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逆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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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章 凤鸣山的命运

秋铁柱看着马中洪沉沉的睡过去,看了铁花、夜莺,指指外间,看着两个丫头各自点头,铁柱方才轻缓的迈着步子,向聚义堂正厅走回去。

三路偏峰的头目有的先到,见了铁柱二当家,起身行礼,倒比东明县的散兵懂几分规矩。

铁柱眼光扫扫,大致看清人数,还差些个,此事事关这凤鸣山几百条人命的去留,等着吧,也不在乎多等些时间,命候在身旁的喽啰去里间烧些开水,拿出平日里山寨招待贵客所用的茶叶,各寨头目见来人之齐,更把平日珍贵茶叶拿出来,想必是有重大的事情要商议。

铁柱脸上木讷,脑筋想着过会儿该如何说这些,毕竟生活了多年的山寨,这算是明晃晃的分家,也不知这些跟从多年的兄弟会作何反应。

聚义堂内陆续进人,铁柱双手架在胸前,细数着人头,三路山寨,三处寨主,六位副寨主,再往下是加上主峰的三十余个大小头目,人应到齐,沉沉气,架在胸前的双手在主位的座椅扶手重声拍打几回,粗犷的嗓音,陪着粗犷的面貌,威严无比。

“兄弟们,静一静,闲话等会儿再说,茶水过会儿再喝,做你们二当家的快三个年头,平日里多亏兄弟们照顾,不曾给大家做出多少贡献,这回我有话说,大家做个思量。”

眼光环式一周,不见别人有其他动静,沉声说道。“兄弟们,刚才我寻得亲妹子,想来有人已经知晓,不错,这些人正是危及我们山寨的高手,这回我们不必担心,从今天起,咱们就和这些高手跟一村子乡亲合兵一处,咱们都是穷苦出身,打家劫舍村里百姓,我自觉有愧,从此我们绝不杀烧抢掠,在山上自给自足,好好过日子,这些事不为难兄弟们,要还想继续过以前的日子,我秋铁柱绝不为难,谁要走,我自会给他银子,送他到别处山上。”

眼光看着众人反应,除了平日里交情最深的几人,其他脸上皆是犹豫神情。

看来得下点重药了,拳头一攥,小拇指微微动弹,人群中早亲近的手下早商议好的那般。“当家的,你说怎么干,咱就怎么干,都是穷苦人家出身,咱都有爹娘,种点粮食不容易,一身力气咱们自己动手,再也不欺压乡亲们,做些丧尽天良的勾当了。”

话糙理不糙,春秋战国跑山上当土匪山贼的谁不是穷苦出身,只是世道乱,烧杀抢掠也便不觉有什么丧尽天良,听见这话谁人心思不动呢?

“对,跟着当家的干,种地打猎谁不会。”

“村里俺家的麦子种的最好。”

“你家麦子好个屁,我看见你往自家地里撒尿。”

一阵哄笑,铁柱趁机短喘了一口气,紧赶着说道。“兄弟们,现在凤鸣山一举多三百多人,人手多了,这么大的山头,保准越来越好,真要想离开的兄弟,我也不拦着,去帐房先生领些银钱自去便是,从此跟我凤鸣山就是路人。”

铁柱话说的死,说话时虎目一瞪,一脸的络腮胡子,威势强横,胆小的根本不敢说话。此事铁柱想的清楚,只要人大多留下,真有想走的,私下里放走就是。“如此凤鸣山上下团结,共同抵御外敌,同甘苦共患难,不管卫国如何,我凤鸣山就要平安的过日子。”

这些山贼头目,也都是寻常百姓人家,自是想好生过活,若非大当家的带着他们打家劫舍,让他们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任他们可难想的到,如此听当家的说,他们心里本心那种吃饭下田,田垄间,春夏秋冬的的喜乐,映在眼前一般。

“当家的,我们跟你干。”

“大哥,想怎么干就一句话,你说吧。”

“能过上好日子,我们再也不动歪念头了。”

……

……

效果出奇的好,比铁柱想的还要好,看来白衣秀士大当家的**威下,大家过的日子也不定能开心到哪里去。“兄弟们,现在咱们下山去迎上乡亲们,从今天开始,你们山下的爹娘,也全带到山上,今天开始凤鸣山要自给自足,好生的安排今后的生活。”

平日里铁柱在凤鸣山少言寡语,出主意是白衣秀士大当家,管事闲话这些都是飞天老鼠三当家,这回他们两个都死了,二当家朴实的话没说两句,句句贴心,尤其最后一句,让他们回去接爹娘,往日里哪敢想,年岁大的不能动弹的山贼,都被白衣秀士等赶下山,嫌他们浪费粮食,美其名曰说是精简队伍,其实不过是多省些金银供他们玩乐才是。

