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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第七章

“大娘快些,老爷们有些不耐烦了。”帮闲快步走到轿边,不住地回首催促。

“姐姐——这不是。。。。。。”这一声呼声,使得正出来的『妇』人娇躯剧烈颤抖,禁不住回首向传来呼声的方向看来,一双疲惫而无神的秀眸,迸发出不可言喻的光芒,那张精致得俏脸更多的是憔悴的疲惫。

王泽快步走上几步,来到那『妇』人得身侧,神情间颇是有些激动,颤声道:“姐姐,一别八年,不想在此相会,这些年你让兄弟好找啊!”

“官人是认错人了。。。。。”『妇』人不敢正是王泽,而是惊鸿一睹之后,硬生生转过脸去,但她得嗓音有些不自然地颤动。

王泽惊诧地道:“认错,怎么可能,难道姐姐真的在躲避小弟吗?”

『妇』人并没有回身,在稍稍停步后又要进去,却被王泽快步挡在前面,万般无奈下,只得道:“官人认错人了,妾身还得上去应酬客人,望官人放妾身过去。”

王泽此时得遇故人,却不想被拒了个实在,真不明白为何是这样,他心中一片空白,不知如何说是好,八年的时光虽然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容颜,但绝非不能让人不能相识,他肯定她在躲避,但千言万语又不知如何去说才好。

正在僵持着,却听里面出来一名帮闲,嚷道:“大娘快快上去,客人有些等的不耐烦了。”看到王泽拦路,一双老鼠眼打量了一番,见王泽衣着考究,气度轩昂,一派非富即贵的模样,倒是不敢得罪,走到王泽面前,作了一揖,掐笑道:“这位官人,劳驾让李大娘上去,客人们正等着呢。”

“官人请让让道,妾身还要去赚取营生糊口。”在王泽发愣的当口,那『妇』人疾步闪过他得身侧,快步上楼而去。

王泽目送着这『妇』人在帮闲的指引下上了楼,摇头道:“难道真的是我看花了眼,不可能、不可能、决不可能。”

李墨涵轻轻走到王泽身边,轻声道:“恩师,这『妇』人就是她,弟子绝不会错。”

王泽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李墨涵,稍事沉『吟』之后,果断地道:“马上回州衙,文渊,你调派卫队人手守在楼外,打探她倒是住在何处,待她回去后,立即前来禀报。”

王泽再也没有心事逛夜市了,他心烦意躁地回到州衙,坐立不安地等了两三个时辰,这才得到李墨涵的回报,李墨涵在探听详细后,派出几拨人众暗中监视,随时向州衙传递情况。

李墨涵做的更绝甚至有些过分,当他听到王泽的中军卫卒打探到一个富豪欺辱这『妇』人之后,立即命几名身手矫健的卫卒暗中跟随,在僻静之处把那几名富商狠狠地海扁了一顿,算是出了口恶气。

次日,当王泽再次站在那名『妇』人面前叫了一声:“姐姐” 之时,那『妇』人委实按耐不住地伏在茶几上哭出声来。

原来这『妇』人正是当年汴梁城破后,被柳慧如挺身阻挡金人,得以逃脱出来的李师师。她自逃脱出来后,一直隐藏在京城内,及王泽收复京城金人退去,李师师方才得知柳慧如为她被金人掳去,不甘凌辱而亡。自觉对不起柳慧如更无颜面对王泽,逐悄悄出了京城一路南来杭州,隐姓埋名在茶馆酒楼以弹唱为生,就这样平平静静地过了数年。几年前咋闻王泽牧守杭州,她在一阵慌张之后并没有再次离开,原认为王泽虽是以执政节臣知杭州,虽与她处同城却不会轻易相见,毕竟王泽做为上位者高高在上,怎能留意一个风月场上年老姿衰,又刻意隐瞒身世的歌姬,就这样日子平静地又过了几年,不想却真的应了冤家路窄这句话,在夜市之中歌舞巷间遇到王泽,当时她心情虽然激动万分、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却负疚不敢相认,硬生生地忍下自己万般愁肠而去。

今日王泽亲自登门相访,她在王泽充满真诚的眼神之下,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

王泽任由李师师痛痛快快地哭了一番,待她的情绪渐渐平静之后,才细细地柔声道:“小弟知杭州三年,竟是不知姐姐就在身侧,实在是有眼无珠,不知姐姐这些年如何过活?”

