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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第十章

凉州全境的战斗已经打响了好几天,任多阿宝明白韩世忠给自己的时间并不多,随着东方军情不断增加、有很多迹象在表明整个西侍军调动频繁,虽然这是情理之中,但当他从一封密报内看到欢庆路征发五万乡军的情报后,立即判断宋军增援部队将是规模庞大的禁军主力部队。夏军后续部分携带攻城器械的步军部队到达后,他没有浪费一天的时间,立即指挥大军多路向武威城连续发动进攻,云梯、攻城锥、抛石机能用的全部都用上了,因为他浪费不起时间。

宋军也不甘示弱,用钢臂弩、床子弩和专门守城用的铜管火炮、抛石机居高临下对夏军进行打击,反正城内储备丰厚,一时半会也不用为粮械发愁。宋军的铜管火炮虽然还很笨重,在野战中发挥不了多大的作用,尤其洺水之战中的表现不为称道,反而须要大量的步军部队去守卫它们,但这种火炮的防御功能还是相当强大的,这也是在二十多年前汴梁保卫战中就得到肯定的,那时还没有成熟的管型火炮,不然禁军也不会对火炮改良后做野战的尝试,经过成功颗粒化火『药』的威力是很大的,何况还有在当地制作保存的经过一定程度稳定的炸『药』,因为凉州是重要据点,早些年一直有一些军器监的工师轮番来此就地制作炸『药』储存,这些武器对进攻人群的杀伤力是可怕的。

各门守军连续很多次打退了夏军的进攻,火器的大范围使用使夏军辎重部队无法靠近城垣,笨重的攻城器械很难安全到达城下。由于河西之地很难找到高大的树木,所以夏军的攻城器械相对来说很珍贵,凉州附近也没有好的木材制作这些器械,不容许将帅拿这些珍贵器械拼消耗,一定要在最好的时机才能投入战斗,争取全部发挥功效。

随着时间的推移,仁多阿宝越发焦急,当天夏军步军部队两次靠近城垣的企图失败后他大为惊怒,立即亲赴前沿率领督战队压阵,并传令敢于后退的将吏一律『射』杀,夏军将吏被『逼』到了绝路上,他们别无退路之下再次鼓起勇气,红着眼睛发动今天的第三次进攻,冒着城墙上雨点般地弩箭,顶着呼啸而来、时不时落地把人炸成碎块的火熔弹和猛火弹,这些可怜的人有的死于非命,有的侥幸继续往前冲锋,但等待他们的是更加密集的弩箭,等他们有人侥幸冲到了城垣下,才发现自己要在最简陋的攻城云梯上面对宋军的檑木、弓箭和灰瓶。

马忠根本就不用担心武威城一时半刻的守御问题,这是一座大型的堡垒城市,在城内拥有专门的双墙军城,何况还有歪关城,他自己这几日很轻松地在各门观战,欣赏着宋军打击城下夏军的好戏。

但夏军这次可是不要命的冲锋,人多的优势逐渐得以体现,终于用人的血肉之躯在宋军远程投『射』兵器猛烈地打击之下淌出几条道路。当他们过了宋军砲石和弩箭,这些比较幸运的人还未能得以喘息,迎面而来的又是一阵黑漆弓发『射』的箭矢,尽管黑漆弓的威力并不强大,连夏军的旁牌也能够有效防御,比不上大矢透过盾牌直接穿透一人或后面几人的身体,由于通道不太宽,夏军很是拥挤,宋军的弓箭又集中向通道口『射』击,每一箭多少能『射』杀一人,连看也不用多看一眼。

在又付出近千人的代价后,夏军终于有数千人携带器械到了城下,尽管很多攻城器械在中途被击毁,但还有不少顺利抵达城下,这些人开始架设比较复杂、防御力较强的登城云梯车向西关城进攻。

