拈花惹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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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首三千》试阅

楔子:

风和日丽,碧空如洗,白云悠悠,马蹄得得,携着绝美情郎的手,孤男寡女同乘一骑,相依相偎,从那碧草茵茵中漫跑而来,俊极无伦的美男含笑跳下马,从地上摘了一具尸体,戴在了美人的鬓边……错了错了,从地上摘了一朵断手,戴在了……不对不对,从地上拣了一把血刀……从地上……

囧,美梦为何不能拖离现实?想象力匮乏实在让人惭愧……在这荒无人烟的野外,狗尾巴草在风中摇弋,空气中带着浓浓的血腥,身边是散落的刀剑和横七竖八的尸体,从左边向前数是十九具,从右边向前数是十七具……管青弦茫茫然的去数,连数了三次,费了足有十分钟才弄明白,这是因为有一个人被拦腰砍成了两半……战况惨烈哇!

做为此处唯一的活物,管青弦正半倚半躺的仰着头,衣衫褴褛,发丝凌乱,脸上泥垢遍布,说不尽的狼狈,小风嗖嗖,吹的她褛空的小腿透心的冰冷,脚下是湿答答的血洼,滑腻的让人头皮发麻……她不是不想离开这个战场,或是起码换个姿势休息一下,可是,在后有大石,前有美尸,百般挣扎不拖的情况下,她只能站在原地当汉堡,唯一能做的,只有苦中做乐的胡思乱想。

这……这就是穿越吗?这就是我向往的佳丽三千人的后宫?这就是我花了我所有所有的积蓄买来的未来?

死男人,被你忽悠了……意念中似有一个发丝狂飚,面青唇白的女子仰天大叫,声音在旷野中回荡……死男人,我被你忽悠了!我要去消协投诉你!我要去315曝光你……你……你……你……回声盘旋往复,诉不尽的满腔悔恨……

可是管青弦只是静静看着天空,用力用力的张大眼睛,好像要看清白云上有没有驾雾的神仙……站在腥风血雨中,却荡不尽绵绵心痛,为什么?为什么?难不成跨越了几千几万年的时空,管青弦的名字后面,永远有一个括号,注明四个字:家破人亡……

第001章:桃花满载穿越门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管青弦紧紧的抱着她的全部积蓄,穿过街道,脚步是从未有过的轻快,清秀的脸庞仍是平静无波,其实心情好的想要唱歌。

虽然除了身上穿的这件略能蔽体的衣服和怀中的这个装满人民币的纸袋子,她已经一无所有,可是幸福才刚刚开始!终于可以离开这个万恶的……新……社会了,令人耳热心跳的穿越啊……

管青弦终于停在了那个神秘的大门前,深深的吸了口气,传说中的时空之门,穿越之门,象征光明和希望,渡有缘者穿越时空,有钱的可以往返,钱不够的可以单程……

有人拉了拉她的衣角,怀抱重金的管青弦嗖的一下跳到了十步开外,万般警惕的回过头来,然后发现这居然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怀里捧着一小桶玫瑰花,向她仰起天使一样的笑脸:“姐姐,买一枝花吧?”

“呃……对不起,我没有钱了。”

“买一朵吧!今天是情人节,买玫瑰和收玫瑰的人,都会有好运气的!”

“啊?真的吗?”情人节的穿越?好巧啊!管青弦打量一下自己的身上,然后毅然拖下鞋子:“***,这双鞋子换一朵玫瑰花,行不行?”

鞋子很旧,却精光锃亮,管青弦是一个爱整洁的人,小女孩有点傻眼,考虑了十秒钟,毅然的点点头,从桶中抽出一支水灵灵的玫瑰花给她,然后把自己的小布鞋套进皮鞋里,费力的挪动脚步,踢踏踢踏的走远了。

管青弦看了看她摇摇摆摆的背影,微微一笑,捏着那枝玫瑰,赤着脚走进了那扇神秘的大门。

已经是第三次来这儿了……门里仍是充满了刺鼻的气息,腥臭到刻骨铭心。用那个卖主的话来说,这是“来自于远古的沧桑气息”,其实任谁也知道他就是懒的洗脚,不过,能臭到这个境界,也得需要天长日久的不断努力才成。

管青弦在门口静静的站定,鼓足勇气强迫自己深呼吸,适应了三十秒钟,然后走过去,弯弯腰:“大师,我来了!”

“来了,来了,你终于又来了。来了好,钱来了没?”

