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 16 + -

第七章

第七章

当曲端看到云涧城兵败,都指挥使张严并步曲侍卫大军都参军使之下阵亡近四千将吏的塘报时候,脸当即就变的煞白,半天说不出话来。

由于步曲侍卫大军都指挥使、都参军使等将吏三千余人阵亡云涧城外,使云涧城实际失去了指挥首脑人物,城防部队陷入了混『乱』,夏军趁机向云涧城前关城发动猛攻。由于宋军失败的太突然,前关城城墙上的将吏俱是肝胆皴裂,斗志尽丧、人人无心恋战,被夏军一阵猛烈攻城,守关将吏纷纷后退,整个前关城的城墙被夏军占领。宋军将吏并没有受到太大的伤亡,而是大部撤入了主关城,并控制着前关城部分地域。

宋军关城内虽然还有近万兵力,云涧城主关城依山旁水,易守难攻,但宋军已经是惊弓之鸟,能堪堪固守关防就已经是万幸了,重新夺回前关城已是不可能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前关城的失守、大军都校的阵亡,使横山宋军士气普遍沮丧,各自闭门自守。

夏军士气却空前高涨,一些随军出征部族的贵公子私自率部族军进攻主关城城墙,虽然没有成功攻破,却也有几次险些得手,更进一步地暴『露』了宋军军心涣散的军情。

李良辅亦被军中士气所渲染,更见宋军新败、军心沮丧,正是用兵的大好时机。他用兵数月,二十万大军伤亡数万,竟连一个关城也拿不下来,实在是丢人,既然有此良机,不拿下整个云涧城,实在是说不过去。既然主帅有心,那么部下当然不会放过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何况主关城与后面的屯城内,有大批的粮秣器械,金银丝帛,这些物事足以让党项贵族双眼发红。在一浪高过一浪的猛烈进攻中,主关城正面壁垒几次出现险情,最危险的一次,被夏军突破城防,眼看着关城即将易手,幸亏吴琪率军法官们竭力督战,成轩亲自率队反扑,甚至镇军营将吏也投入反击的行列,经过浴血奋战,终于将夏军反击下去,但雪上加霜的是第一军指挥使却在反击战时,中流矢阵亡,对于宋军来说这可不是好消息,连城内最后一位正任最高指挥官也阵亡了,很多宋军将吏都把侍卫大军都校和军帅先后阵亡当成不祥之兆,认为关城的陷落只是时间问题。

成轩成为了云涧城实际最高军将,他在随同张严出城作战被夏军反扑,由于他忤逆了张严,被呵斥率后队前进,当张严等人陷入重围后,他率千余将吏五次援救,都被夏军打了回来。由于夏军的注意力都被张严等高等武官所吸引,他才没有遭到重兵围攻,在救援不过之后他的兵力仅仅剩下几百人,无奈之下只要含泪率军撤退,成为了唯一一支成建制撤回关城的部队。由于大军新败导致许多高等武官阵亡,城内正是用人之际,他才没有被吴琪收押,当军指挥使阵亡后,主关城在他的指挥下,虽然艰难,但仍然在勉强坚守。四周各堡寨的宋军,也在外围加大对夏军的袭扰,步曲第五军两个军镇也开始向云涧城关城集结,与夏军有了几次接战,由于兵力单薄,无法突入关城。

云涧城又堪堪坚守了接近一个月,惨烈的争夺战消耗巨大,虽然主关城仍然还在宋军手中,但守城兵马已经不足五千可战之士了。

宋俊德处境艰难,但李良辅却更加焦躁,以如此巨大的优势,将近一个月来尚不能拿下关城,他无法向皇帝交代,自己的名头亦是一落千丈,几日来他不断地催促各部努力前进,甚至到了自己披甲持锐亲自率军对云涧城主关城发动万人规模的疯狂攻势,不行的是每一次顽强的进攻都被更顽强的宋军反击下来。夏军连续攻城作战亦是疲惫不堪,到了这个时候,双方进入意志的较量,谁能坚持到最后,谁就能够功成名就,而这个最后,是要取决于宋军三路大军的行止。

成轩、或者应该说云间城的军民很幸运,正当双方拼尽全力,看谁能取得最后胜利的时候,宋军终于发动了蓄势已久的暴风骤雨般地攻势。

首先发动进攻的是西方面副都指挥使知杂事解潜节制的南路宋蕃联军十二万大军,宋军两支侍卫大军与吐蕃军队两路扑向夏国南疆重镇卓啰城。没有几天,以徐徽言为帅的北路大军六万七千人开始了西进,大军进攻的方向是龙州。

而主力中路大军却没有任何出动的动静,反而坐观云涧城的激战。不过,邵兴的云骑侍卫大军前锋开始向云涧城方向靠拢,殿前司出征的拔隶三军已经到了陕西,他们不归任何一路节制,而是直属川陕西面诏谕制置司节制,进入战场后方可由曲端临阵节制。

