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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史密斯的军事教学之一

在扶王陈得才对入陕前后情况说明完之后,卢森就充分的肯定了他这两年来对天朝事业的奔波和贡献。

接下来,卢森就宣布,新军最早由史密斯等人训练完毕的2万人,以及女一军和女二军的4000人,还有伏牛山外胡万慧现有的2000人,这些,都开始列入新军制,废弃原有的称呼。

卢森这话一出口,大家都吃惊不小,别人尚且未曾开口问这其中的备细呢,鲁王任化邦却好奇的按捺不住了,他笑着问道:“请问天王,这按照新军制的说法,各种名目都怎么称呼呢?

卢森就告诉大家,新军制的具体实行都要逐渐的来,而这些队伍的改法都由史密斯制定,都是按照西洋陆军的搞法制定,一会呢,就又他来给大家讲讲吧。

见别人都没有说话,一旁坐着的勇王洪仁达就说话了,支吾了半天,大致的意思就是问天王,难道太平天国按照周礼所制定的军制都要改掉不成?以后真的记都要改成西洋的叫法了?

对于勇王洪仁达的疑问,卢森就直截了当的告诉他,不但要准备改,而且,还要尽快的改!因为,在常州、苏州、上海一带的淮勇已经有了近10万人之多,这些人,现在所用的英、美、法、德等国的军事顾问就有一百多人,淮勇现在日常的军实训练已经就全部采用西式方法,就连行军是所喊的口令等,都是用洋话,更有甚者,淮勇的枪械、大炮等一部分是从西洋用火轮船运来,另一部分,则开始自己仿造。

如此一来,江南地区就有了一只和我们一样用西法练军的队伍了,由此,我们如果还坐以迁延的话,后果就会不堪设想了。

大家听了天王的话,这才明白对于新军的训练为什么天王这么急?

看到这个情形,卢森就突然涌出一个想法,他点名叫史密斯,请他从他的角度,对现阶段清妖与天朝在军事上的对比做一些具体的、大家都感兴趣的讲说。

于是,史密斯就站了起来,站在了大家的前面,他想了想,说道:“这样吧,我先从最基本的说起,就说一说我们天朝兵士所使用的火药。”

大家一听史密斯上来及论说火药,就都来了兴趣,坐直了身子,等着他讲。

史密斯说,迄今为止,我们天朝在与清妖的对阵中,所使用的武器是掣肘的、不利的,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我们应该注意到以下的事实,即除了后期在太平军在江浙战场上对淮军和洋枪队等中外合编的雇佣军战斗中武器有所不对等之外,其它,在绝大多数战场上,包括湘军在内的各路清军所装备的枪炮比,不论从数量还是质量上,清军都并不占绝对优势。

以湘军为例,湘军一个营分四哨,每哨八队,其中四队刀矛,两队抬枪,两队小枪,另有亲兵六队,其中三队刀矛,两队劈山炮,一队小枪(1),其中冷兵器占百分之五十,热兵器中也多是中国土造的鸟枪、抬枪之类,直到2年前,攻到天京城下的曾国荃部湘军,一开始也是火器低劣,很多西洋人曾认为仅凭他们所拥有的枪炮是无法攻破严密设防的天京城墙的。

而前来解围的忠王部队人数有几十万,按照中国人的话说,“倾苏杭所得之西洋火器,会并于此一枝、洋枪洋炮,骤若飞蝗、苏州城内的二万将士全部装备来复枪”

可见,在多数战场上,太平军就枪炮数量和质量而言劣势并不大,在个别战场上甚至还占局部优势。

但是,我们的太平军在大多数战斗中吃了火力不利的亏,这是个严酷的事实。原因究竟何在?

这里,我要从太平军的火药性能上作一分析。

由于火药是不易贮存且消耗量极大的作战物资,所以,仅凭缴获和购买是远远不能满足多达数十万甚至“百万之众”的太平军各部战斗需要的,而据我所知,太平军主要依靠自行设厂制造“红粉”来供应部队。

在我们的这个时代里,作战双方使用的都是黑火药,除了输入的西洋枪弹、炮弹外,基本都是遵循中国传统的“一硝二硫三木炭”配方配制。这一配方根据火药用途的不同,会有一定变化,大抵硝石成分偏高,则爆炸力强而燃烧性差,适合作炸药;反之则适合作弹丸的发射药-

一直以来,太平军自制的火药硫磺成分偏低,这样,就导致了太平军的枪炮射程和穿透力收到严重的影响。

据我所知道,早期天京城朝阳门上的九子炮,可以循环射击,很久不停,是威力很大的守城利器,但就是一样,射程不行。

另外,我还听说,我们的扫北军大将平胡侯吉文元在阜城和清妖的将领比枪,就因自己火枪发射药“璜少力缓”,导致双方同时开枪,而敌弹先至,枉送了一条性命。

就在前不久,淮军和常胜军、常捷军等经常采用在太平军射程外轰击城垣工事的战术取胜,而同样拥有洋枪洋炮只是数量较少的太平军竟几无还手之力。

那么,是什么原因导致造成太平军火药硝璜比例如此失当的呢?我认为,主要是硝的来源较易而硫磺较难得到。

据我所了解和观察到,从永安州时代直到天京被围困时期,太平军都采用把古墙上的城砖与土煮过多时滚沸成硝的办法,也就是土方法制硝,虽然这样制成的硝土杂质多,呈砖红色,而非纯净硝石的白色或结晶色,但此法就地取材,制备方便,简单易学,即使在困守的围城中也能采用。