“……也来了……大师,这次没有什么变动吧……”话说这儿已经是第三次来了,从一万到三万,从三万一下跳到二十万……

“呵呵……没有……”

管青弦松了一口气,浅浅的笑出来:“大师,今天是情人节,送您一枝玫瑰花吧!”

猥琐的男人惊讶的抬起头,看看管青弦,又看看她手里的玫瑰,站起来双手接过,激动的手直打颤:“送我的?送我的?从来没有人送过我花……从来都没有……”

管青弦生怕他下一秒就痛哭失声,赶紧把钱袋子递给他:“烦您点点钱吧!”

男人把花别在耳后,熟练的从桌子下面拖出一个验钞机,把袋子打开,利利索索的放进去。一摞一摞又一摞,一直点过了十九摞,然后把最后一摞放进去,数字刷刷的读到了99,青弦刚放松的闭目,喘出半口气,验钞机忽然吱吱的叫出来。

管青弦猛然张开眼睛,有些傻眼,眼看着男人拿出最后一张钱来对着太阳照了许久,又嚓嚓嚓的抖呀抖,然后还给她:“有一张假币呀,嘿嘿!”

呃……怎么会这样?管青弦的唇角微有一点抽搐,瞪大眼睛看着那男人,一句求恳的话在唇舌间翻来覆去,却终于又咽了回去。披星戴月,废寝忘食,夜以继日,近十年啊……不是不可以光着脚出门,再去赚一百块,可是,穿越门的规矩,每一个人只能来三次,如果这次还是不行,华丽丽滴穿越梦就破灭了……一出此门,就不能再回来,永远不能穿越了,永远不能彻底的离开这儿了……

管青弦呆立了足有五分钟,然后慢慢的回过神来,脸色苍白,却一言不发,沉默的收起了地上的钱,然后毅然决然的转身,那男人有点微愕,看着管青弦带着悲壮的脸,捏着下巴想了许久,终于叫道:“喂!喂!”

管青弦已经走到了门口,犹豫了一下,转回身来,男人挖了挖鼻孔,对她点点头:“十九万九千九也是吉祥数字,看在你是这世上唯一送我花的女人的份上,我就破一次例,送你穿了吧!”

管青弦惊喜交集,张大了眼睛,“那我可以穿越了吗?”

“可以,说说你的要求。”

管青弦吸一口气,水滟的眸子闪闪发亮,“我,我决定要当皇后,我要祸乱后宫,我要色倾天下,我要玩转皇帝,我要勾搭百官,我要调戏侍卫,我要……太监就算了没兴趣……总之我要过一个与现在完完全全不一样的生活……”

那男人哧的一笑,管青弦停下来,又恢复她习惯了的温和沉静:“可以吗?”

那男人不答,拖着鞋板,起身引领,管青弦跟在那男人身后,看着他费力的走过去,开一扇门。试了n把钥匙,终于打开,一边喃喃的道:“你是这十年来唯一一个来买穿越的人,而且还这么执著,这年头谁还相信这个呀……我记得十年前我还送人穿成花木兰来着……”

“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为了穿越,青弦已经熟读唐诗宋词元曲,翻烂宫斗文,历朝历代的吏实倒背如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享受无边的宠爱,无数恭恭敬敬的目光,从此再也没人敢忽略我,一切都可以随心所欲……

男人点点头:“三千,三千……桃花三千,我记住了!”

他推管青弦站上房间正中的八卦,黑乎乎的毛手东摸西摸,反正这个身体也即将不是自己的,管青弦也不甚在乎,反而抬抬手臂让他摸的更顺当些……

男人笑起来,喃喃:“三千,三千……只是可惜了……九万九千九毕竟不是一万,规矩是不能坏的……我送你桃花三千罢!”

管青弦心里电一般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急急的争辩道:“假币不是……”八卦盘疯狂般旋转起来,带起一波晕眩,她只觉身子一轻,已经向一个未可知的所在不断飞去,眼前光怪陆离,色彩斑斓…………

第002章:风云起处浴血蓝

要创造幸福需要一辈子,要创造悲剧只需要一秒。一眨眼之间,刺鼻的臭气变成了血腥气,眼前的猥琐男人也变成了满地尸体。

穿了,绝对是穿了,如假包换,起码身边的尸体身上,都是穿的古装,而且整齐严密,绝对不是电视剧中雷死人的改良版戏服,动辄香肩或酥胸半lou……

管青弦正在细细的研究面前的那张脸,这是一个极俊美的男人,即使此时已面目枯稿,仍是掩不出天生的俊极风雅之态。长长挺秀的眉,长长的睫毛,眉宇间犹带着极度的痛苦,咬牙咬到下巴都扭曲了。他两只手用力握着管青弦的肩,虽然尸体都已经僵硬,可是手指却好像嵌进了骨头一般,无论如何都拔不出。

