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一切我都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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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掉下来的绝对不是我

    一夜没睡好,都怪自己贪嘴,吃了一只螃蟹,结果脚扎到了嘴,疼了大半夜。

    “凡凡姐,今天是最后一瓶营养液了,你不用再输液了,高兴了吧!”

    护士小米说着,帮她插上了输液袋,然后帮她把床摇高了点。

    “那我是不是可以出院了?不用输液了,我还留在这干吗?修养我可以回家,在医院里还要交住院费,我叔他们还往这跑,太不方便了。”

    周凡轻轻移动着自己做手术的腿,还好,不怎么疼了。

    “这个我也不知道,主治医生说了算,他说你能出院,你就能出院”

    “他什么时候上班?”

    周凡住院好多天,就见过两次为她做手术的医生,过完年好像就没见过他。

    “不知道?”

    护士又帮老太太输了液,吩咐了几句就走了。

    “凡凡,你饿了吗?吃煎饼卟?”

    护工阿姨亲切的笑着问她,嘴里还嚼着煎饼,吃的正香。

    周凡点点头,好久没有吃到了,以前经常吃,从陆军不在后,自己一次也没吃过。

    看着她把煎饼摊开,把加热好了的土豆丝用筷子夹到煎饼上,麻利的卷了起来。

    “好了,山东大煎饼,尝尝”

    周凡笑着接过她手里的煎饼,还有点纳闷,这煎饼怎么和以前吃的不一样,更薄。

    咬了一口,谷香浓郁,加上土豆丝的酸辣口感,真的挺好吃的。

    “阿姨,你是山东人?”

    “山东菏泽人,我们那里一般卷的是大葱,到了城里,就不能卷大葱了,说话的时候有味,别人嫌难闻。”

    是有味,大葱作为佐料,烧菜还好,生吃味是挺冲鼻的。

    “昨天听你和你叔说话,你们说的也不是上海话,你是哪里人?”

    “草原科尔沁”

    “蒙古族”

    周凡点点头,继续吃着她手里的煎饼,嘴巴还有点疼,并不形象她吃。

    “不像,你不像北方人,北方人粗犷,你像南方人秀气,温柔”

    周凡第一次听人说她温柔,叔叔有时说她像放纵的野马,有时候说她像假小子,还说过她像猴子,就是没说过她温柔。

    “我要方便”

    老太太喊着正在和周凡攀谈的护工,请她来是照顾她的,不是让她来唠家常的。

    护工阿姨,把手上的煎饼放在周凡的床头柜上,急忙去卫生间拿便盆去了。

    护工这工作真不好,吃个煎饼都不能吃完,就去照顾老太太了。

    周凡吃着煎饼,把头转向窗户,只见窗外阳光明媚,一点风都没有一样,麻雀在窗台上,悠闲自得梳理着羽毛,还不时的看向周凡,一点没有要飞走的意思。

    又飞来了一只,叽叽喳喳的叫着,煽动着翅膀很快飞出去了。

    周凡想象着自己要是只鸟就好了,不管风吹雨打,只要有个挡风避雨的屋檐就好了,等天气晴朗,依旧飞翔在蓝天下,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无拘无束。

    想着想着,她竟不自觉的落泪了。

    属于她的屋檐在哪里?叔叔家?世轩家?还是四川的家?

    她想了一圈后,发现自己没有家,自己只是寄居在他们家。

    自己是孤儿,如果没有叔叔自己连个栖息地都没有,如果没有洪羽的帮助,四川的房子不会再这么短的时间内建成,如果没有世朗一家自己不会感觉久违的家庭温暖,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叔叔的关系。

    “进去,干嘛愣在门口?”

    周凡听到了她再熟悉不过的语言,慌忙的把眼泪擦干净,不让人看见。

    “起来了,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来?”

    周萤一蹦一跳的来到了周凡的病床边,把一个袋子放到她的床上,抬头望着她。

    “你哭了?是不是周放没有娶你你伤心难过?”

    “周萤,你再乱说,小心我罚你抄一百遍的三字经”

    呼延老师呵斥着周萤,早知道就不该带她出来,一张小嘴乱说,吓得她心惊肉跳。

    “叔叔娶侄女属于近亲结婚,是不允许的”

    周凡伸手去拉呼延老师的手,她厚实的手掌永远是那么的温暖,就像她妈妈的手,牵着她学走路,牵着她去上学。

    “为什么?天上掉下来的孩子不都可以结婚吗?我看你们是城市待久了,头脑变得迟钝了”

    周凡惊讶的看着周萤,人小鬼大的孩子,天上能掉孩子吗?下雨,下雪,下冰雹,就是没下过孩子。

    “你这个丫头,回去把三字经一子不漏的给我抄一百遍,少一个字,我就再罚你抄一遍,直到罚你罚到不再胡说八道为止,听到了没有?”

    周萤撅着嘴,心里不开心,从小就教育她诚实,可他们大人不诚实,为什么不告诉他们,他们是天上掉下来的孩子。

    “老师,您变了,变得严厉了”

    周凡握着她粗糙的手,鼻子酸了,她老了,不再年轻了,等再过几年她挺拔的腰身会弯曲,头发会更白,皱纹会更深。

    再过十年二十年,她会白发苍苍,也会有病有痛,变得耳聋眼花,牙齿掉光。

    “老了,孩子们都大了,什么时候回去?看看你以前的学校,它就要被拆了重建,那里有我们美好的回忆”

    周凡眼泪不值钱,一个劲的往下流,她搂着呼延老师的腰,把脸埋在她身上,嘤嘤哭泣着。

    草原有太多童年回忆在那里,骑马射箭,挤牛羊奶,拾干牛粪,放羊,套马,摔跤,她一一回想着。

    “羞羞脸,哭鼻子”

    周萤扒着下眼皮,朝她做着鬼脸,伸着舍头。

    周凡看着她滑稽可笑的表情,破涕而笑问“这孩子不是您生的吗?怎么也姓周?”

    呼延老师语塞了,话说不出口。

    周凡看着调皮的周萤,她一点都不像呼延老师一家人,她一家都是体型健壮,皮肤黝黑,鼻梁坚挺有点俄罗斯人的特征。而她鼻子坍塌,眼睛极小,五官甚至有点不协调,最难看的是她脸上布满的雀斑,像蚂蚁趴在脸上。

    “都说了,我是天上掉下来的,你怎么这么笨呢?”

    “天上掉下来的是猪八戒好不好,我是不可能从天上掉下来的”

    周凡反驳着她,小小的孩子,怎么说话那么不着边?什么天上掉下来的,天上掉下个林妹妹,她都觉得可能,她是从天上掉下来,根本不可能。

    “妈妈,我们回去吧!我怕再待下去会变得跟她一样笨”

    周萤抬着头,拉着呼延老师的衣角,她怎么就不相信她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呢?她没有说谎。

    “谁笨呢?你才笨呢?天上掉下来不摔死才怪呢的?”

    周凡拉着自己的床单,这孩子是跟自己有仇,非说她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肯定脑袋不好使。

    呼延老师看了看手表说“你好好休息,等春天了,回老家看看,家里养了头骆驼,就要生小骆驼了,到时候可以喝骆驼奶了。”

    周凡又抹泪,拉着她的手,不想松开她那双温暖的手,这一走又不知道猴年马月能见面,来去匆匆的她肯定没有休息好,五十几岁的人了还带着孩子,孩子还是个不省心的。

    呼延老师走了,周凡打开袋子,里面是一块块奶豆腐,奶香味充足。

    一块含在嘴里,丝丝融化,什么德芙,什么巧克力,都不能和没家乡里的奶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