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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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五 以牙还牙(4)

真气运转之下,全身经脉针刺般剧痛,那股真气懒洋洋的不受控制,一点点的在经脉里徘徊,带给李烈难以忍受的痛苦,心下吃惊不小,面上却始终保持不动声色,为了争取时间,李烈不得不一面调息一面拖延时间,他额头冒出一层冷汗,不单是装出来的,其实也是真疼,“没想到我一生谨慎,却还是着了你的道,老丈手段实在高明,李烈佩服!不过就是死我也想做个明白鬼,请你报出名号!”

“呵呵呵呵!”老者一阵得意嘿笑,这次他真是很得意,李烈的鼎鼎大名他早有耳闻,前次他组织的百余人刺杀此人都没有碰到人家一根毫毛,没想到今日竟然在自己面前束手就擒,这诺大功劳可不是教中任何一个人可以做到的,眼见李烈浑身瘫软,额头冷汗直冒,这让他如何不得意?“老夫乃是明教刑堂堂主,首席长老方达人是也!”

李烈心头又是一惊,原以为此人不过是方云天招揽的武林高手,没想到竟然是摩尼教的长老方达人,根据自己所得的情报,此人可是摩尼教中数一数二的人物,却叫自己给碰上了,憨头憨脑地送上门来,想来人家早就开始算计上自己了。不过唯一只得欣慰的是,此人自视甚高,又贪图这盖世之功,竟然没有和别人说起,不然设下埋伏,就算成功解决了此人,自己也是插翅难逃。当下稳定心神,勉强笑道:“看来这次真是死定了,不过我不明白,你们真得是方腊的后代吗?我看未必,只怕是假托了圣公后代之名吧!”

方达人笑道:“威武公大人就不要心存侥幸啦,我这迷药名为软筋透骨散,一旦吸入,无人能解,非三五个时辰不能自由行动,你就是拖延到天亮,还是走不了了!”

李烈闻言心中却是一动,原来这药并不是什么毒药,不过是令人行动暂时丧失的迷药,现在细细体会,虽然体内真气调动困难,好像由于功法特异的原因,虽然行动迟缓,却也并不是丝毫无力动弹,当下心中已经升起了一丝希望,他作出极为虚弱的样子,艰难的将身后宝剑抽出,颤抖的将剑尖指向方达人,“我不会束手待毙的,就是拼上这条命,也绝不会让你生擒!”

方达人好笑的看着面前颤抖不已的剑尖,嘴角挂了一丝冷笑,满脸都是嘲弄神色,“果然是把神兵,老夫上次已经见识过了,活该这次老夫得到它,那一定会如虎添翼的,不过,你现在还能拿得动这把剑吗?”

话音未落,李烈的手臂一软,剑尖朝下,扎在大理石地面上,嗤的一声没入石中半寸有余,李烈汗湿衣襟,犹自握着剑柄不放,身子晃动几下,跪在地上。

方达人向前几步,便待拿下李烈,李烈突然低吼一声,身子颤巍巍站了起来,奋力将剑提起向他一剑劈下。方达人身形一滞,没想到李烈竟能站起,见那一剑劈下,虽然绵软无力,却是忌惮这把剑的锋利,连忙向后一窜,李烈见势不敢松懈,勉力向前紧走几步,手中苍穹胡乱挥舞,却也不能让方达人欺近身前,方达人再退一步,却是靠到了墙上,此时李烈又一剑劈下,方达人退无可退,只好气运丹田,并指去夹李烈剑背,右手并指成掌,劈向李烈心脏。

李烈早就等着他呢。蓦的一声低低怒吼,左手一拳捶在自己胸口,体内真气被这一下刺激,突然流动加快,让李烈的身子突然间有了一丝力气,口中鲜血喷出的一刹那,本来劈下的剑势突然一转,变为横削,黑影闪动间,几根手指和一只手掌无声飞起。方达人大惊,全力施为,突觉双手失去知觉,小腹蓦感一凉,一凉之后,就像是把体内的全部热流跟着喷了口去!并不觉得怎么痛,但他的全身力量却骤而消失,他像在一刹那瘫痪了一样,沉重又软麻的朝地下跌落。

李烈再也没有一丝一毫力气,扑通一声趴在方达人的身上,感觉脸孔正抵在对方腹部创口之上,口鼻都陷入对方那巨大伤口之中,腥臭之气冲入口鼻之中,让他一阵强烈的恶心晕眩,一时间全身无力,竟是无法抬起头来,汩汩鲜血掩住了头脸,竟是呼吸不得。李烈心中不禁苦笑,难道自己竟然会被憋死在这里吗?

李烈渐渐开始窒息,徒劳的想要摆动头脸,希望能透上一口气,然而对方伤口巨大,这微微一挣,竟是越陷越深,方达人胸腹间的内脏肚肠从破口涌出,更是牢牢将他口鼻堵住。李烈脸孔别的发紫,渐渐意识开始模糊起来,虽然李烈不断提醒自己不要睡去,然而头脑中竟是一片混沌,勉力提起最后一丝力气,狠狠地咬在舌头上,舌头上的剧痛让他突然灵智一轻,便觉丹田中憋住的那口真气宛如被引爆了一般,轰得一声炸响开来,就在这全身一震的瞬间,李烈微微偏了一下脸,终于可以呼出一口气来!

