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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四章

“好、好、好——皇后所言有理,此番南壁败金人,王泽也是有功,朕着功行赏便是。”赵桓只能报以无奈地洒笑。

“官家莫要行违心之举,封赏王泽干臣妾何事,臣妾只是以是论事,莫要被人说成后宫干政,那时可就百口莫辩了!”

这些时日,外朝大臣对赵桓诸事多入内宫听取朱氏建议颇有微辞,尽管朱氏确实不曾干预朝政,毕竟在很大程度上对朝政的去向有一定的影响,即便朱氏的导向有利于朝中政局,但也是朝野士大夫们所不能容忍的。

李纲曾放言:‘当此危局,天子应取士人建策,何用『妇』人言?’

内侍李有当天便传话给了朱氏,令朱氏对李纲很是恼火。

赵桓只是含笑不语,他当然明白朱氏话中的怨气,对朱氏的信任与依赖他没有半点改变,却也是认同李纲的进谏,皇帝健在无幼主登基,后宫干政确实有违祖制。

“官家初登大位,尚须力结群臣,以保社稷。”

“皇后说的是,而今,朝中仅李纲、赵鼎、张浚、秦桧等力主固守,余者或割地求和,或首鼠两端。”赵桓有些气愤地说道:“可恨范宗尹力请割让河北三镇以求自保,甚负朕意。”

朱氏口气不屑地说道:“如今真是世风日下,士大夫畏敌如虎、毫无进取之心。如范宗尹此等腐儒亦能任右谏议大夫、位列京班。”说着走到暖榻前坐下,半依榻边,继续说道:“现今朝廷中,有胆识、又见地的大臣真是太少了,看来秦桧倒还算是个能臣。”

“范宗尹、秦桧”赵桓想想日前范宗尹力陈割让三镇以避金人锋芒,那痛心疾首的神态,真若是峥峥直谏贤臣模样。

身为职方员外郎的秦桧,提出了较为重要的四条意见。一是金人贪得无厌,要割地只能给燕山一路:二是金人狡诈,要加强守备,不可松懈:三是召集百官详细讨论,选择正确意见写进盟书中,四是把金朝使臣安置在外面,不让他们进朝门上殿堂.那是在不久前的一次庭议,对于金人“坚欲得地,不然,进兵取汴京”的威胁,朝中百官在讨论中,范宗尹等七十人同意剖地,秦桧等三十六人认为不可。赵桓对秦桧大为欣赏,当时便封其为殿中侍御史。

“此等人,官家用有何用?若是欲尽其才,不如给一郡治民罢了。”

“皇后太过刻薄了,范宗尹倒是国士之才,不可轻论。”赵桓虽然对范宗尹懦弱有些不满,却始终认为范宗尹还是为青年俊杰,可堪大用。何况,他的内心深处,对金人的恐惧亦不下于范宗尹,对于河北三镇的割舍念头,不是没有认真考虑过。

朱氏感到赵桓口气中隐隐有些不满,顿时觉察自己言语间,涉及大臣任用,已是干政,忙含笑说道:“臣妾乃女流,不过就事论事罢了,有李纲等人辅佐官家,何惧区区蛮夷。”

赵桓走到榻前,坐在朱氏身边,笑看朱氏,说道:“皇后所言极是,今南壁大捷,朕当召见王泽,顺便为皇后讨一份佳作。”

朱氏淡淡一笑,说道:“方才臣妾说笑而已,王侍制可是在血水里趟到汴梁城的,臣妾可不愿这会沾他的光,被人落下话柄,待到金人退去,再说不迟。”

“皇后言之有理,言之有理!”赵桓说道:“那就待到西军勤王之师到来,再一同召见吧。”

“官家说的是,也不在乎这一日两日。”朱氏口气平淡,眸光中却闪出一丝失望。

汴京东壁,樊家岗西面,曹州勤王军大营的中军大帐内。

上官云垂头丧气地坐在帅座下首的凳子上。王泽却面带笑容的看着上官云,透出微微得『色』。

“龙臣,此番可曾心服口服。”傅全笑呵呵地说道:“正如大人所言,种帅一到,金人退避。”

上官云灿灿地说道:“大人可谓料事如神,下将心服口服。”

原来上官云与王泽讨论军情之时,上官云言及种师道等人勤王兵到,必然与金军在西壁有一场大战,自己等人却坐守东壁,空见人家立功。王泽却不以为然,说金人见西军到来,必然退避三舍,万万不敢犯其锋芒,上官云不服,便于王泽打赌。

果然,正如王泽所言,种师道、姚平仲率兵到达,西军军将皆言金军势大,欲扎下大营,暂缓进军。

种师道不愧为一员老将,敏锐地看到金军的虚弱,以区区数万之众,困顿于坚城之下,早已是气丧师老,不足畏惧。果断地下令全军大张旗鼓的进军,使金军不辨宋军虚实,慌『乱』中,完颜宗望下令西壁外的各部不得擅自出兵阻拦,稍后采纳完颜宗弼建言,下令西壁外金军北撤与主力会合,以防宋军发动逆袭。

“玩笑而已,龙臣何须认真。”王泽颇为洒脱地说道:“只可惜西军虽是以军势侥幸镇住金人,得以入驻京畿,然朝廷能用之,才是正道。”

“下将不明,请大人明示?”

王泽望着上官云,沉声说道。“如今,汴京内外已有数十万大军,金军不过区区六七万人,只要由御营司将各路大军分而合一,定能将金人聚歼城下。”

上官云与傅全相视点头,不过他们二人做为武将,又是通晓文墨的武将,心中确有另一层结果的预料,这是二人做为武将所不能所出口的。

“可惜、可惜,今世又有哪位相公有此胆略、威德。”王泽目光有些失望,寂落地说道:“二位,我等不过是几名看客,还是静待为上。”

王泽话语中的无奈,二人多多少少能体味一二,既是有着相同的心思,上官云与傅全二人这些时日与王泽相处,有感这位侍制与众不同之处,尽管二人还说不上来有何不同。但王泽当着二人的面,隐讳地说出他们不敢更是不能说出的话,让他们同时感到与王泽之间的关系又近了一层。

与王泽所知道的相差无几,就在这几日内,朝中局势可谓千变万化,令人目不暇接,只是细节上稍有不同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