铁柱无心的一句,不想竟然看见有铮铮铁骨的汉子眼角湿润,听见有人小声自语。“爹娘,孩子不孝,这些年不曾回去……”

铁柱脸上不禁也闪过一抹忧伤,爹,他也曾想深深愧疚的爹,可现在已再也见不到了。

“话说到此,兄弟们,先去迎接正赶来的乡亲们,把山上能套的车都套好,牵走能动的马全牵上,咱们凤鸣山从今天开始,重新开始繁荣富强的路。另外挑出三匹快马,派三名兄弟去往龙虎山、狼牙山、沧岚山,送些钱财让他们不用派人,咱们要自食其力,靠双手打出片天下。”

“跟当家的打出一片天下。”

“对,跟当家的打天下。”

聚义堂内少有的沸腾,寻常时候大多是白衣秀士发号施令,三当家吆五喝六,他们各尽其事,倒算得上相安无事,这回白衣秀士、飞天老鼠身死,也把身边亲近的兄弟带进了死地,这回上山大多是两不相帮的老好人跟铁柱亲近弟兄。

“在座的弟兄们,你们都是凤鸣山头领,是凤鸣山的脊梁,现在你们回去跟兄弟们把话说明白,半个时辰人马清点齐整,各自出发,兄弟们,想着吧,凤鸣山以后的好日子来了。”

凤鸣山近来不顺,山寨建成十多年里,死伤败仗都不及这半月之数,凤鸣山山贼心里恐慌,颓然早挂在脸上,二当家平日里话不多,今天说起话来头头是道,让人打心眼里佩服。聚义堂内兄弟们有人起身拜别,接连起身,终于全送出正厅内,随从小六子小声问着。

“当家的,咱们现在真的要去接村里乡亲们?暂且不说大当家、三当家是他们害死的,光是听说东明县人马追着他们逃到咱凤鸣山,咱们向来跟东明县守军井水不犯河水,难不成这回要刀兵相见?那还哪里会有平安这一说?”

秋铁柱虎目圆瞪,拳头攥紧。“你小子再废话一句,老子一拳头捶死你,这些话光你知道就得了,我要听见有别人议论这事,绝对没你好果子吃。”

瘦小年纪十四五岁的男孩脸上有些委屈。“我怎会跟别人说呢,只不过现在情况并不乐观,当家的,你这样做了,等于弃了多年给东明县的供奉,直面跟官府对着干,如此这般临近交好的山贼也定当视之为敌,凤鸣山真要被孤立了,那才是真的危险。”

虎目瞪的溜圆,拳头挥过去正朝小六子胸口搥了个趔趄,晃几步一屁股坐在石板地面,一口气直接憋回胸腔,缓半天才正常喘气。“老子说话你都不听了,翅膀硬了想造反了?”

小六子坐在地上,衣袖摸着眼泪。“当家的,你说这话太伤人了,你救过小六子命,六子感恩戴德,可眼下你可掌握这一山寨的人性命,你妹子来了兄弟们没话说,带来的人杀了咱们兄弟,还要带好几百乡亲们上山,当家的,咱们是山贼,又不是活菩萨。”

秋铁柱心里也懊悔,出手没分寸,有些重了,看着小六子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心里也不舒坦。“六子,刚才你听到了,当家的说的不是给大家伙听的,从今天起,咱凤鸣山开荒种地,上山打猎,世道乱,咱们就开拓一片天地,让大家伙活的安生。”

小六子抽泣着嘴里说着。“那东明县的官兵咋整,正要跟他们对着干?你瞅瞅咱们山上现在四百多人,来三百乡亲也不顶事,在东明县境内,跟东明县的官兵对着干,当家的,小六子为了你好,只要不接乡亲们上山,留这几个人也不打紧。”

秋铁粗犷的脸狂放的笑了两声。“六子,你铁柱哥背井离乡十余载,多么渴望能有亲人相聚的一天,上天不负有心人,在我有生之年认了亲妹子,这种久别重逢的感觉,真要豁出性命又能如何?”

小六子泪眼婆娑,站起身,拍打屁股上的尘灰。“当家的,六子从小父母双亡,从来也没想过久别重逢,这些年里见的多了,光知道性命比啥都重要。”

秋铁柱粗犷的笑容里带了几分温和。“傻小子,当家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过不惯这种日子就去帐房先生拿点银子走吧,当家的不会怪你。”

衣袖抹了一把要流淌下来的鼻涕。“当家的,六子这么劝你的说不服,那六子自去找个安生地方,当家的,照顾好自己。”话说完,六子的眼泪如泉涌,转身离去。

看着小六子远去的身影,心里酸酸的也不是滋味,也便罢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由着他去吧,也由着自己放纵一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