从这个男人的肩头望下去,仍是可以看到一把长剑正深深的cha入他的背心,又从前胸透出了寸许,却幸好并没有伤到中间的这个身体,否则,魂去体空,痛的就是自己。

这男人难道是这身体的情郎?否则,为何要用自己的命来挡了这把刺来的长剑?可是,死都死了,你不肯松手,难道要让你好容易救下来的人活生生饿死在这儿不成?

管青弦已经尝试过起立,下蹲,向前,向后,晃脑袋,晃肩膀等等数种方式,直累的喘气,却始终不能把这身体从那魔爪下挣拖出来,可是,天眼看要黑了,再耽搁下去,这一地的尸体,不知会化为僵尸还是鬼,到时就真是无法收拾了。

管青弦犹豫了许久,一咬牙一闭眼,用力向前扑去,只想着将那尸体扑倒,却忘记那尸体身后还有一把长剑,尸体落地,长剑破肤刺出,管青弦险些惊呼出声,却用力咬紧了唇,拼命闪了开来,狼狈万分的趴在地面上,长剑从胁下飞快的刺上,涌起浑浊的血沫。

管青弦忍不住惊喘出声,捏紧了自己的手,抑不住的发抖。隔了许久,才终于发现,在这滚扑之间,居然已经从那手掌里拖身出来了。

呆呆坐了许久,她终于慢慢的爬起身来,虽然搜索了满脑子的历史,也没想到哪个皇后是从家破人亡,哀鸿遍野中出山的,不过,来都来了,难道穿的不满意坐这儿等死?就算要死,也得瞧瞧形势再说,难道穿越还能把坏运气一起带来不成?

谁料起了一半,却起之不动,管青弦淡淡下望,把长长的衣带从脚边老头的尸体下用力抽出,然后站起身来。好像连锁反应,长长的衣带合着管青弦的力道,带着那老头凌空一百八十度转身,吧唧坠地,然后……呻吟出声……

呃,居然把死人摔活了?管青弦微愕了一下,回头一看,那老头已经止了呻吟,飞快的抱住了她的腿,动作敏捷的像运动健将:“璎珞!璎珞!”

管青弦顿住,很温和的回:“你认错人了!”

“璎珞!爹爹还没死!还没死!”不甘心的老头呻吟着指出这个事实。

管青弦细看了一下,那老头满身鲜血,胸口老大一个血洞,虽然被如此的震动了一下,血仍是流的有气无力,显然身体里已经没有多少血可流,一时纵然不死,也活不了多久了,可是,何必跟他计较呢?管青弦耸了耸肩,仍是足不停步的向前。

那老头的手无力的下垂,在后面很惨痛的叫:“璎珞!璎珞!”

回光返照似乎不会浪费太久时间,管青弦于是停下来,很耐心的:“您很快就要死了,人死万事休,费这么大劲说话,不过是多受苦楚……”

那老头并不理会,只是挣扎蠕动,从怀里费力的掏出一本血染的书,颤颤的举到管青弦面前:“璎珞!你拿好……蓝家的命……全在你手上了……你……你……”话还没说完,狗血剧情启动,一口气接不上,手颓然下垂,死不瞑目的去了。

你们家已经没有命了,你去了那边一家团聚,自然便会明白。管青弦沉默了几秒钟,看着那垂在自己膝上的手,那苍老的手里握着一本书,紧的手背青筋暴突,封面上三个大字……

不,我不要看!我就是我,不是什么璎珞!你要找的人已经死了,她的担子,恕我不能背……我是从几千或几百年后穿过来的,不了解国情家情世情,当不来你的璎珞。

管青弦站起身来,把那手和那书,轻轻推到地上,然后站起身来,选了一个方向,头也不回的漫步而出。

………………

这里显然比想象中更荒凉,休说人烟,连草木之属都没有,只是一个诡异的山洼。管青弦走了很久很久,都没有找到一条合适逃生的路。只是不停的绕来绕去,像遭遇了鬼打墙,两个小时之内,居然三次回到了那战场。

这难道是使用这个身体要付的价钱不成?即使这个身体的灵魂已经死去?管青弦苦笑的坐了下来,轻轻伸手,抹下那老头死不瞑目的眼睛,从他手中抽了那书,放在膝上。

书很厚,白线装订,完全手写,书页上三个大字:“风云录”之第八卷!

