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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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大计的制定

在后林苑的西侧,绿荫环绕之处,隐隐约约似乎有一丝光亮在闪烁,当人走到近前,才发现这里竟然是一处宽敞的厅堂式的场所,藤萝丝蔓夹杂着黄红交加的叶子覆盖在屋顶之上,那闪光之处呢,竟然是镶嵌着的大片玻璃,这里,就是洪天王在后林苑消暑和举行小规模会议的所在。

门口的站着两个年轻的女官,她们在警惕的守卫者这天王驻跸的场所,一棵庞大的梧桐树正纹丝不动,扇面状的枝叶伸展在这女哨兵的头顶,火红的头巾映衬着年轻的面庞,腰间悬挂着的火铳更显得人英姿飒爽,这人与环境浑然一体,竟似一幅西洋的油画,宛若天成。

从青石门里进去,顿时就感到丝丝的凉爽,脚下是一色赭石铺就的路径,入得门去,就是一个大厅,再从正中一个大门进去,却是个台阶,人要踏着这台阶上行,当与地面平行之时,视野又陡然开阔,室内的桌案、座椅俱都是藤萝造就,一旁还有水声潺潺。

会议正在进行中。

“我尊贵的天王陛下,您让我说出我的要求和建议,我对此表示感谢和理解,对于新军队来说,它所需要的第一是粮食,第二就是时间。对每一个天国的军士来说,大运动量的训练师必须的,不可或缺的,而热量的补充也是不能缺少的,时间呢,则是一把双刃剑,我代表7名大英帝国的海军军官用我们的荣誉向尊敬的天王陛下保证,如果能给我们一个月的时间,这大半个陆军师的天国士兵就能够独立抵挡鞑靼人的一万五千人的队伍,这是真实的。”

英国海军上尉史密斯习惯的站着发表他的见解。

说实话,忠王李秀成对于天王启用洋人另起一军的做法有些不以为然,前两年他在苏州的时候,就和洋人关系处理的不错,可是,这西洋人性格彪悍,往往难以驾驭,现如今,天王事事躬亲,倒也是好事,可是,围困虽然略解,总的形势还是没有大的逆转,在这样的时刻,哪有时间来练习新军呢?再者说,这一段日子里,天王做事情往往直接去找尊王刘庆汉,虽然没有什么大的挂碍,可自己还是觉得有些感到落寞。

正在思想之间,天王却点名叫他了:“忠胞,你也说说,眼下咱最需要做的事情。”

忠王李秀成略微沉吟了一下:“天王,小官以为,当前我们是击退了曾妖头临近太平门、神策门的紧密围攻,可是,如果不马上有大的方略施行的话,这良好的局面极其可能就要转眼变化,”

“哦,你说说看,会有什么变化呢?”卢森虽然晓得这其中的道理,但是,还是让李秀成把话说出来,这样,也就能让在座的洪氏3王以及尊王刘庆汉都更形象的感觉到危机的存在。

“天王,这曾妖头这次退到20里开外,鲍妖头的霆字营也被重创,一时之内,已经无力对我天京城再下恶手,这是大好事。可是,安庆的曾国藩老贼马上就会重新布置,小官估计,十之**,上海的淮军应该就会顺理成章的过来所谓‘助剿’,而淮军一到,局面就会不同以往,小官去年在苏福省,与淮军打过数场恶仗,这个李妖头,是极其颟顸鄙劣,为达到目的,不惜施行任何手段,”说到这里,忠王李秀成不觉得捏紧拳头,下意识的敲击着椅子的扶手。想起自己煞费苦心经营的小天堂苏福省被淮军逐次占领,忠王李秀成就不禁百感交集。

而一旁垂头坐着的信王洪仁发却也是满腹心事。

现如今,这粮食已经是几乎要人的性命了,可是,这天王竟然还要训练2000人的队伍,每日还要供应2餐,眼看着就供给不及了,难不成到时候还要逐家王府搜集粮食不成吗?

勇王洪仁达冷着脸,他在思忖着,天王千不该万不该,竟然擅自把赖娘娘和幼主、幼西王等一干人送去外洋,昨晚,就是他从神策门一侧,把这些人交到英国人亚多斯的手里,三条舢板,送走了这些人,长江上,会有英国人的商船接他们,但愿他们一路平安吧。

一直默默无语的恤王洪仁政就开口道:“忠王,眼前形势险恶,正向你刚才说的一样,天王现时是把清妖赶出了城下,可真是捱过了这十几天后,再来个兵临城下,也就难办了,所以,你就干脆说说你的办法得了!”

