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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四章

王泽一怔,他没想到完颜宗弼会亲自前来迎接,这倒是观察这位与自己同世而来之人的绝好机会,若是所托非人,也好早早想好对策脱身。

王泽控马上前,满面堆笑的抱拳道:“原来是四太子郎君,在下天章阁侍制、权礼部侍郎王泽,见过郎君。”

说话间,目光紧紧地盯着完颜宗弼,想从他的脸上中读出些什么。

完颜宗弼也纵马上前,在王泽前面勒住马缰,朗声笑着,抱拳说道:“故人重逢,多年一别,王德涵还是风采依旧!”

王泽不明白完颜宗弼何意,他想不出来那世今生与眼前这个人何时见过面,但他能听出完颜宗弼对自己还是颇有善意,而且好像与自己似曾相识。

完颜宗弼没有在意满脸疑『惑』的王泽,轻轻笑了笑,又说道:“此间不便叙旧,还是快快入寨。”

王泽心事重重地说道:“悉听四太子郎君之便。”

众人到了金军大寨,王泽一路看到或许是完颜宗望有意安排的场面,金军将吏个个身穿皮袄,大冷天还有人在帐外用冷水冲澡,不少人望向使团一行的目光不是那么友善。

赵枢与贾成做为人质,当然的被礼送到已经准备好的帐篷内休息,王泽做为使臣自然要面见金军主要将领,对于完颜宗望的最后讹诈,王泽不亢不卑的沉着反驳其无理要求。

当完颜宗望威胁要再次提兵进攻汴京时,王泽轻蔑地大笑道:“下官真不以为二太子郎君善兵,看来南来一路实属侥幸。。。。。”又将目前形势对宋金双方的利弊用后世对这场战争的推断加以细细分析,所谓旁观者清,一些后世史学界的观点从王泽口中加以润『色』说出,确实对于完颜宗望与在座金军将领是个不小的冲击。

而完颜宗弼始终面带微笑,静静地坐在一旁,双目紧紧盯着王泽。

完颜宗望虽然不愿意相信形势如王泽所说的那般,可也不得不承认以目前态势来看,金军东路军已成孤军深入,有全军覆没的危机。

王泽说道:“。。。。试问姚平仲违旨劫营,贵军可谓全军出动,而我大宋军将仅用御营司不过数万人而已,宣抚司数十万大军奉旨未曾对贵军有所异动。我大宋天子仁厚,不忍天下烽火久燃,生灵涂炭,力排朝中诸大臣与诸路统兵大将欲聚歼贵军于城下之意,与贵国议和。若二太子一意孤行,我大宋数十万大军将在城下严阵以待,恭候二太子前来。”

王泽言语中透出隐隐的威胁,这还是完颜宗望南侵以来,首次听到宋朝大臣对自己发出威胁,不过金军确是面临王泽所说的危机,这是不可否认的,完颜宗望没有否认,只是一再强调金军出兵劳师远征,所费巨大,大宋不能不有所表示。

王泽真是又气又好笑,当即指责完颜宗望这是在讹诈,是盗者反诬被盗人的无礼行为。

“如我大宋挥师上京,饮马黄龙,回师之时,还向贵国索要出征粮饷,贵国将何处之?”

金军在汴梁城北壁之外,无恶不作,方圆数百里内几无人烟,汴京至西京洛阳之间,也常有金军少杀劫掠,京城四外以罕有人迹。王泽不能不对这群野蛮的民族保有极大的成见,这些人的破坏力是惊人的,却丝毫没有促进文明发展的能力。

当王泽的目光停留在一直没有说话的完颜宗弼身上,见他脸『色』如常,又淡淡笑道:“得饶人出且饶人,没有任何部族能长久保持如虎般的进取,后世之事,有些不是你我所能预料,四太子以为呢?”

完颜宗弼笑道:“好了,好了,王德涵今日才到寨中,便是唇枪舌剑。你我旧识,莫要为了国事伤了和气,今日在我帐中为德涵设便宴,不谈国事,只为叙旧,如何?”