翻开来,首页上一行触目惊心的毛笔字“蓝家家规:所有蓝家子女,除为《风云录》外,绝不因任何事动用武功!”

传说中的江湖?传说中的隐士?传说中的秘籍?蛮滥俗的,幸好,还不是那深入人心的欲练神功,挥刀自宫。

管青弦有点好笑,犹豫着抬起头来,目光从尸体群中一一掠过,确认所有尸体都已经死的透了,周围环境相对安全。于是慢慢的xian开了书,一页一页,细细的翻过,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便已经翻完。

抬起头,微觉感慨,从那老头身上翻到了火刀火石,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打着了一点火星,引燃了一丛无辜的头发,又缓缓的漫延到衣服,焦臭弥漫,管青弦站开了一点,把那书抖一抖,遥遥的丢入了火中,然后看着它,慢慢的展开,翻卷,化为灰烬。

管青弦浅浅的笑了一下,拍了拍手,理了理衣襟,转过身,再一次向外走去。

第003章:娇音如花生死嬉

一次,二次,三次……不论向哪个方向走,不论怎么走,正着斜着,学螃蟹横着……最终,却都会返回到原点,这换了谁,也不能不惊惧。

难道这老头新死就当上了鬼?难道他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难道还要为他立个墓碑?可是要怎么写?横死蓝老头之墓?

烧都烧了,烧完拍手一走也颇有不带走一片云彩的潇洒,这会儿已经烧的焦黑腥臭,却实在没胆子再去看第二眼,更惶论kao近去检查了。难道这些人怪罪的是焚尸?可是,火化不是最先进的处理方式吗?

天已经慢慢的黑了下来,四野寂寂,管青弦扶着山头的大石,遥看着这边的惨况,心惊胆战。许是腿软,许是地滑,忽然就跌坐下来,摔的屁股开花,却也忍住了不吭声。

这一跌下来,便再也没勇气爬起,索性紧紧的kao了这大石头,把脸贴上去,闭上眼睛。可是,却又怕这赖以壮胆的大石会忽然化身恶魔,时常还要忐忑的瞥上一眼。

石边一堆新土触动了管青弦的视线,顺着那土看过去,幕色苍茫中,仍可看到二尺开外一片微微潮湿的平面,瞧大小跟这石头差相仿佛。这荒郊野外,谁会没事把这么大的石头移来移去?难道这些人杀人之前,还举石头pk决定谁先动手不成?

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想起黄蓉搬石头布阵,难道这不是金大侠杜撰,搬石头真的可以布阵不成?管青弦跳起来,缓缓的绕着这山头检视,不但是石头,连树木都俱有移动过的痕迹,绝对诡异,想必正是为了一伙人逼另一伙人入阵……

迅速在脑海里搜索相关的知识,阵图阵图……两仪生四相,四相生八卦……这是啥意思呀……破阵破阵……水土金火土……怎么这么迷糊……

管青弦有点傻眼,书到用时方恨少绝对是指的这种情况,为什么历史和宫斗文里,连个阵图都不知道写写,御花园这么大,皇帝没事摆十个八个的阵图小意思啊,就只知道种些花花草草,对建设国家有什么帮助?

没时间抱怨了,再待下去,阵图没破,狼呀鬼呀都上来了,管青弦心一横,索性闭了眼睛,随意找了一个方向,一步一步的走了下去。此时的姿势大概像踩地雷,管青弦忍住了不张开手臂去摸,也忍住了不用脚掌去试,只是慢慢的,却是毫不迟疑的,一步一步向前。

走了大约有二十几步的样子,照这个山坡的植物密集度,应该撞到树了,实际却没有,心头正有小小的庆幸,忽然脚下一滑,管青弦破功失声惊呼,身子好像被人甩出,飞快的沿着一个斜坡滚了下来。

在空中的一秒钟,管青弦当机立断,死死的抱紧了脑袋,一路滚滚滚,身体某个部分,不时撞石头,撞树干,撞不明物体,传来一阵剧痛,却仍是其势不止,滚滚滚,一直滚到了一个平面,缓冲出几米之后,缓缓的停泊了下来。

