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升迁
“皇上英明,邵大人这回连他在转运盐提司做判官的四弟都捎上了,确实难得!”
“朕倒是奇怪邵行正为何突然就敢站出来与袁沛对着干,你不是说邵行正与徐成德因儿女之事有隙?”
“奴才也正奇怪着,徐家三子败坏邵家七女的名声,致使邵家女提前病亡,邵行正当时为了府上的名声,不得不忍下那口恶气,可自此后也与徐家划清了界限,奴才以为邵大人会继续保持中立,谁想邵大人突然来了个一鸣惊人,恭喜皇上又得良臣!”
“不错,邵行正是该挪挪地方了。”
有了邵氏几兄弟开头,奏折如雪花般飞到了汪全手中,汪全经过简单地甄别后,再呈给朱佑,到底是哪一派人占了多数,只有朱佑知道。
袁妩召见过袁沛之后,袁沛便向皇上告了病,朱琰也收敛了许多,外面还没有挂匾额的王府也不住了,干脆搬回了宫中,每天老老实实地去给朱佑请安。
大皇子朱理更加低调,带着王妃们住进京郊的皇庄里,每日除了读书,便是练剑,对朝堂上的纷纷扰扰一概不问。
邵氏四兄弟心中也是忐忑的,每日几乎一下值几人便聚在邵府书房内议事。
期间曹芸告了一次假,两日后才回的府,曹芸没有说她去了哪里,陈娴雅也没有问。
陈娴雅又重拾悠闲的居家生活,每天教教娅姐儿识字。画一会子画,或者去药圃松松筋骨,日子也过得飞快。
几位表姐妹倒是喜欢上了她这里,每日都有人来访,邵宁敏待嫁倒罢了,邵宁静有时一日跑两趟陈府,而每次只要邵宁妙过来,邵宁筌必定也随后就到。由于邵宁筌的性子属于温婉端庄型的,轻易不会讨人嫌,三人倒也相处得极好。
比较特别的一件事便是邵府二表嫂。也就是邵智昼媳妇亲自带了三岁的女儿萱姐儿与刚满月的儿子过来了一趟。邵家长房这三位表嫂与陈娴雅都不亲。礼数上虽不缺,却极少见面,像这般亲上陈府来的,这位二表嫂是第一位。
陈娴雅自然是热情接待。先是让紫莺春叶秋实几个带了娅姐儿和萱姐儿去新彻的炕上玩。“若不是在孝期不宜四处跑。我早去二表嫂院子里玩了,倒累得二表嫂亲自跑这一趟,下回二表嫂有事或者想娴雅了叫个丫头来说一声便是!”
二表嫂姓江。父亲为外放知府,父母兄嫂都远离京城,因邵智昼的庶出身份,平时在家中最是小心谨慎,不敢行差踏错半分。此时见陈娴雅说话爽利明快,便微笑起来,身上的拘谨也少了些,“瞧娴表妹说的,谁上谁那里还不是一样?况且今日这事还真不好随便就派个丫鬟婆子前来!”
说罢,江氏让随身的丫鬟捧上一大一小两只绸布包,一一打开后,只见包裹里面竟是一大一小两件镶了珍珠的短衫,大的那件浅黄右衽,窄袖掐腰,胸前用大大小小的珍珠与浅绿薄纱做成斜斜的一串珠花,有叶有蔓,银白的纱裙上面也镶了珍珠与绿纱,如一朵朵飞翔在云朵中的绿色鸽子。另一件稍小的则是月白锦缎做的对襟短衫与裙子,上面也镶了珍珠。
“娘家父亲任上穷山恶水,没有什么稀奇的东西,只出产这个,当地人对这些珍珠并不稀奇,娘家母亲年前给我捎来一升,我便请人将珍珠穿了孔,做成首饰送人,如今只剩下这些。想着娴表妹为我家夫君费的那一番心思,表嫂无以回报,便亲自动手做了这两套衣服,大的那一套给娴表妹,小的那套给娅姐儿穿着玩。”江氏略带点腼腆地说道。
“这两件漂亮衣服果真是送我们的?”陈娴雅高兴地拿起衣服在身上比划,紫莺,水仙等人也围过来看,屋里顿时响起一片惊叹与赞誉声,连曹芸都忍不住从书中抬起头来看了那衣服几眼。
“等等,二表嫂做这衣服,五表姐与六表姐可曾知道?”陈娴雅突然紧张地问道。
“你六表姐知道,还对我说你喜欢浅黄色!”
陈娴雅顿时哀叫,“二表嫂,你不知道六表姐也喜欢黄色么?她是打定主意要混我这件衣服穿了!你回头可千万别和六表姐说你已经将衣服做好送给我,否则她立刻就要来抢我的新衣服穿,水仙,碧月,你们两个赶紧帮我将这衣服收起来!”