众人的目光就都投在忠王李秀成的身上。

忠王李秀成叹了口气:“小官日思夜想,无时无刻不思谋着如何要天朝摆脱困境,可是,现如今,就是再几个胜仗也是枉然啊!”

这话一出口,众人都是不解,只有卢森明白。

“诸位试想,我们就算把眼前的曾国荃、鲍超都一鼓而下,可是,也就是不到一个月的功夫,就会依旧有清妖的兵勇源源不断的来围攻我们的天京城,清妖有18省钱粮做后盾,而我们却是坐守孤城,这样呢,我们就输不起,而清妖可以百败,却又能不失运筹之地。”

忠王李秀成说到这里,身子微微有些发抖,“咱们这天京城现在是三面接敌,身后是绝地,而这长江围绕,却都是清妖的水师,洋人的炮艇,我们甚至不仅仅是四面被围呀,”

卢森就接口道:“忠胞,你就说出你的想法吧。”

忠王李秀成拧紧眉头,深吸了口气,“也就是小官年初所讲,让城别走四个字了!”

在场的几个人出了英国人史密斯不知其所以然,其他各位都知道这个缘故,就因为忠王的让城别走,当时被天王斥责的忠王李秀成简直是死的心都有,现在时过境迁,这忠王怎么又搬弄出这个典故来了呢?

大家的心一下子就都悬了起来。

可是,半晌,却见天王的脸上还是一样祥和,丝毫没有动怒的意思。

“忠胞,你的让城别走没有错,可是,接下来呢?怎么走?走到哪里?这些,你却没有明确的谋划出来。”

卢森的脸上露出了严肃的神态。

“你所讲尽弃天京一带,取道广西,折入湖北,然后再图中原之策能行得通吗?”

看着忠王李秀成似乎还想解释,卢森就摆摆手,“年初的时候和现如今,却是有些变化,可是,这天京城内,多是老弱,兼及文官妇女,有决死之心,未必具必胜的把握。况且,就算我们能冲出江西,到达广西,可这个时候,突围的人数会剩下几成?而且,人归故里,不会思乡逃匿吗?这就是个大的问题,这一弄,还没等折向湖北,人就会剩不下几成了。另外,兵法讲,一鼓作气,我们如果这一折腾,斗志还会剩下多少呢?”

看着忠王李秀成不说话,卢森又接着说道:“朕认为,忠袍所讲让城别走是要施行的,而且,马上就要着手,”

这一下,不但是忠王李秀成,就是在座的几位都赶紧屏息细听。

“眼下,陈得才、赖文光尚在河南游击,他们的人马也有10万左右,加上捻子的人马就更加可观。趁着现在清妖在重新部署,忠袍,你回去后马上多派人,速速赶往河南一带,找到他们,令他们务必会合捻子,分兵两处,在南阳集结,然后,着赖文光一路,沿着确山、颍州、向天京方面接近,另一路由陈得才率领,由南阳出发,攻下汝州,取得补给,之后,看情况,围住洛阳,能攻破最好,不行就围城。”

这时,众人都听得呆了,大家恐怕落下一个字。

“我们这里,就坚持到赖文光一路进攻过了颍州之后,我们就合城杀出,向滁州、寿县一带直进,以期快速的与赖文光的人马会合,合兵之后,就反身沿着赖文光刚刚打开的通道,向洛阳进发,然后,命捻子的骑兵与赖文光一部顺道拿下寿州城,牵制尾追的清妖,待清妖调兵布置尚未停当,再依次退出寿州城。”

卢森稍作停顿,他看了看大家,“我们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攻下东都洛阳,作为天国的根基,这样呢,也就应了忠袍所讲的远离洋人的炮舰,避开清妖的重重围困,而我们不但要经营河南,还盯住山西、陕西、山东,尽取上游之势,再一步就可以威胁北地,其它可以驰骋中原了!”

这一席话说完,大家的心里一下子都亮堂了起来,刚才还感到很压抑的李秀成也露出了笑容,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天王不但愿意让城别走,而且还道出了这么精密而严谨的作战方案,这下子,天国真是有救了!

可是,大家的心里还有一个不解之处,这长江横亘在天京城和滁州之间,清妖的水师把这一段看的死死的,而且,这麽多人渡江,如何是好呢?

卢森又交待了眼前具体要做的事情,告诉忠王李秀成,与陈得才、赖文光以及捻子的书信和联系都交由他去办,城里一方面要做大撤退的准备,又万万不能透漏出半点消息出去。

而且,在一定的时间内,还是要注意城防,练兵,粮食问题。

一丝阳光透过棚顶的西洋彩色玻璃射在卢森的身上,让人看去更显得天王具有莫测的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