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莲灯后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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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泡沫3

.. 爱情泡沫(3)

爱情泡沫(3)

这是珠江三角洲西江市一个工业开发区,位于旧城区南部。这里几乎每一家工厂都有上千人,而且大多都是外资厂。这家恒达电子厂半年前才投产,现在就有近千人的规模了。电子厂已建好了一座大楼,另外两座还在建,据说今后的发展规模在5000人以上。

“铃……”那刺耳的电铃声却让车间里300多年青人感到兴奋。原来只有零件装配噼噼啪啪的声音,现在变成了切切私语,还有伸懒腰的“哎哟哎哟”。

“下班了。”主管向大家一喊。有人早已做好了“百米起跑”的准备姿势,“哄”地,人群涌向大门口━━这多么像校园里的情景,不论从小学还是到大学,都有这样顽皮的小伙子大男孩。他们在有些混乱的人群中拔出了自己的出勤卡。往计时器上一插,“滋”地一响,记下了下班时间。

许原过在下班的人流中走出厂房。太阳已经褪去,天边的晚霞还有点红。他和所有的人一样,因为下班而感到轻松兴奋,因为刚才紧张的工作像充足了电,特别精神,就像运动员赛前具备的最佳状态。一群相熟的工友一起骑着车,十几个人说说笑笑,到了一个街口,原来的车队就分流了几个;又一个街口,再分流几个。如此下去,就各走各的路,回到家了。

许原过在楼梯口的信箱中取了当天的报纸,进到家中,在沙发上坐下,看报。刚扫了扫头版的标题,他就忽觉得全身都开始澎胀起来;特别是头和手,变得有客厅那么大;身体像铁块那么重,仿佛随时能压裂地面跌到楼下。刚才下班时那种精神状态在他坐下的骤然间就散去了,真困!就势躺下去,舒服死了。

在一片黑沉沉之中,大地苍穹忽然摇动起来,并远远传来:“原过,你怎么了?你没事吧?”接着刺眼的光芒射进原过的眼中━━妈下班回来开了灯,正在摇他“原过,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原过很不耐烦,“我睡觉呢!什么有事?吵醒我干吗?”那口气充满了抱怨。他站起来,走进房间,把被子打开,和衣又睡下了;这一回却没那么好睡了,但没几分钟,又进入那种无知无觉的美妙状态之中了。

“原过,起来吧,吃饭了。”

唉!真烦人,又被人惊梦。简直不能原谅!“我不吃!我睡觉!睡醒了再吃!”原过的愤怒令人不敢再惊动他。

原过睁开眼。看看闹钟,8点多了。他掀开被子,有点冷。想穿衣服,却发现衣服原来就没脱。他走出房间,进厨房,掀开锅盖,饭菜都用碗碟装好,整齐地放在里面了。菜不少,肯定比大家一起吃饭时得的份额多。而且,菜碟里还有一个没去壳的鸡蛋━━这一定是另加的。正大大厅看电视的许父许母一起走了过来。

“菜凉了吗?要热热?”许母说。“不用了,暖暖的,还可以。”原过胃口很好,大口地吃着饭菜。许母又问:“你没事吧?”

“我有什么事?”原过并不奇怪妈这样问——爸妈总是担心他什么——也是最烦他们的一个原因。

“你妈下班回来见你一直躺着,就问问。”爸解释说:“你这几天都是这样。你妈关心你。”原过却一点也不领情,过头的关心在他看来就象是疑神疑鬼。“下班回来觉得困,就躺下睡睡,怎么有事?”——满是烦怨的口吻,坚决不要他们理会的意思。

二老没再说什么,进去大厅了。饭后,原过洗了碗碟就进屋去了。电视,如不是什么历史剧或名著改编,他兴趣并不大——与同龄的80后不太一样。他爱的,就是看书,或者写些什么。

门铃响了,听得出是有客人来。再仔细一听,是妈妈的好姊妹━━乡下的香姑和她老公来了。要是以前,原过一定会出去,和疼他的香姑聊聊天,品尝一下她带来的农产品,水果、花生、番薯干什么的。但这次,原过却没有出去,还悄悄地把门掩上反锁了。因为香姑是来“慰问”的,原过不愿见。这一个多月,乡下的亲戚和爸妈的朋友已经来了几批。

就在一个多月之前,原过从侨邑大学里退学了。在许原过眼里——在那些人眼里,这比家里死了老人还可怕,许家的半边天塌了下来。那些亲戚朋友知道了,能不来慰问慰问吗?

