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素墨
待到瑞王离去之后,薄玉乔便唤来黄莺这丫鬟,告知于她娃儿已然被人带走,且明日便给奶娘杏瑶包上十两雪花银,将她送回到家中即可。
黄莺这丫鬟素来也是极为欢喜娃儿的,如今见都未曾见上一面,娃儿便消失了,这丫鬟当即便有些委屈,眼眶都红了三分。
瞧见黄莺这模样,薄玉乔微微勾起菱唇,轻声安抚道。
“你也莫要挂心,娃儿是个有身份的,如今被家中长辈给接了回去,总比在咱们府上强,难不成你希望娃儿日后成了一个小厮?他本就是命格极贵之人,我并不欲知会与你,便是怕给你这丫鬟惹了麻烦。”
黄莺这丫鬟也不是不知事的,如今主子好言相劝,若是她再拿腔作调儿的话,恐怕便有些过了。黄莺当即便抬手,以袖襟拭净面上的泪痕,而后便冲着薄玉乔笑道。
“小姐您便歇着罢,奴婢这便去将银钱送到杏瑶那妇人手中。”
听得此言,薄玉乔微微颔首,待到黄莺离去之后,这才吹熄了放在亮着的烛火,而后便步入床榻之上,闭目歇息暂且不提。
这瑞王楚峥真真是个言而有信之人,翌日清晨,薄玉乔将将用过早膳,还未待去听风楼习字呢,便见青衣这小厮带来了一个年约十五的小娘子。这小娘子相貌清秀,肤色白皙,看着容貌也是不错,也不过性子好似有些冷淡,且瞧着手上的那些糙茧,看来也不是个养尊处优的。
那小娘子见着薄玉乔之时,便登时跪在地上,恭敬的道。
“仆十二,见过主子。”
薄玉乔对上那小娘子古井不波的眼眸,心下便明了了,想必这便是瑞王派到府中之人,当下便微微颔首,径直开口道。
“自今日起,你便是我手下之人,也不必称什么十二了,便唤作素墨罢!”
闻言,那面目清秀的小娘子眼中并未闪过半点波澜,当即恭敬的应下。
“你现下便起身罢!翠芙带素墨熟悉熟悉咱们琼枝阁这地界儿,而后再待其沐浴更衣即可。”
听得主子吩咐,翠芙这丫鬟素来是个胆小的,虽说并不知这丫鬟的来历,但也不敢违拗主子的命令。安排好素墨之事,薄玉乔便不再耽搁,径直往听风楼行去。
入了听风楼,薄玉乔今日到的本就有些早,但却未曾料到,三房的薄玉琼到的居然更早。薄玉琼以往倒是个极为张狂的小娘子,但今日却眼眸通红,小脸煞白,便好似是受了什么委屈一般。
瞧见薄玉琼这般模样,薄玉乔心下却并不如何奇怪,毕竟以往三房最为得宠之人,便是薄玉琼的生母琴夫人,但此刻,时移事易,季先生已然被三老爷薄衡放在了心尖尖儿上。自古以来便是只闻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如今不过是风水轮流转罢了。
薄玉琼不断抽哽着,豆大的泪珠儿噼里啪啦的往下掉,沾湿了红木所制的小几,看着好不可怜。不过薄玉乔自认并非什么心善之人,近些时日,因着姨娘去了,薄玉琼这小娘子没少做落井下石之事,自己现下不上去踩一脚,便已然算是厚道了,又何必去做那违心之事?
不多时,薄玉容与薄玉禾亦是赶到了这听风楼之中,薄玉容瞧见薄玉琼这般模样,即便心下厌烦的很,但面上仍是要出言安慰一番,毕竟长姐可是要有长姐的风范,否则失了贵女的气度,那便不好了。
一旁跪坐在席子上的薄玉禾,面上仍是挂着怯怯的模样,不过薄玉乔自然是清楚这小娘子并非良善之辈,当即心下便冷嗤一声。三房也不知到底是什么腌臜地界儿,怎会如此污秽?连个脾性好些的小娘子都生不出!