对方的血沫随着呼吸吸入肺里,呛得李烈一阵剧烈的咳嗽,然而既然能够呼吸,他哪敢放弃,连忙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再也顾不得这污秽的血迹。

桌上的油灯依然在燃烧着,发出淡淡的青烟,李烈知道那是迷药仍在继续挥发,却也毫无办法,现在四肢软的像棉花糖一样,如何动的分毫?

喘息片刻,李烈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可以稍稍行动,力气也在渐渐恢复,不由一阵纳闷,这是怎么回事?连忙闭上双眼,屏息内视,却发现丹田真气竟然变成了另一付样子,被憋得急了,真气无法运转之下,竟然逆着经脉运转起来,还有无数小小的支流在四处乱撞,撞得他浑身疼痛万分,皮肤上开始发红,红得像要沁出血来一般,剧烈的疼痛让他整个人都蜷了起来,活像一只全身通红的大虾子。

过了半晌,经脉中的主流真气渐渐吸收了那些支流,便如百川纳海一般汇聚起来,再回归丹田之处,竟是成了一个小小的漩涡。也不知是真气性状改变的影响还是刚才吸入了方达人的血液,此人一定服用过解药,解药也一定随着血液运行全身,总之,李烈的力气慢慢恢复过来,疼痛也开始减轻,**强直的身躯慢慢变软,恢复了过来。李烈翻了个身,平躺在地上,胸口急剧的起伏着,对于自己身体的异变,他充满了忧虑,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无奈的接受。眼见时间渐渐过去,外面远处传来四下梆子声,李烈知道,现在已经是四更天了,春末夏初的早晨已经开始快要来临了,如果再不趁此机会逃走,只怕就再也走不了了。

李烈在冰凉的地上爬起,一个多时辰的调息,已经让他适应了体内逆转的真气运行,虽然四肢五脏依然火辣辣的疼,却已经可以忍受,并且也恢复了力气。

李烈一把将桌上油灯扇灭,就坐在**调息起来,他不敢多耽搁,微微调息一下,平静了一下心绪,短短半个时辰,就站了起来,便要趁着天色还未亮潜行回去。

姜秀是八大坛主中武功最高之人,而且生性最为谨慎,因此被方云天委以保护方府安全地重任,今晚他和裴建德吃了一回酒,回到房中却总觉得心中不安,好像要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般,心绪不宁之下,便爬起身来,将负重护卫召集起来,又重新布置了巡逻队伍的组成和路线,更在各处死角设下暗哨,把整个方府的防御布置的铁桶似的。巡视了半宿也没有什么动静,这才放下心来,缓缓的独自一人向自己的小院走去,路过方达人院外,他突然停下了脚步,因为他闻到了一丝微微的血腥之气,姜秀一直过着刀头舔学的日子,对这血腥味道最是**,心中那不好的念头立时便涌了上来。

姜秀心中一震,立时放轻了脚步,见小院大门关的紧紧的,便谨慎的没有推门,而是绕到门旁,小心的爬上墙头,然后纵身一跃,落在院中,此人轻功卓绝,脚下竟是没有发出太大响声,只是微微轻响一声,绝对不会比一个成年人粗重的呼吸更响。姜秀很满意自己的功夫,警觉的四下看了两眼,便悄无声息的向房门走去。

李烈刚刚走到门前,便见黑影一闪,一个人影落入院中,借着月光见是姜秀,心中不由一惊,心念电转间并没有选择冲出去,而是轻轻抽出苍穹,笔直地对准了房门,同时口中压抑着发出微弱的呻吟之声。

姜秀全神贯注的向房门走来,一把小巧的匕首已经握在手中,血腥之气越发浓郁,使他可以肯定,房间里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他小心的挪到门前,突然他一怔,听到里面传来极为微弱的呻吟声。姜秀谨慎地没有破门而入,而是屏住呼吸,将耳朵轻轻地贴在门上,凝神静听。

很突兀的,红枣木门板突然透出了一线黑影,姜秀还没反应过来,这条黑影已经穿透他的心脏,姜秀很想大声喊几声,可是发现如今的自己是那般无力,很大力喊出的声音到了嘴边只有微弱的“哦哦”声。匕首叮地一声掉在石阶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然而姜秀却再也听不到了。这八大王之首的豪杰之辈就这般无声无息的倒在了门前。李烈藏在屋里门板后,发出声音引诱姜秀趴在门板上侧耳倾听,然后趁他接近门板的时候一剑穿心。这一下刺杀很完美,至少李烈感觉很完美,这要得力于苍穹的锋利,不然别的兵刃可做不到这样无声无息的快速穿透木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