“娘地,给我将这些狗日的夷狄『射』死。。。。。。。。”马忠见夏军如此不要『性』命,在如此打击之下还前扑后拥的到了城下,并开始在城下拼死反击,造成了城墙上守军一定伤亡,不由得心底发倏,按照这种打法,他的兵力根本就经不起这样的消耗,不由地扯开嗓子大骂道:“就是我这有金山银海,也不能这般不要『性』命,这群不知死活的夷狄杂种。。。。。。。。。。”

城墙上的宋军将吏一面组织床子弩和各种打击兵器,继续打击不断扩大的通道上的夏军,一面将弓弩手分为几队用钢臂弩和弓箭『射』杀城垣下的夏军,一排排箭矢『射』下城去,不断有成排的夏军被『射』中惨叫倒下。不过夏军弓弩手也开始展开向城上有组织『射』击,由于宋军床子弩和钢臂弩经过改进,『射』程明显优于夏军,又占据优越的居高临下的位置,所以能够掩护城头上的弓箭手,在夏军的抛石机『射』程外便可选用大矢对抛石机进行打击,使之失去作用,又可以精确打击夏军弓箭手,这也是几天内宋军伤亡较小,城垣受破坏不大的主要原因,但夏军表现出从来没有过的顽强斗志。

当夏军冲到城下站稳脚跟,开始竖起云梯车上的梯子,马忠和城上的宋军将吏意识到真正残酷的战斗终于开始了。。。。。。。。。。。

距凉州武威城东南百里处,张宪的临时大营已经汇集二万余马军和近万侍军机驽车军和弓弩手、沿边乡军,另外还有万余人因路远还没有赶到。

张宪毫不怀疑这些部队会在期内赶到,经过新军制训练的将吏不仅战力强悍、更是纪律严明,误期的部队等待他们的不会是斩首,而是莫大的羞辱,在一支以名誉为重的军中,没有比羞辱这个惩罚在令人难堪的了,所以他相信各部将校没有人愿意拿自己的前程和声誉开玩笑。在番骑侍卫大军都指挥使 凉州观察使董摩坷向张宪询问何时出兵武威的时侯,他只是望着武威城的方向,风淡云轻地说道:“去武威城作甚,有精锐万余人倚此坚城,马顺臣这个老小子若是坚持不了三个月,那他真的不如一头撞死了算了。”

张宪心中有他自己的打算,他看来武威城不仅城池高大、粮械兵员充足,各城城内都有充裕的地下水源,真是一块引虎狼欲罢不能的上佳肥肉,他真正的目的是要歼灭而不是击退夏军,毕其功于一役地彻底打垮李仁孝主力,这也是韩世忠以他领军,授以全权的意图。现在投入自己的部队,夏军凭借旺盛的进攻势头必然全力招架,无法取得一击必杀的效果,既然凉州守军还能够坚守,干嘛把兵力投入一场消耗战之中?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不能释怀的心结,那就是他对慕澐、董摩坷这些番将有些看不入眼,觉得这般夷狄只知打打杀杀,根本不知用兵谋略。

他不明白,朝廷为什么要将一支精锐的侍卫大军交由一个番将指挥,在北侍军中虽然有番将,但那些人的差遣始终不高,充其量也就是军、镇一级的将校,但西侍军中番将不仅在禁军将校中比例很高,竟然有两个人成为侍卫大军都校,尽管他并不排斥番将,但他始终认为番将只能任到军指挥使这一战术层次。无论在于指挥艺术还是在与生俱来的民族感情上,他都不希望看到夷狄之人和他们这些中国君子平起平坐,要不是慕澐已经东调支援北伐,反而参加凉州的支援作战,他认为自己恐怕的郁闷死了。

董摩坷岂能知道张宪的心思,他仅仅感觉这位上司平素里不太好接触,和他们说起话来往往是本着脸面,不知所谓何事。但他也不愿费尽心力去揣测张宪的心思,在他自己看来,能够成为侍卫大军都校已经属于异数,他也不做其他的非分之想了,做好自己本分的就行了。

“太尉不应等候各部全员到达,理应发一支侍卫大军先行。。。。。。。。。”

张宪淡淡地瞥了董摩坷一眼,口吻平淡地道:“稍安勿躁、本帅自有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