“兄弟快请坐。”既然是相认,李师师在发泄后,心情舒畅了许多,连忙招呼王泽坐下后才道:“姐姐除了卖唱过活,还能有什么营生之道,倒是兄弟名声广播,姐姐就是在烟花凡尘中亦是常常听到。”

王泽几乎可以肯定李师师是刻意隐瞒自己的行踪,若非如此他真的不敢想象当年风华绝代、诗书琴棋无所不精、『迷』倒皇帝的一代名『妓』,竟然沦落到在酒楼茶肆中卖场为生的地步,他苦涩笑道:“难为姐姐苦挨这些年了,小弟倒是拼出些名堂,却不值一提。昨夜真是万幸,偶尔想逛逛夜市散散心,不想竟遇到姐姐,或许这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不然,小弟三年任满回朝,就要错过与姐姐相见的这份缘分。”

“兄弟是国家栋梁,自是不能再地方就待.。。。。。。”

二人你一言我一句,不时地谈到这些年来他们各自的生活,却都在极力回避着谈论往日汴梁时的时光和那个**的名字。

“姐姐知道文细君吗?”交谈的气氛轻松许多,王泽还是逐渐谈到了樊楼中的姑娘。

“细君——”李师师淡淡地笑道:“听说他在玄武湖开了一家号称行在第一家的‘文楼’,把当年樊楼几位知名的姑娘都笼络到了麾下,做的比当年樊楼还要清高几分。”

王泽脸『色』微瑕,神『色』间颇有二三分尴尬地笑道:“是啊!细君与陆续南下的樊楼的姐妹们,在玄武湖畔兴办了文楼,几年下来倒是誉满行在,如今细君亦非昔日吴下阿蒙,号称江宁文大家。”

待看李师师目光中闪过那缕引而前思的光芒,他明白李师师这是在缅怀樊楼时的荣光,也难怪——有几人能够彻底抛弃往日的瑕事而不缅怀。

“姐姐何不北上行在,在玄武湖畔由兄弟出资开座绣楼、或是在文楼与众家姐妹相会,岂不胜过如今百倍,至少众加姐妹之间也好彼此之间有些照料。”王泽有感李师师的艰难处境,想为她做些事情。

李师师轻轻叹道:“多谢兄弟好意,姐姐在杭州住了许多年年,早就习惯了西湖月夜,已经喝不惯万里江水了!”

王泽并没有多劝,他亦是感到自己方才的设想有些唐突,别的不说、是想李师师当年亦是汴梁城的头牌行首,如今文细君她们已经是名震东南的后起之秀,又怎能让她去面对当年仰慕她的小姑娘们,当下又道:“姐姐不去行在留于杭州也好,兄弟自办凤凰山书院已有两年,其中女校尚缺少如姐姐这般诗词歌赋的大家行首,如若姐姐不弃,兄弟可以聘请姐姐入书院为教习。凤凰山书院依山傍水,女院前出不远就是西子湖,坐落在凤凰山静谷之旁,更是如同世外桃源般的清雅之处,姐姐在那里居住,比在市井中来去匆匆要好上些许。”

凤凰山书院成立两年来,名声日著,加之财力雄厚又有王泽这等名望为依持,在大『乱』初治的地方官学与书院中,显得鹤立鸡群。可以进入书院当然要强于如今流落市井,靠着卖唱为生强上百倍。但是,李师师仍然有些犹豫不决,毕竟她自己只是一名风月场中的歌姬,而凤凰山书院女院由李清照这般名门出身的当世才女住持,她能够容忍一个优伶歌姬进入书院吗?不能不令她顾虑重重

王泽没有注意到李师师的心思,但见她神『色』间颇是松动,认定她已然动心,接着道:“姐姐若是应允,兄弟马上去办,凤凰山女院之中住所宽敞,虽然都是集中在后院一处,但各位女教习都有自己独立的庭院精舍,却还能得到片刻安静。嗯——还有几处精舍无人居住,姐姐若想清静,我可以安排出一处偏僻的精舍,内外两进小院,后面是一处小巧的绣楼,虽然不甚太大,却还颇为清雅,正好与李大家做邻居,想来李大家与姐姐必然能处得来。”

“兄弟,容姐姐好好想想几天,你看怎样?”李师师亦是厌倦了出入酒楼茶肆卖唱的生活,那些客人简直不能与当年樊楼相比,能入女院终老一生,不失为为日后打算的好去处。

王泽长长松了口气,欣慰地笑道:“全依姐姐主张,兄弟这就着人在凤凰山女院中为姐姐张罗家具摆设,一切定然能让姐姐满意,到时恭候姐姐芳驾。”

自始自终,王泽没有提到柳慧如,但在他心中却无时不泛起柳慧如那倾国倾城的容颜,与自己度过那几年美好的时光。

若果说朱影是他带着前世的梦,柳慧如就是他今生的痛,在回去的路上,他再也不能将心情平静下来。

“是该去看看慧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