顺其自然原则,只要大方向上没有差池她就不会过多的介入,以免引起朝廷大臣的猜忌,要是自己过分的参与其中,必然会引起适得其反的后果。如天子帝师的选择,李纲自不必说,多年的交往中他发觉李纲并不是食古不化的理学腐儒,倒是一位忠义耿直的权变之士,王咏翎虽然和他的政见不同,但毕竟深受他的影响甚大,所谓的政见之分不在本而在于形势,凤凰山书院拥护王咏翎的师生亦是认为限制皇权、文官政体乃天下根本,他们要求在保证文官士大夫占有权力优势下和皇权相互的妥协,他的限制皇权亦是和皇权进行某种意义上的妥协,不过是更深一步而已,最终发展将会殊途同归。至于其他几个夫子,不过是壮壮门面而已,他们对小皇帝的影响并不算太大。

秦闵行饶有意味地看了看陈东,淡淡地道:“如西侍军组织兵力西征,必然会占用陕西各路大批器械和粮草,不知对正在河东作战的刘太尉有何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