好像是出阵了……瞎猫这个词是有道理的,眼睛闭,心目开……很想抬眼看看四周的形势,可是,脸只抬了一半,便身心俱痛,无奈的晕厥了过去。

…………

醒来时居然已经是正午,阳光刺目的亮,右边小腿不知怎么了,钻心的疼,管青弦勉强的移动遍体鳞伤的身体,躲到了树影之下,然后打量四周的形势。

果然是误打误撞的出了那阵,这儿的情形,看起来很陌生。这好像本来应该是一条路,可是,此时却是杂草丛生,也不知有多久没有人走过,或者说,这个地方,本来就是深山老林,荒无人烟,所以,才被那些人挑来打架杀人。

无奈的躺平,很疼,很渴,很饿,犹豫了一下,很没气节的歪歪头,咬到了颊边的小草,入口微微的青气,嚼一嚼,咽下去,味道还不算太坏,满意的对自己微笑一下,然后慢慢再侧过脸。

这一躺就是两天两夜,无数次想要起身向外,奈何腿脚不由人,再次感叹书到用时方恨少,宫斗文里,为什么从来不写祖国博大精深的中医中药?御医就不会滥竽充数了?守一堆植物,除了吃,居然都不知道还能怎么用。

那青色的杂草没有味道,开白花的小草咬起来面嘟嘟的,尖叶子的小草有点苦却水份充足……腿疼的略好了些,看来假以时日,尝尝头顶那个看起来肥厚的树叶也不是难事了……正在思忖之间,忽然蹄声得得,遥遥的,竟似有一辆马车,正向这儿走来。

管青弦精神一振,立刻用力撑起了身子,不远处的树干之间,依稀似有红色的颜色闪过,不一会儿,果然到了这路上,管青弦喜出望外,急叫道:“喂!”

四周空旷,那马车速度极快,驾车的似是一个长袍男子,连头也没歪一下,马蹄跳舞似的避开了她的腿,车子飞也似的掠过……

唯一的希望!不可以放弃,难道是半坐着目标太小?管青弦用尽力气想爬起来,刚起了一半,小腿便是一阵剧痛,管青弦痛哼了一声,马车忽然唏溜溜一声停了下来,一个女子的声音笑道:“小叶,你不是说百无一失吗?怎么还是碰到了她?”

管青弦居然有一瞬间的眩惑,即使在如此疼痛与狼狈的时刻,这女子的声音,却如旷野中,忽然盛开了漫山遍野的鲜花,妩媚、柔情、灿烂……

一个懒洋洋的男子声音笑道:“你怎么知道是我碰到她了?她若是没病没伤,难道躺这儿看风景不成?”

那女子失笑道:“你总是不肯认输的。”声音虽是微嗔,却似充满情意。

那男子便转过头来,遥遥道:“那人,我问你,我的马与车,可曾碰到你半点?”

管青弦实在不能不苦笑,却仍是开口道:“没有。”声音嘶哑,几乎连自己都没听到,那女子的声音却已经笑了出来,柔声道:“那便是你赢了……”

那男子长笑出来:“好,蝶儿,那岂不是又要依我了?”

第004章:国色天香待价沽

管青弦微凝了眉,原来她们并不是没看到她,只不过,却只做了他们打情骂俏的工具,遥看到那男子似是起身进了车子,女子轻笑出来,似乎说了一句什么,却随即陷在含混之中,窸窸窣窣中夹杂着不断的轻笑,虽然离的不近,听的也不太清,却不难猜到两人在干什么。

囧啊,这荒山野岭的,就算打赌赢了,也不用这么迫不及待吧……不过这两人驾着车子乱窜至此,可能正是为了偷情,只不过随手借了点由头而已……管青弦苦笑一声,静静的躺了下来,看着天空。不论在哪儿,终究还是求人不如求已,小腿的伤再重,也总有好的一天吧?轻轻叹口气,闭上眼睛,良好的睡眠,对伤势应该有帮助吧?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腿上一痛,管青弦急张开眼睛,面前一张放大了的俊脸,白衫的男子正俯身看着她,带着一丝玩昧的笑。

这张脸实在眉秀唇薄,清俊已极,好似美玉,如果不是他的眼神与笑都太过邪气,管青弦真要小小的心跳一下,可是,此时,她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这男子笑出来:“好怪的丫头,这种时候居然也睡的着……你不想我救你吗?”