“娴姐儿不必担心,她自己也有一件和这个差不多的,我正是觉得她穿起来好看,才想到在送给娴表妹的衣服上镶珍珠的!”江氏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连她身后的丫鬟都掩嘴偷笑,觉得这表小姐可真有趣!
“那我就放心了,三表嫂,你笑起来真好看!”陈娴雅凑到江氏面前看着她的脸说道。
江氏的脸上染上红晕,倒真比她进屋之前多了几分神采,“难怪五妹妹与六妹妹都爱往你这里跑,果然在你面前一坐,什么烦心事都没有了,以后我也常来,娴表妹可别嫌烦!”
“求之不得,我又出不了门,全靠你们来给你解闷子呢!”陈娴雅话风一转,又小声说道:“二表嫂且耐心等上几年,二表哥会越来越有出息的。”
江氏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敛去,“这个我倒不担心,我是担心姨娘……。”
陈娴雅及时打断江氏的话,“二表嫂更不必担心那个,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要走的路,以及他自己注定的归宿。”陈娴雅又看看她怀里的婴孩及炕上玩闹的萱姐儿,“二表嫂身份尴尬,左右为难,我们都知道,你只需照顾好他们两个便已经尽到了本份!”
江氏看着陈娴雅,目中渐渐露出感激的神色,然后含泪点头,“还好!总算有娴表妹明白我!”
江氏又坐了一会儿便告辞而去。
曹芸早就没有看书,愣愣地看着陈娴雅,半天才说出一句话,“你还管得真宽!”
“邵家的大小事都与我切身有关,芸姑姑不觉得只有他们这块招牌不倒,我在京城的才有立足之地么?”陈娴雅闲闲地反问。
“那也未必,女子终须出嫁,你又靠得了邵家几时?我倒觉得你该认真考虑一下你自己的将来才是!”
“芸姑姑每年须交多少银子给官府,才得以躲过不被官配的命运的?”陈娴雅的话题转得突然。
“不多,每年不过二两银子,”曹芸愣了一下才答道:“大小姐想学我恐怕不成,别忘记你与徐家还有婚约!”
“姑姑觉得我会是那种乖乖受人摆布的人?”
曹芸歇了许久才答道:“你不是,但是你没有必须反抗的理由!”
“没有理由便是最好的理由!”陈娴雅淡淡地说道,然后起身进卧房去试穿她的珍珠衫,留下曹芸一个人在窗户边沉思。
曹芸与徐家的关系不得不让陈娴雅提早防备,至少也要让他们明白别想在婚约这件事上打她的主意,如问云一般不顾一切的报复方式不适合她,
七日后,朱佑让汪全将所有的奏折都搬到金殿上,让大臣们自己翻阅,然后宣布重组内阁,同时将一张早就拟好的圣旨当堂宣读。
原先的左相与右相直接入阁,礼部尚书程一鸣,都察院御史邵行正,再加上反对重组内阁最厉害的户部尚书,一共五人组成新内阁,共同处理奏折,听命于皇上一人,同时也有辖制六部的权利,暂时没有设首辅。
第二日,又一道圣旨下,国子监祭酒邵行仁补任礼部尚书,原户部左侍郎升任户部尚书,空出来的位置竟然又给了詹事府主事邵行真。
邵氏四杰在重组内阁事件中竟然是最大的赢家,让人各种羡慕忌妒恨。
徐成德在这件事情上貌似什么都捞着,却是最开心的,因为袁沛自此再也别想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风光。袁贵妃在后宫玩以退为进的把戏,向朱佑提出交出管理六宫之权,谁知朱佑顺口便准了,半句客套话都没有。
皇后终于重掌凤印,朱佑依然专宠徐青叶,袁妩几口气堵在心里出不来,竟真的病倒。
袁沛本就是在装病,从朱佑下旨让汪全收奏折起,他便明白皇上已经下定决心要重组内阁,而他还真没有好法子可以阻止朱佑,所以提前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第三日,又是一道圣旨下来,竟是为两位皇子封王,朱理为秦王,朱琰为宁王,各赐王府一座。
朝臣们自然也听懂了朱佑的弦外之音,也就是说他还不急着封太子,以后众臣在金殿上最好少提这件事。
待到事情稍稍平熄,朱佑亲上左相府看望袁沛,于是袁沛的病便好了起来,开始正式上朝,坦然接受阁老的新称呼。
朱佑历时两个多月,终于顺利重组内阁,而这个时候,徐贵嫔传出有孕,朱佑龙颜大悦,封徐青叶为福妃,相应而来的便是都督府又开始热闹起来,从前那些参奏徐成德的奏折消失得无影无踪。
陈娴雅小心翼翼地探听说各种消息,再加以推测分析,袁家在朱佑的平衡手段下元气大伤。袁妩失后宫之权,袁沛失朝堂独断之权,袁家再也别想有从前的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