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莲灯后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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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泡沫17

爱情泡沫(17)

爱情泡沫(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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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初五的早上,吃完早餐,许原过又和伯娘、姐姐一起去买菜。

“阿过,怎么不多住两天才走?”姐姐问,“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原过暗自吃惊,怎么姐姐这么善解人意?“我来太打搅你们了……”

“什么打搅?你大伯和你在一起也像个小孩似的。不很开心么?”

“我回去真是有些事,我们班年初七要聚会。”

“既然有事,以后多点来吧。”

“嗯,你什么时候回北京工作?”

“过几天,年初十。放假来北京玩吧?现在的北京和你以前见过的北京有很大的不同了。”

“嗯,我一定去。”

时间一下子就来到了中午,就要走了,原过很难再开心起来。午饭后,伯娘帮他收拾了东西,大家围着他从头到脚替他作准备。

“你把这件毛衣穿上吧,天气冷。”姐姐从屋里拿出一件毛衣。

“嗯——”原过撒娇地说,“是女装的,我不穿。”

“女装的就不可以穿了?穿在里面怕什么?”大伯训他。

“你不要,回去可以给你妈。”姐姐说。

“东西收拾好了也不用急,睡醒午觉再走吧。”

原过哪里还安心睡?要走了……

刚过两点,他起床,走到厅里竟没人,伯娘在厨房里。

“伯娘,大伯呢?”

“你大伯和姐姐出去一下,等会就回来,你等一会儿吧?”

“……几点回来?”

“三点钟吧。”

“还是不等了,反正他们都知道了。”

“那也好,你早点回去也早点放心,路上小心点啊。有空多来玩。”

原过背起那个鼓囊囊沉甸甸的提包一出门,顿时觉得惊慌失措,无所依托。那离别的不舍令他有种想哭的冲动。上了车,车子飞快驶离了广州。两天那么快一下子就过去了。

两个钟头后,回到了西江市。原过不想回家,下了车去学校。校园里好静。经过玫瑰时剪了一枝玫瑰,交六毛钱给园丁。

宿舍的大铁门锁了,在假期是不准学生回来住的。原过走到大楼后面,这里杂草丛生,还有学生们扔下的垃圾。宿舍楼的一楼是自行车房,很矮;临近河边,因为怕水淹,河两岸筑起了泥坝;一个破烂的小砖房可能是仓库,那锁已有些锈迹。他几下子就爬了上去二楼,竟那么容易。他不知道在这之前有没有人爬过。

上到五楼宿舍,已是傍晚六点多钟。许原过把玫瑰花用水养着。不敢开灯,怕被人发现,点了支蜡烛。随便吃了些东西,他躺在**,回味着这两天在大伯家的片断。

好一份不可多得清静,谁也不来打扰,仿佛是一种超脱。他觉得自己的烦恼实在太多了。他感到无奈,彷徨,但一点改善的手段也没有。

他觉得自己并不喜欢父母亲,那爱不爱呢?他也不清楚,至少他不愿承认不爱。

他很喜欢大伯,很喜欢姐姐,但那叫不叫爱呢?恐怕还没达到那个程度吧?

他觉得自己算是乖的了,“学习劳动干工作,吃饭睡觉别惹祸。”比起爸爸所有的同事的那些调皮捣蛋的孩子,许父却更为他操心。这个父亲也太尽职了吧?想到这,原过叹了口气。

父母对他总是那么多怨言,好多都是生活中的锁事和一些小习惯。父亲想了解儿子的一切,不希望有什么差错。现在,原过对父亲的问话已不怎么理睬了,于是父亲就明查暗访,偷偷地来学校窥探,又偷翻他的日记又查他的信,一有同学来家中,大厅就俨然一个公堂、原告、被告、大法官、证人一一俱全。父亲想儿子什么都好,却发现他没什么特别好,更多的是缺点。至于优点,也许不值得提——那是应该的!儿子上了大学,更令他不安。现在大学里的风气那么多变,那么复杂,万一学坏了怎么得了?

