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大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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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月剑雕鞍(17)

左英操相当的郁闷,暗道,这些华夏人的射箭功夫怎么比我们匈奴人还高了?

他早已忘记自己也曾是个华夏人了。

这些华夏人从远处奔来,到匈奴人的射程之外就下马,拿出“重弓”向匈奴人射箭,匈奴人纷纷落马,等匈奴人冒死冲过去,刚接近弓箭射程时,华夏人已翻身上马,取出骑弓边跑边和匈奴人对射,这些人一半是倒坐在马上向后射箭,一半是正坐马上,但也能回身射箭,各个射术精绝,他们的骑弓也比匈奴人的射程稍远一些,因此除了少数一些力猛弓强的匈奴人外,其他匈奴人的弓箭仍然对他们造不成威胁,就是这些匈奴人的箭射到防护严密的赵军身上,也伤害不大,而匈奴人却纷纷落马。

还好,只有不到一百人,对近五万的庞大匈奴军队造不成实质威胁,只是总被动挨打,虽然有大单于在军中,不致军心崩溃,但对士气的打击却是致命的。

“要是别折也失还在就好了。”左英操恨恨的想道,别折也失是他的亲兵和未来亲兵队长的不二人选,他派他加入巡逻队有加强警戒和早期阻击的用意,他猜到孟阙必然利用夜色突围,却没想到孟阙会用“亡灵”诡计,别折也失就那样不明不白的死在了孟阙的“亡灵军”手下,这些华夏人定是穿了从匈奴死人身上扒下来的衣服混在被绑在马上的匈奴人死尸群里乘机杀人并加剧匈奴军混乱的。

匈奴人不止一次的从后追击,只是这些华夏人的马力似乎永无穷极,匈奴人竟追之不上,这可真是难以理解啊。

“大当户,末将愿领本部精兵良马,定追杀到此一小队华夏骑兵。”说话的是头曼的亲军统领左大将猛俄斯仁。他的官职本在左应操之上,只因为大单于头曼非常尊敬自己的师父左英操,对他几乎言听计从,所以连带着军中凡是拥护头曼的都非常尊敬左英操,自头曼不能理事后,除鸣镝火先部不甩左英操外,其他的头曼部下无不唯左英操马首是瞻。

左英操摇了摇头,道:“不可,保护大单于要紧。”

“唉!”猛俄斯仁狠狠叹了口气,却也只得遵命。

鸣镝火先手下千(夫)长脱不花喇素不服猛俄斯仁,于是对鸣镝火先请令道:“左谷蠡王,末将愿选精兵良马追这些该死的华夏人,就给我一百人好了,我定让他们见识见识我匈奴好汉的威风。”

鸣镝火先道:“一百人不行,那孟阙始终没出现,此人多半以己为后援,他虽猛恶,我选二百精兵足以敌他,再加二百,五百人足以灭此众华夏贼与孟阙了,我准你在其他部队中再挑四百人,点五百精兵速速待命。”

“是,谨遵左谷里王钧命!”

脱不花剌刚刚点齐精兵,李远率九十五名手下再次远远奔来,李远**勃发,他还从没打过这么痛快的仗,自己的手下只有几个人受了点轻伤,竟无一阵亡,而匈奴兵被打的人仰马翻,死伤无数,这可多亏了梦郎将军的双马之术啊,跟着这样的将军,也不枉自己弃城追随于他了。城池想是已被李牧所得,自己失土当斩,此后在燕军中算是除名了,但从此征战草原,痛杀匈奴,却是更趁心意。

脱不花剌看见李远目中无人的狂妄表情,立刻怒发如狂,大喝道:“儿郎们,与我杀此狂贼,展我匈奴神威!”

两军狂奔如滚滚铁流,边接近边放箭,这五百匈奴人都是力猛弓强之辈,双方的弓箭射程差不多,对射中华夏兵与匈奴兵都纷纷中箭,匈奴人多,虽几乎人人中间,但这些悍勇之极的家伙落马的却不多。

华夏兵也大多中箭,只是防护比匈奴好,尚未有人落马,李远大呼撤退,华夏兵纵马狂奔,弓箭仍不断从手中射出。蓦地有两人先后落马,李远心中一疼,却也顾及不得了。

脱不花剌率军猛追,他们的马匹也都是精选的,这些人的骑术又高,竟然追了个不即不离,战场上狂风追逐狂风,箭雨追逐箭雨,血花四溅中又有十几个匈奴人,三个华夏人落马。

蓦地前方出现了一个两山夹一沟的地形,山沟宽阔,足容十马并行,李远的手下泼风般冲入,脱不花剌却突然勒住了马匹,他一挥手,道:“儿郎们且停。”却突然发现早在他发令前所有的匈奴兵都已自动自觉的停住了马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孟阙。

孟阙那“噬天老魔”的威名,杀人如麻的手段实在对所有的匈奴人都是一个如山般巨大的心理阴影。

脱不花剌犹豫了一下,忽然心中升起一个以前绝不可能出现的无赖想法,既然大王不曾跟来,他怎知我如何作战,我只说把这些人追丢了,大王又岂能罚我。他正欲与手下订立“攻守同盟”,忽然两旁的草丛中飞蝗般射出无数利箭,骤不及防间匈奴人成排的落马,脱不花剌也觉得耳畔劲风刺耳生疼,脱不花剌全神只顾防备孟阙了,此时一箭射来,不及躲避,被这一箭从左耳射入,右耳穿出,当即落马毙命。