可是,硫磺则只能依赖自然矿藏,偏偏太平天国控制地区并不盛产此物,从而导致了其所制火药“璜少力缓”的不利局面。

根据这些情况,我觉得,要想办法解决,不然,大军北上的时候,需要大量的火药补充队伍,如果没有一个充分的补给基地,就会是军队的战斗力大打折扣的。

说完这些,史密斯向天王敬了个礼,就准备坐下。

大众就一起给他拍掌。

卢森却仿佛听得意犹未尽,就问大家,“我们的洋教官讲的透彻吗?”

大家就异口同声的说讲得好。

卢森就笑着对史密斯说:“既然大家喜欢听你讲,那你就再讲讲。”

史密斯就问,讲些什么呢?

卢森说,这样吧,你且从你一个西洋人的眼力上看,说说咱们忠王当年打上海时候的策略得失。”

听到天王让史密斯讲这一段儿,大家都不好说什么,忠王李秀成也只能挺着说,“好啊,既然天王让你讲,你就大胆的讲吗。”

这史密斯还真就没有考虑太多的事情,略微思忖,他就讲说了起来。

他说,“在政治上,或者主帅大的考虑上我不能思考到忠王的水准,所以,我只是从几个点上,分析一下这场战役吧。

战术方面,太平军较诸第一次战役有了显著提高,法国海军在吴淞口与太平军吉庆元部接触时已经发现,太平军训练有素,不论攻防都井井有条,甚至在处于不利情况下还能带着战死同伴的尸体从容撤退,战术素养有了很大进步;在战法上,注意正面进攻和侧翼包抄相结合,并尝试了截断敌军补给线的游击战法,取得了不错的效果,尤其在忠王亲临前线的一段时间里,太平军表现非常突出,能够根据战场形势变化及时调整战役部署和决心,上海方向无进展就改打青浦、松江,松江一时攻不下就变攻城为打援,成功实施了几次歼灭战,并打败了包括联军、常胜军在内的敌手,导致联军在忠王未走前一直不敢再积极介入战事,也使忠王本人得到了外国敌人们的由衷钦佩。后来称为常胜军领队的戈登在给母亲的信中也曾直言,忠王是真正的将军。”

当史密斯讲到这里,众人都啧啧称奇,忠王李秀成虽然默不作声,心里还是感激史密斯对他的称颂。

接着,史密斯却话锋一转。

他说:

“但无可否认的是,太平军在战略战术上仍存在许多问题,如情报工作欠佳,对地方侦察活动缺乏警惕和防范,屡次导致被敌方突袭大本营得手;各方向协调不够,浦东方向进展积极时浦西按兵不动,浦西大举进攻时浦东又力不从心,从而使得清方可以专注于一个方向;在某些时候或某些战场方向用人欠妥:如李容发,虽然勇敢,却只有16岁,明显不适合担当浦东方向的大任,而谭绍光、陈炳文、黄文金、郜永宽等名将都集中在浦西青浦、嘉定、松江一个方向,致使这一方向内多头领导相互扯皮,其它方向又缺乏得力将领。此外,忠王奉诏回师固然是不得已而为之,但大可留下谭绍光等1、2名得力将领主持大局,结果主要将领都随忠王西撤,或自行退回防地,导致清方乘虚大举反扑。”

大家都不说话,只有史密斯的声音还在继续。

“清方在这一阶段战略战术也有明显进步,主要体现在清军战斗力的提高,可以独立遂行主要方向作战行动,训练水平、战术能力和各部之间的协调配合都明显提高,尤其是淮军抵沪和李鸿章开始接任上海清军主将后行动积极,能迅速判明太平军意图并果断应对,李鸿章本人也敢于在关键时刻几次亲临前线督战,可以说,清军在这两次战役、尤其第三次战役中起到了关键作用,没有因联军的一度畏战而导致整个战役的不可收拾;联军方面,此次由于北方战事结束,可以投入更多兵力,且因为列强改变了单纯防御的国策,允许联军在一定范围内采取攻势,使得联军得以在更广阔的地域和更大的自由度内采取军事行动,在第二次战役的防御和反击过程中取得了极好的战果;但第三次战役中,联军在接连遭遇重创后消极畏战,竟收缩上海不敢出动,严重影响了清方的战斗成绩;常胜军在第一次战役中还是个作用不大的配角,但此时已成为很有战斗力的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