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只是当时已惘然
番外:唐生
第一次见她,是在仙天楼。 尤还记得那天,月光不是很亮,蒙蒙的像是带了层面纱,我坐在顶层的屋顶,看着满天的星光。 我喜欢坐在这里,因为这里安静,可以不用一直维持着朝堂的假面具。 但那天注定是不安静的夜晚。
楼下隐约传来狗叫声,她蹲坐在地上,喃喃的对着一条狗在说着什么,显然那狗是不明白她的话的。 一人一狗围着楼追逐起来。 嘴里还大声呼喊着,旺财冷静!抓着裙摆跑得毫无形象可言。 明明不是很大的院子,她却足足跑了三圈才撞进了门里,躲过那狗的穷追。
一时对她起了兴趣,好不容易见她爬上楼来,却又对着那厅里的牌位叩起了头,嘴里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大堆的话,明明脸色吓得铁青,却还硬撑着自己走向窗边,本是想向她打个招呼,却被她误会成是鬼。 足足掐了我一刻钟才松手。 但害怕也只是暂时的,很快她就原形毕lou,话说言词完全没有任何掩饰,大胆得宛如在自个家里,眼里没有一丝的防备。 那样纯洁的眼神,让我忍不住想把所有的事情向她倾诉。 我也的确这么做了,也意外的得了个外号“八婆”。 虽然不明白这外号的含意,但每次见她叫之前,总会白我一眼,相信也不是很好的称号。
她虽然表面上老是一副烦不胜烦的样子,却还是足足地听我说了一晚上。 有过生气,有抱怨,有动手打人。 却终还是没说一句要走。 或许承受在我肩上的担子太重,重到必须要找人来倾诉。 那种无力的疲惫感,她却能看透。 所以那晚她没走。
从那天起,便无时无刻不想见到她。 朝廷的事堆积如山,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但只要一见到她。 好似所有的担子,只要开口对她说。 便会消失无踪。 虽然大部分时间,她都会张牙舞爪的威胁闭嘴,更会拳脚相加,却从未掩饰过自己的真实地情绪。 那份天然的真,在这个满是算计和阴谋地地方是找不到的。
什么时候开始想待在她身边,想向她抱怨,甚至想让她挥着拳头揍人已经成了我生活必不可少的事了?
所以借由查案的名义。 强迫她跟在自己身边。 不想却让她陷入了险地。 那日在屋里没有寻着她,我发疯似的满院子找她,就怕对方知道她的身份,对她不利。 生平第一次后悔做了这了这么愚蠢的决定。 仙天楼起火,王府遇袭,京中怪事。 这一连串地事件连起来,不难想象这背后的目的,我竟一手拉她进入这趟浑水。 恐怕这之后。 她也不会想与我有任何牵扯吧!当时我如是想着。
但是意外的是,她来了,并没有因此害怕。 天知道,那天看到她气冲冲的来兴师问罪,心底的那份快要冲出来的兴奋有多少。 想要狠狠的抱住她大哭一场。 她却只是挥着拳头,咬牙切齿地揪着我的衣领狂吼:“你这也算是哥们!”
哥们。 她说是哥们,那一刻心底有股又酸又甜的感觉,辩不清是什么。
我们却又回到了从前,她贪吃,每次我带着吃食去看她,她便会任我多说几句。 也不知道是不是传染了我的毛病,她习惯自言自语。
有时是嗑睡的时候突然惊醒,猛的跳起来大吼:“大姐,我错了,我错了!”虽然我不知道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但那一刻地表情。 却是无比的诚恳。
有时是发愣的时候一个劲的咕噜:“没有电视,没电话。 没电脑,我穿啥,我穿啥,我啥?”直至那时我才明白,她平时从不在意衣着打扮的她,竟是不清楚自己到底想穿什么?
但更多的时候是无原无故的怒吼出声:“猫猫!”
原以为她是太喜欢那床被子了,以至于时不时的叫唤着。 叫得多了,不知为何,我便对那床被子起了反感,偷偷的把她房里的被子换了很多次。 她却还是会叫着猫猫,现在我才明白她至今未察觉地原因,原来她地猫猫一向就不是被子。
去看她,去跟她说话,去帮她收拾屋子,这仿佛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习惯性的有她在身边,习惯地看到她的影子,习惯的过着有她的一切,不愿与他人分享。
带着炫耀的心情,把这事告诉了老乌龟,却是思味深长的看着我,久久才开口:“你不要陷得太深!”
陷?我不明白他的意思!
直到那一天,她在院子里无意说过出的那句话。
“如果你不这么八婆,我都会想嫁给你的!”
嫁给我,心里那狂风席卷而来的喜悦瞬间把我淹没了,我急切的寻求着她的肯定。 想要再听一遍那句话,想要从她嘴里得到承诺。 却忘了深究那层喜悦背后的含意。
“小生,你若永远都不懂,那到是好事!”王大人叹息着说。
但事事总是难以预料,那夜的大火,爬满了整个小屋,当看到那情景,心瞬间的被掏空了。 不顾他人的阻止,我只想要救她,即使是火海,也要陪她一块。 心情顿时清明了,以前那种想时时刻刻看到她的心情,想要她在身边的心情,我竟到这时才明白。
只是……一切都太晚了。 从她喊着猫猫,不要命的冲进火里起。 我便再也入不了她的眼底,不,或是我从未入过吧!
圣主现身,她所谓的猫猫,我竟连抬头仰视的资格都没有。 她已经不是我触手可及的存在,那温热的握成拳头的手儿,再也不会向我挥过来。 我有不甘,有不平,更有想要永远留下她的冲动。 但……
太晚了,一切都……
她走的那一天,我站在城楼上,远远的看着她的身影,她四处在找寻着什么,复又向王大人寻问,我知道是找我,握紧成拳,强迫自己不能出去。
她该走,不止是我远不及她身边的人重要,更因为这皇宫不适合她。 那日的大火并不是偶然,这样危机重重的地方,我护不了她。 留下或许会再次陷入险地。 所以我只能任她走,也必需要走!即使这一走便是永别!自此那满天的星光下,便又会只剩我一人。
“小生,你若永远都不懂,那到是好事!”
对,若我永远都不懂,那该多好。 不知,便不痛,不痛便不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