两代人之是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许原过觉得自己的感情世界有时是那么荒凉,无处寄托。内心常涌起一股无限的热爱,但爱谁呢?同学?朋友?那种友爱,还不至于用热爱来表现。那么,心中的热爱就连个接受的人也没有了。他多么希望有个人来填补这份空虚啊,能给他一些抚慰。

不知她现在怎样,她一定是钟情于我,原过又想起了巩明如。总不应该是错觉吧?……

那是一月进入下旬,便是期末考试最紧张的时候。后天要考《复变函数》,这天晚上原过早早地来到主楼,找了一间没有人的教室,将门掩上。在大学里,上课是指定课室,但自习,却随便哪间课室都可以。

过了七点半钟,有几个女学生走了进来。原过一抬头迎面进来的是路融!他这才知道自己进了外语系的教室。他点了下头,路融却抿嘴一笑,意思象是说,你可真会选课室,竟跑到我们班了!原过心里觉得很冤枉。怎么办?走?反而做贼心虚,没必要!于是,他也没怎么理会她们。

巩明如呢?她常和路融在一起。许原过正奇怪,巩明如就进来了。原过紧张一下,没敢正视她,却感觉到她略略怔了一下。他想打个招呼,却没抬起头。巩明如审视着他,像是有些意外的而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她径自走过来在原过相隔过道旁的位置坐了下来。她一边从书包里取书,一边不时地看一眼原过,很想说话的样子。原过虽然没有正视她,却感觉到这一切一切,仿佛有第六感觉。

原过始终好认真的样子,又觉得自己太过份了,又不是不认识她。他抬起头深情地看了巩明如一眼,她却没有对视。原过觉得有些失望,又觉得滑稽,干脆不理她。

“你在复习什么功课呢?”巩明如说着把原过桌子上的书抽了去一看是《复变函数》。

原过有点不敢相信,但这是真的!其实他早就觉察到巩明如钟情于他,那种异样的眼神,那一句话,那一个动作,都是传情的信号,但不是刻意的,只是现在敢完全地肯定了。

“难学吗?”巩明如翻着书,东翻西翻的,很感兴趣的样子。

原过想笑,她竟然不觉她自己是多么失态。“学得好就容易,学不好就难。”

“那你可不可以教教我?”

“教你?我自己还没学好怎么教你?”

“嗯——”明如摇头,“你太谦虚了。”

原过吃吃笑。

“你笑什么?”

“我学得不好你反而赞我谦虚。”

“那是嘛!这道题怎么做啊!”明如指着一条“求复数z的实部与虚部”的题目问。

好简单,应付得来。原过一边讲一边纸上算。明如把椅子拉在过道中,双手按在椅边,身子前倾,探过头。她脸颊微红,轻轻地呼吸声有些急促。

她此刻的心情一定不平静,也没发觉自己“丑态百出”的样子。原过真想吻她。

“明白了吗?”原过从头到尾地讲解了一遍。

“明白了,让我做一遍吧。”她接过笔做起来,展开了第一步,她又笑了,说又不会了,原过也笑了。好那灿烂的笑容令他为之倾倒。

“其实这些题目高中学过,怎么你都忘了?解这题目就像化分数一样。明白了吗?”

巩明如点了点头,并尝试再解一遍的时候,路融走过来拍了她一下,把她叫到一边。两个人小声地谈了一会儿,就拉着巩明如走出了教室。原过有些不满,什么时候走不可以?偏偏现在,这个路融,故意的!

是的,路融是故意的!虽说她没接受原过的求恋,但对原过还是很有好感。现在象原过这种真心实意的人,已不易遇到。可她却又嫌她稚嫩。还有,虽然还没有男朋友,因为多人追求,她真的不急。可眼下,巩明如这个傻小姐,这不明摆着在向许原过示爱么?路融就着急了!

教室里静了下来,原过这才发觉教室里还有别的人,他和明如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看得清清楚楚。捧起课本,却找不到想找的,一时茫然若失竟不知怎么办才好。坐在后面的那几个女生叽叽地说着什么,还偷笑。原过坐不下去,书也看不进去,想走,但明如还没回来。他那躁动的心不知如何是好,挥起笔在一页空的白纸上写了几个字:“巩明如,我爱你!”写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写满了那张纸——

巩明如:

我爱你。我并不熟悉你,但与你相处的瞬间却令我难以忘怀。我对别人从不这样,只有你。爱令女人更加精明,却令男人更加愚蠢,即使我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我还是摆脱不了愚蠢。从心底说,我爱你!

忽然,他想了一下,把那纸撕了下来叠好夹进了巩明如留下的课本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