殿前司就是殿前司,不禁拥有第一流的军容与器械,而且出征亦是牛气十足,并不绝对受方面大帅统辖,而拔隶三军的主帅是由李纲大力举荐的殿前司的大军都校高平担任,他就是个牛气哄哄的人物,整个陕西地面上的武将,他也就堪堪能听从曲端的节制。

在宋军中路大军行营之外,五名身穿大红战袍的宋军骑士沿着修建的军道,向辕门方向奔来。守卫辕门的四名宋军西侍军都指挥司备身营中军卫卒,立即架起长槊,示意此处乃中军行辕重地,不得飞马奔驰,而且在都司行营辕门之前要下马进入。

几名骑士在院门前勒住马缰,扬起了一阵尘土,令四名卫兵掩鼻蹙眉。

“来者何人?速速报上姓名。”一名卫兵生硬地嚷了句,他对来人辕门前勒马极为不满,但看军服与徽『色』,军服右胸襟上绣了个小小的黑『色』飞鹰图案,不仅一怔,这些帅司中军卫卒都是些见多识广的军卒,立即知道眼前这些人是枢密都参军司的将吏,为首那名青年骑士看服『色』是正七品武官,不禁脸『色』微变,举措不太自然。

新军制除规定了各级将帅的官职、品阶外,还制定了军司兵种制,除了官服服『色』外,另外在军服上绣上代表各自衙门的图案,在左臂袖有代表所属是何兵种的图案,而右胸襟图案则代表所属衙门或军司图案,军人一眼就可以分辨出他们在什么衙门或部队。黑『色』飞鹰展翅正是枢密都参军司特有的标志,行军参军拥有的地位与权利,全军皆知,枢参行军司一个副行军参军使就敢于和号称西帅的曲端争执,枢参行军参军本身就让这些军卒感到敬畏。

“烦劳忠士通禀西帅,枢密都参军司行军司权判行军房、武节大夫、致果副尉封元,前来参见西帅。”

几名卫兵愣了愣神,他们不想这位青年参军竟然是军中传遍,当面第一个登上旧宋门城头的封元。

来者正是王泽的三弟子封元,原来曲端与王宣之间的矛盾,已经上升到影响国策的程度,临阵换将已经是不可能,召回王宣更是不能。左右为难之下,王泽想到了一个即可不影响数十万大军在外征战,又能够保全朝廷颜面的办法。当日,便从汴梁发出两份檄文,一封发往行在,一封发往长安。

李纲与唐格看罢,二人对王泽的意图心领神会,唐格以朝廷的名义,调王宣为诏谕处置司总揽前方行军参军事务,理由是诏谕处置司为总领川陕西面征战,枢参行军副参军使当在此督导征战,西侍军都司中当派遣其他枢参行军参军。

朝廷在李纲的建议下,由于朱影的坚决支持,刚刚就任捧日第一军副都指挥使知杂事不久,并被兵部议定为半年后玄武镇侍卫马步军讲武堂祭酒任满后续任的封元,立即调任枢密都参军司行军司担任权判行军**,被告知立即北上入西侍军都指挥司述职。

当曲端正与高平在大帐中谈笑风生之际,听到中军卫卒禀报封元的到来。

曲端一怔,狐疑地望了高平一眼,前几天由于王宣接到调令,奔赴川陕西面诏谕处置司就任,他原本以为朝廷曲就了他,不由地大为得意,正与高平谈论枢参参军们的不是,引的高平亦是连连称是,不想王宣刚刚离去,新官马上到任,实大出他所料。

“封元?”

高平虽然高傲,但他素来敬重曲端帅才,言谈之下颇为礼敬,见曲端一时间想不出封元何人,遂道:“封元乃朝廷参知政事王相公门下弟子,名位排行第四,当年首夺旧宋门者便是此人。这些年来,官运倒是享通,前些日子刚刚升任捧日第一军副都指挥使知杂事,听说已经被朝廷定为下一任宣武镇侍卫马步军讲武堂祭酒,却不知为何突然调任枢参,怎么今日又出现在这里?”

曲端饶是俊杰之士,稍稍思虑后,便估计个大致,看来朝廷还是坚持枢府参军,代表朝廷督战的决心,不过是在不损坏他尊严的同时,换了个参军而已。此必然是王泽所出计谋,看是让步,实则给了他个警告,朝廷可以在旁枝末节上对他让步,但他也不能太过分了。

封元接任王宣的职务,直接将诏谕处置司的规格提升上去,王宣可以在诏谕处置司统领各路枢府参军,而封元仅仅是权判行军房,比王渊低了许多,此亦是王泽一招妙棋,给一颗枣子,又来一闷棍,这一点李纲与唐格当然是心领神会,他曲端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同样,封元亦是有奇功的军将出身,而且究其正途,乃是出身班直和贡举,是标准的文人从军,更兼是王泽的弟子,在禁军中颇有行情的一名青年军将,他怎么说也不能向对待王宣一样对待封元。

“请封参军——”曲端仍然端坐中军帅帐,他有理由这样做,毕竟封元品阶不高,而且是各后辈,他身为方面大帅,自然不能降阶亲自出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