完颜宗望笑道:“老四向慕南朝儒学,几次南下,不想竟结交如王大人这般豪杰,你二人老友重逢,理当先叙叙旧谊,明日再谈国事。”

金军已经得到想要的一切,此时不过是想体面的撤军,面对王泽犀利的词锋,本就不善辩论的完颜宗望在王泽软硬兼施的辩驳下,理屈词穷、大失颜面,碍着完颜宗弼的颜面又不能发火,更不希望与王泽做无谓的口舌之争,完颜宗望借机让在王族中最习儒学、最善辩论的完颜宗弼来招呼王泽,自己避的远远的。

王泽也不想让完颜宗望过于难堪,见好就收善莫大焉。于是含笑道:“敢不从命。”

入夜,完颜宗弼的营寨的中军大帐,帐外寒风凛凛,帐内却点燃薪火,暖和舒坦,王泽与完颜宗弼同坐对食,小矮桌上除牛羊外,竟然多是中原风味的酒菜。

二人谁也没有先提起他们各自内心中最渴望提到的问题,只是默默地对饮,一旁时候的达鲁不花大为奇怪,可有不敢多言,这可不是他做为卫士能说话的地方。

“达鲁不花,读过书没有?”王泽饮了一杯烈酒,感到气氛有些压抑,转而向达鲁不花问话。

达鲁不花不曾想到王泽会对他说话,愣愣神,偷瞟完颜宗弼一眼,轻声说道:“小人自小有幸被选为郎君的侍从,跟随郎君读过四书。”

“四书?原来如此!”王泽看着完颜宗弼笑道:“我道怎的,那天见达鲁不花时,感觉他言谈文雅,不是一般女真军汉粗鲁。”继而又半开玩笑地说道:“既然为郎君侍从,想必学识造诣不浅,不如与我留在大宋,本官为你落个籍,他日登龙飞榜,取个进士不难。”

达鲁不花被王泽说的愣住了,看着王泽半天,才说道:“小人只是一个奴隶,岂敢又这等非份之想,大人是拿小人取消。”说话间,又殷勤地为王泽真上一杯酒。

“难道二太子郎君没有教过你,将相宁有种乎,奴隶怎么了?有才华不是一样可以位极人臣嘛!”王泽看着达鲁不花,见他的眼中闪过一道热切的目光。

“达鲁不花跟随我十余年,进士及第不敢说,取个同进士出身还是不在话下的。”完颜宗弼笑道:“德涵若是看中达鲁不花就带他在身边,或许是个人才。”

王泽闻言,心中一动,顿时明白完颜宗弼是何意思,笑而不语。

完颜宗弼见火候已到,说道:“达鲁不花,你且到帐外守候,勿得让外人靠近。”

“是——”达鲁不花将薪火调旺后,轻轻退出,守在帐外游走。

正在帐外守护的东心雷见达鲁不花出来,裂开一张血盆大嘴,笑道:“达鲁不花,我帐篷里有两个小娘子,好生标致,那小模样。。。。嘿嘿,昨天用链子绑在一起,那个叫。。。。。”

“东心雷,你还是不是人。”达鲁不花脸憋得通红,低声怒吼道:“郎君若知,非摘了你的这颗腥臭脑袋当夜壶不可。”

东心雷眨了眨小眼睛,陪笑道:“你不对一个小娘子说过,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吗?”

达鲁不花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侮辱,火气腾地窜了上来,他几乎要拔刀斩杀眼前这个丑陋无耻的家伙。但他还是忍了下来,索『性』不再理会这个丑货,自己咧到一边。

东心雷猥琐地笑了笑,开始想等乌思谋凌前来换岗之后,自己回去如何**那两个花枝般的小娘子。

帐内,铜盆中炙热的炭火使人感到暖意盎然,大帐内漂浮着酒肉香气,

王泽无心吃酒,他很想知道面前这位金国王子倒底是何方神圣,但又不想先问,尽管依稀感到有那么一丁点的面善,却又实是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他也不愿浪费精力去猜想。或许二人来的不是一个时代,或许是同时代而不相识的人也不可而知,还是等一等再说。

“王泽,你还是没有变,和以前一样!”完颜宗弼脸上依然挂着真诚的笑容,话中却有些寂落无奈。

王泽手指微颤,眼皮遽然跳动,双目紧紧盯着完颜宗弼,沉声问道:“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