剩下的匈奴兵立刻乱了阵脚,有的往后拨马就逃,不但多被射死,侥幸一时没死的,慌张间也不知撞伤了多少自己人,有的向左右拨马冲突,一些人马头还没转过来,就被射落马下,另一些刚转过马头,侧翼又是箭如雨下,原来李远又杀回来了。

忽然一声大喝传来:“尔等还不下马投降,更待何时。”

这一声正是出自孟阙之口,声震全场,众匈奴人于生死间一瞥眼见孟阙执巨斧出现在侧后的草丛里,尽皆心理崩溃,众华夏人也都停止放箭,于是匈奴人纷纷下马投降。

孟阙让他们抛下兵器,忽有匈奴人道:“神之战狼,你不可屠杀投降士兵。”

孟阙道:“那是自然,我又不是李牧。”

等这些匈奴人都抛下了兵器,孟阙让人把兵器收缴,又牵走了马匹,道:“你们走吧。”

众匈奴人大喜,皆磕头谢恩,然后相互搀扶而走。

孟阙对李远使了个眼色,李远忽的大叫道:“孟将军答应不杀你们,我李远可没答应,射!”

众华夏兵箭如雨发,这些人欲逃无路,纷纷倒地,有些跑的快的,也被华夏兵骑马追射而死。

*****

鸣镝火先和左英操互望了一眼,又马上把目光移开,两人勾心斗角,谁也不愿意让对方看出自己想什么,但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一丝恐惧。

这二人是绝不信孟阙是什么“噬天老魔”的,都知道他只是个极强的勇士而已,但鸣镝火先派出的五百精兵岂是一般匈奴兵可比的,这五百人就算杀不了孟阙,也足以全歼他的手下了,至不济也能全身而退啊,怎么这许久一个也没回来。

“他们来了,‘噬天老魔’,老魔带着他的手下来了。”匈奴人惊恐的大叫。

鸣镝火先看到,孟阙此时身上穿着半身铠甲(长城畔阵亡华夏兵的铠甲),右腰悬锤,左腰挂着脱不花喇仍在滴血的头颅,脱不花喇死不瞑目,面上似乎还带着恐惧与不甘的神情,而其他的近百华夏兵却都腰挂数个匈奴兵的头颅,这些匈奴人一个个呲牙裂嘴,华夏兵却趾高气扬,近两百只眼睛凶光四射。

匈奴人的整个队伍都震动了一下,但无人后退,毕竟这是两军对垒的战场,军中单于和左谷蠡王俱在,而孟阙虽然可怕,却只有不到百人,匈奴人虽恐惧,但军心尚存。

孟阙忽的仰天大笑,声传数里,天回地响,匈奴人的军阵又**一下,但终于稳住。

孟阙回身对李远道:“李将军且请安坐马上,看某单骑冲阵,挫动彼等锐气,再做道理。”

说罢,一拍马,他此时骑得是流电,流电比雪练更快,闪电般冲向匈奴兵。

鸣镝火先一声令下,万箭齐发,他自己却没放箭,他得找机会,能一箭射死孟阙再说。

孟阙大斧舞得风车般相似,上护其身,下护其马,这半身盔甲虽不如孟阙原来那套铜盔铁甲防护好,但巨斧轮开,防护力也极惊人,虽然人马都中了几箭,但马未伤到要害,人则入肉不深,皆无大碍,好在流电速度极快,转眼冲过箭雨,来到匈奴军前。

孟阙在和匈奴兵前阵即将相撞时已巨斧平端,巨斧斧刃朝前,但见巨斧斧刃头前,匈奴兵的人头和断臂韭菜般被切掉,凌空飞舞,而斧柄一端也有无数人的脖颈被打的血肉模糊,连带着歪在一边的半个头颅也一起被击碎,碎骨脑浆和着鲜血四溅。

孟阙借着马力一路横行,匈奴人死伤无数,但毕竟军阵太厚,马速渐慢,左英操看出便宜,暗道这正是自己在全军立威的时候,于是一提丝缰,摆宝剑而来。

此时孟阙已不能纯借马力横斧了,但大斧仍盘旋飞舞,砍瓜切菜般杀人。蓦地见一人马到近前,忽的下马冲来,此人在步下竟比在马上更快,直奔自己马侧,一剑横斩而来。

孟阙此时斧子在外门,不及收回,急忙一歪身子,打的是翻身下马步战的主意,马速即失,与其在马上当活靶子,不如发挥自己步战的长项。

不料一翻之下,自己的一只脚也挂在了马镫里,左英操果然阴险狠毒,竟没刺马,流电仍在前奔,将孟阙在地上拖着前行。

不过孟阙和头曼遇到的情况不同,头曼是在已经被孟阙抛飞的马上被马镫挂住脚的,冲力太大,当即昏迷,孟阙是在马上栽落的,力量较小,他落地前已尽力将头上抬,他腿又长,肩背挨地,而那半身铁甲是一个极高大的战士留下的,孟阙虽也身体长大,那铁甲却也能遮到孟阙臀部,他竟几乎没怎么受伤。

此时孟阙巨斧未曾撒手,仍然挥舞如飞,身上匈奴人的残肢断体乱舞,威风不减,只是无法起身,形式十分危险。

鸣镝火先冷冷一笑,搭上了弓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