“阿过——”——房间外响起了敲门声——“我是香姑呀,你开开门吧?”原过没理。香姑又说:“你出来坐坐吧,香姑和你聊聊天,好吗?”原过仍然没理。香姑见原过不理她,没再说什么了,又回了客厅。一个钟头之后,香姑得老公走了。

10点多,大厅的灯熄了,家里静下来。因为刚才睡了一觉,原过此时觉得毫无睡意。

离开侨邑大学快两个月了。对于许原过来说,每天的生活比在学校还简单,上班下班、吃饭睡觉。一个星期6个工作日。中午下班只有一个半小时。晚上,他很少出去,和工友们还不是很熟,也不怎么玩得来。他总觉得这班工友很肤浅,没什么人生大志。在这座城市里,现在,他没什么朋友。好朋友,大都是高中时的同学。但他们绝大多数还在外地读大学,没到假期,不会回来。

而许原过本身就是好象爱思考的人,下班后,待在家里,做些自己喜欢的事,虽然称不上写意,倒是很自在。工作就算觉得累,也仅仅是身体上的累,没有什么心理压力。这比在学校读书时要轻松多了,最重要的是没有令人牵挂的天天新花样的功课。工余时间完全属于自己的,任你干什么学什么都行。学得好不好也没有压力。

他想起了中学时学《范进中举》的语文课时,老师点评说古时封建的科举考试是吃人的科举?他在下面嘟哝了一句:“高考和科举也没什么区别吧?”老师摘下眼镜瞅了瞅眼皮底下坐在第二排的他,眨了几下眼,似挺不满,但他还是蛮有风度地说:“许原过,那你来说说现在高考和科考有什么异同?”

原过缓缓地站了起来,语文老师笑笑,说:“说说吧。”原过舔了舔嘴唇,说:“我还没经历过高考呢,说不出什么……”老师:“但你刚才不说了没什么区别么?”原过:“说得不一定对……”老师:“这还没标准答案。许原过回答的同时,大家也都思考一下。”他又把目光转向原过。

原过鼓了下勇气,说:“科举能把人逼疯,高考也能……”话还未完,全班“哄”地一声大笑,接着交头接耳的议论;原过也笑了,没再说下去。老师对这答案似不满意,但也忍不住笑,又问:“还有什么异同呢?”原过:“还有啊……最主要就是那点了……”虽然是同一个“笑料”,但全班再次哄堂大笑。原过怕老师嫌他扰乱课堂,等全班稍静一点,又答道:“还有,就是——都能光宗耀祖。”

全班又“哄”地大笑。

原过:“总之就是大同小异,都是荣辱并存吧。”全班哄地大笑——现在似乎只要他一开口,全班就习惯性地大笑了,原过回头扫了眼全班同学。

老师也等全班稍静一点,问道:“那你还打算高考么?”原过:“我不回答了吧?我一开口,大家就笑……”——全班哄笑。

老师:“继续嘛,你们老说我的课死板紧张,今天就轻松灵活点……”全班哄笑。

原过:“那我继续?我肯定打算高考。”

老师:“为什么?”

原过:“不为什么,大家都考我不能不考,随波逐流呗!”全班约有一半同学哄笑。

老师:“那从你心底,你想不想高考?”

原过:“也说不清。但我认为学习应该是一件快乐的事、让人感兴趣的事。象现在令大多数人都对考试感到厌烦,甚至多少都有点厌学情绪;我想……这其中是不是出了点问题?”

这回全班没有人再笑了。许原过的话说到大家心里面去了。

老师:“那你认为其中有了什么问题呢?”

原过:“又我来回答?那象是我在讲课呀!”全班哄笑。

老师:“可以啊,你可以上讲台。”——不象是在开玩笑或嘲笑。

原过:“讲台就不上了,我就再说说其中的问题吧。我想……就因为这两种考试的功利性太强了,追求功名利禄,都由这一考决定。不过,现在好点了吧,我听说在上世纪**十年代,一考定终生。有的考生考了五六年、七八年还在考!”这回全班没有人笑,似都在思考。

老师还想说些什么,看了一手表说:“关于高考和科举考试有什么异同,就作为作文题目,文体是议论文,要做到有理有据,注得引用。大家都来想想这个问题。好吧,下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