薄玉容出言安慰几句之后,瞧见薄玉琼哭的越发厉害,口中还吐出类似‘贱妇’、‘狐狸精’之类的言语,登时面色便有些发青,而后便避之唯恐不及的回到了自己先前的席子上,再也不理会薄玉琼。
到了这时,方才并不言语的薄玉禾倒是开口了,面上挂着几分担忧,小手紧握着薄玉琼的小手,那模样简直比同胞姊妹还要要好。也不知薄玉禾到底说了什么,薄玉琼面上的忧色倒是渐渐褪去,随即便现出一股子难以言喻的狠辣意味儿,真真是让薄玉乔有些心惊。
吴先生入了书房之时,薄玉琼已然恢复了心境,也不过仍是不欲言语。吴先生也不是蠢笨之人,自然晓得大户人家的污秽之事,若是沾染己身的话,恐怕也讨不得好,所以便对薄玉琼这般模样视而不见。
待今日的功课做完之后,薄玉乔便径直往琼枝阁的方向走去。不多时,便到了琼枝阁之中。
先前她待在听风楼约莫有两个时辰左右,素墨这丫鬟早便收拾妥当,只凭薄玉乔吩咐了。入了正堂,薄玉乔便差使黄莺这丫鬟将素墨给唤了过来,而后便冲着素墨道。
“现下你便去西院儿一趟,给西院儿的乐夫人送信儿,告知她要小心即可。乐夫人生的极为,且喜好读书,想必亦是极好区分。素墨,记得莫要让旁人发觉了,否则也有些不大妥当。”
听得薄玉乔的吩咐,素墨登时便点头应了,而后便径直离开了薄玉乔的屋中,朝向西院儿处行进。
薄玉乔此刻仍是有些不放心,素墨今日是第一次来薄府,若是认错了人,那该如何是好?薄玉乔微微蹙眉,心下到底是觉得自己有些草率了,过了约莫小半个时辰,素墨这丫鬟面色不变的回到正堂,薄玉乔便径直问道。
“你可识得哪个是乐夫人了?”
闻言,素墨微微抬首,恭敬的答道。
“仆方才见着几个唤乐夫人的丫鬟,且见那位夫人即便在外头赏着金桂,
手中仍紧握着书卷,想来定是小姐知会的夫人了。”
听得此言,薄玉乔这才算放下心来,如今她已然是尽心了,若是季先生再出事的话,那便算是天意了。
薄府近一段时间倒是安宁的很,不过薄玉乔却并未闲着,派素墨与青衣这二人去打探那产婆的下落。果不出薄玉乔所料,青衣素墨这二人带回的消息,便是产婆在半月之前,不知是何缘故,便生了重病,不到三日便去了,尸骨也是被邻里草草埋下。
得着此种消息,薄玉乔已然确定了,想必阳哥儿定然是姨娘所生的孩儿,如若不然的话,封氏也不必早早的便将产婆料理了,如此为之,她真真是有些太过心虚,反倒落下了把柄。
如今薄玉乔是该好生谋划一番,要不然的话,若是让阳哥儿认贼做母,那便不好了。
思及此处,薄玉乔面上显出一丝阴寒之色,若是让旁人见了,恐怕都要心惊不已。
日子便这般一日一日的过去,薄玉乔在薄府之中,便仿佛没有这个人儿一般,过年节之时,也是站在角落之中,老太太从未将这个孙女儿放在眼中。
如此,又是四月时光,薄玉乔总算盼到了机会。
如今将将立春,京中到底也是有些寒气,老人家最是受不得寒,过了年节之后,便一直卧床不起,眼见着老太太一日比一日虚弱,真真是让全府上下提心吊胆。
午时将过,薄玉乔并未似往日一般,藏在琼枝阁中躲懒,反倒出现在行健居正堂之中。
“婶娘,祖母的身子可好些了?”
听得薄玉乔的问话,程氏素来带着三分笑意的面上也现出一丝忧色,老太太如今年岁不小,身子自然是比不上往日硬朗,所以不过是小小的风寒罢了,拖得时日久了,恐怕也有些难治。
“先前也入宫请了太医,按照太医所开的方子抓了小半月的药,但却一直未见好转。”
闻言,薄玉乔面上也显出一丝忧色,随即又好似想到什么一般,欲言又止的模样让程氏见着,不禁有些好奇。
“乔姐儿欲说什么,此处也并无外人,便告知婶娘罢!”
听得此言,薄玉乔又犹豫了好一会子,才道。
“乔儿显然有幸见过一位神医,医术极为高超,想必那神医应当能治好祖母的病症。不过如今祖母已然厌弃了乔儿,即便是乔儿所言,祖母想必也不会听进去。”
见着薄玉乔那副可怜见的模样,程氏心下不由有些软和,当即便安慰道。
“如若真真有所谓神医的话,那婶娘便替乔姐儿作保如何?只消能治了老太太的病症,即便先前老太太对你的态度有所偏颇,想必这事过后,也会好转不少。”
薄玉乔自然是知晓其中道理的,要不然不管是不是老太太得了风寒,她自然也不会在意半分,置于那所谓的神医,便是瑞王手下的医者,医术真真是极为高超,如若他都诊治不了老太太的病症,恐怕便只得听天命了。
“自然是有这位神医的,不过神医的身份极高,仅凭乔儿的话,恐怕也无法将神医请来,还是要知会父亲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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