管青弦不答,心说你们两个那h段子也太漫长了,我总不能为你们耽误午休吧?那男子啧啧两声,用脚尖在她身上不轻不重的踩了一圈,好像在验货,一边回头笑道:“蝶儿,只是小腿骨折,没什么别的毛病。”

那女子嗯了一声,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瞧瞧生的怎么样,若是俊,便带她回去。”

那男子一笑,从怀里掏出了一块帕子,把手中的酒壶中的酒浇在那帕子上,然后掷给她:“擦干净你的脸,看看你值不值的我救。”

管青弦有几秒的犹豫,咬了唇看他,实在不知这个身体生的如何,就算真的国色天香,这对男女行事如此邪气,完全没把人命当回事儿,被他们救,也未必是件好事。还不如躺在这儿等老天开眼,华丽丽滴穿越是为了华丽丽滴宫廷嘛!这两人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大官儿微服私访什么的……

这男子索性蹲下身来,细细的看她,一边笑道:“眼睛会说话,看起来蛮聪明的。”

那女子笑道:“太聪明的不好。若只是寻常姿色,就不必救了。”言辞间仍是漫不在乎。

那男子笑出来,自顾自的拿了那帕子,缓缓的去擦管青弦的脸:“小丫头,听到了没?咱们蓝大姑娘发话了,若你不是绝色佳人,可就惨喽……”

一句话正漫漫的说完,他眼神却是一怔,懒洋洋的手指忽然快了些,细细的把管青弦的脸擦的干净,然后俯身去看。他微微凝起了眉心,眼神也专注起来,管青弦反有点疑惑,心想这是什么表情?说是惊艳吧,又不太像,说是惊丑吧……又太专注了些……

良久,他忽然唇角一勾,笑了出来,管青弦正凝神看他,不由微微面红,这邪魅的笑,在这美玉般的脸上,不知为何,竟是如此生动。他笑对她挑了挑眉,一边回头道:“蝶儿,你来看。”

那女子似是微讶,笑道:“怎么?便算是国色天香,难道咱们赏尽风月的叶非花叶大公子一个人还做不了主不成?”

叶非花一笑,却仍是道:“你来看看便知道了。”

脚步细碎,一个红衣的人影已经到了面前,管青弦倒对那声音的主人有些好奇,抬起眼睛去看,这女子一身红衣,亭亭玉立,脸上遮着一层粉色的面纱,只lou出一对秋水也似的眼睛,明眸流转间,诉不尽的万语千言。

那女子俯身细细的看她,眸中的的笑意隐去,变的专注。管青弦看着面前两对不眨眼睛的注视,感觉自己像是待价而沽的某种动物,实在无语,索性闭上了眼睛,那女子忽然轻轻一笑,柔声道:“小叶,带她回去吧。”

叶非花哈哈一笑,伸臂一抄,管青弦已经到了他怀里,这男人好像天生适宜抱人的,动作虽快,却丝毫也没碰痛伤口。管青弦实在忍不住又张开眼睛,叶非花光洁的下巴便在眼前,笑盈盈的道:“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管青弦不答,叶非花低下头,对她展开一个微笑,眉目间邪魅弥漫,声音带着十足的诱导:“乖,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这种事情,其实没什么可坚持的,对吧……人家这么拼小命散发魅力,不买人家帐似乎不太好,管青弦漫不经心似的道:“我叫管青弦。”

那女子回头一笑:“不错,这名字宜男宜女,倒不必再改。”

什么宜男宜女,这明明是很典雅的女子名字好不好!情形好像有点怪,管青弦心里莫名的不安,转了转眼睛,却不开口,叶非花一直把她抱上车,放在榻上,然后折身出来,鞭声一响,马儿打了个喷鼻,便泼刺刺的跑了出去。

车中充满了暖昧的暖意,榻上锦被尤自铺展。车内空间狭小,那女子坐在一边,几乎与管青弦体肤相连,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管青弦被她看的发毛,情不自禁的扭开头避开,只觉满身不自在,却苦中作乐的想,不管怎么样,这锦被总比那草被舒服吧……虽然没法连躺加吃,却勉强可以边躺边闻。

那女子忽然笑起来,kao过来相依相偎:“很好,我喜欢聪明沉默的姑娘。”

无语,这女人动作太暖昧了,挤这么近干嘛呀……管青弦有点脸红,紧紧的闭着眼睛不答,这女人居然还伸出手缓缓的抚过她的眉间唇角,手指柔若无骨。管青弦只觉寒毛直竖,实在忍不住,急移移身子,叫道:“喂!你……离我远点!”

“哦?”

“我……我不习惯跟人家挨这么近,喂喂,你听到没呀……”被女人轻薄,太诡异了……

那女子轻轻的笑出来,“青弦,我不叫喂,我叫蓝凤蝶,你可以叫我蓝老板……还有,你必须习惯与我亲近,因为……从今天开始,你便是我的面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