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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人生难得几回搏!”王泽心底闪过无数的念头,却想起了这一句话来,当下主意已定,面『色』舒展,含着浅浅地讥笑,双目闪过一抹轻蔑的光芒,语气平淡地说道:“理由——敢问葛太尉,苗太尉,你二位是何路所隶军将?”

“河东。”苗松不假思索地说出二字后,猛然感到王泽所问或是个套,厉声说道:“王帅所问为何?”

“所问为何?”王泽冷笑两声,目光冰冷地扫过苗松脸面,忽然厉声说道:“你能叫本帅一声王帅,看来还知道此处是京西北路的治下,不是你河东南路。”继而又半笑不笑地反问:“苗太尉身为河东大将,为何来我京西,本帅方才险些以为与此间京西诸公,身在河东为客军。”

众将多是愕然,只有不多的几人面有异『色』。

“王帅莫要说这些题外之言。” 葛浩面带怒『色』,高声喊道:“王帅是读书人,口舌之争,我等武人自是不如,请王帅勿要多言它事。”

王泽浅笑道:“好,葛太尉莫急。”随之正『色』道:“此间是京西北路,本帅奉天子诏命以天章阁直学士充都转运使兼领安抚司马步军都总管,是京西北路理所应当的帅臣,折彦质不过是一个虚阶承宣使,差遣不过是宣抚副使,职责仅在两河听命于宣抚大使。而在我京西北路地界,无论阶次、差遣,他都在本帅之下,京西一切调度,在圣意不达之时,你等客军必须服从路帅调遣。本帅却以为折帅初到,以礼相待未用均令,数次劝折彦质不可死守营寨,应调兵轮番值宿河上,其反而恶言相加,几乎要杀我京西大将立威。本帅为彰制度、为肃军法,为此间十余万将吏、军属的『性』命,不得已而为之,明日自然会上书向天子言明,是非当有天子定夺,岂是你二位所能勘指?”

王泽的辩解是有些强词夺理,但听在众人耳中却也有一番道理。

折彦质做为两河将帅,失镇后碾转到达京西,虽说他是节臣,可调遣地方禁军,但在没有圣旨指定他节制京西方面帅臣的情况下,王泽做为京西北路的安抚使理所应当的有权指挥调度境内驻军,身为客军的两河军将虽然与王泽没有隶属关系,但也必须以客军身份,配合京西禁军的调动、防御。

制度混『乱』、很难加以厘清,明显可争执的仅王泽斩杀折彦质,倒底是合不合制度,王泽有没有权利斩杀折彦质,说到这里,众将心中都升起这个疑问。

“折彦质在金军大举进攻之际,竟然领诸公各守营寨,在此情势之下无异于自取欺辱。”王泽见众将有些犹豫,决定趁热打铁。

“两军夹河而对,守军最忌分兵自守,不仅攻守无备,更是将吏惊惧,万一有变,一寨惊炸,全军溃散、前次步帅何太尉大军未曾一战,两万大军一夜之间溃散殆尽,诸公久经战阵,想必不用本帅一介书生细说其详。折彦质曾与本帅言‘学士以为在此能挡住金人几时’,何意?此公早无战心,随时可抛弃大军逃回神京,本帅若不当机立断,莫要说诸公,只恐自己也要命丧『乱』军之中!”

葛浩不屑地笑道:“经王帅这么一说,斩杀朝廷方面节帅,亦是不得已而为之。那有一天,有人趁机斩杀王帅,亦可为之。”

众将何尝听不出来葛浩话中何意,面面相嘘、遽然惊秫不已。

“葛太尉何出此言?”王泽嘴角含讥、冷冷地说道:“若是我王某一味避战,抛弃我京西子民,那我王某真可人人得而诛之。至于葛太尉疑虑,本帅还是那句话,本帅身为京西路帅,有责任确保京西境内子民不被金人掳掠,身为一路大帅斩杀临阵退却的客军副帅,理所应当。这一点,本帅方才说过,当会向天子上书,是非自有天子圣断。葛太尉身为隆德府钤辖,亦有走马承受之权,自然明白该如何做。当今,最为紧要的是如何面对粘罕的南侵,守住河口,临阵退缩者,休怪本帅军法无情。”

葛浩仍然不服,但他看到在场众将除了苗松外,都是一言不发,不觉大为气恼,指着众人骂道:“尔等匡为国家大将,临事竟然如此懦弱无为,竟然坐视折帅被杀而不闻不问。”

“葛浩,休得放肆——”上官云跨上一步、站了出来,厉声道:“你身为河东南路分钤辖,不也是站在京西吗?在场诸公近年来哪个不是浴血奋战,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岂容你在次胡言『乱』语。折帅分兵自守,此诸公亲眼所见,何太尉力主出战,若非学士解救,险些被杀。两河军将一退再退,是谁的主张,难道是诸公愿意舍弃家园,权做客军流窜他乡?今有幸学士力挽狂澜,是我等幸事,我上官云原从学士之命,誓死抗击鞑虏。”

葛浩惊惧地望着上官云,气的说不出话来,上官云的开口,使形势向王泽有利的一面逆转。只要有两河将帅表明拥护王泽的举动,左右不定的军将心理上会产生导向『性』认可,何况上官云是河东南路分都监。

苗松眼见情形不对,刚要出言。不料王泽却说:“龙臣高义!”

接着王泽又正『色』说道:“本帅此举自有天子圣断,岂容他人道来?诸公有谁认为本帅此时做的有欠妥当,皆可上奏天子,亦可以率部自去,本帅绝不为难,我京西大军与愿留客军自保家园。”

上官云、张云仁、封元等人一听大吃一惊,王泽此言一出,很可能全军散去,今日所费一切有可能付之东流。众人正待劝说,却听王泽又说道:“诸公有去者,可去京城拱卫天子,也可北上两河收复家园,所应军饷京西北路一应支付,绝无他说。”

“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高啊!”上官云与傅全二人同时领悟王泽用意。

如今事情虽然已成定局,但众将多是摇摆不定,葛浩、苗松等人势必不从,王泽这是欲擒故纵,假意大度,允许将帅自行决定去留。而京城已有圣旨各地勤王师即罢,无诏不得入京勤王,北上两河更是痴人说梦、自取灭亡,至少能使部分军将选择与王泽站在一起。

在京西军将齐声表示原随王泽抗金后,果然两河军将中率先有五人俯首愿听王泽帅令。

葛浩气的指着众将大骂:“逆贼、逆贼——”当先大步走出帅帐,随后苗松也走了出去,之后陆陆续续又有七八人走了出去,余下众将侍立两侧,毫无主张地望着王泽。

王泽见还有大半军将留下,对今日的结局感到还是满意的,毕竟保留住了七八万之上的大军。

“何太尉,本帅命你权领京西北路沿河驻泊兵马都监,并率本将兵马入驻大寨,他日再请奏官家恩旨除任。”

何春由副将一跃成为分都监,尽管非朝廷任命,王泽也无权任命,但毕竟有了暂时的名分。当下欣然领命。

王泽环顾诸将又说道:“诸公均是忠义之士,我王泽谢诸公义举”说罢对众将深深作揖。

众将忙还礼,纷纷说道:“愿随王帅义赴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