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相知
渐渐的开始下起了雪。点点雪花带着寒意飘然而下，寒风夹杂其中，更添一丝冷意。院子里的树光秃秃的，在灰蒙蒙的天空地映衬，与雪花的点缀之下透出一股凄清冷落。
周霂缓缓走在回廊中，看到雪花便停了下来。伸手扶住了一旁的柱子，抬头静静地看着落下的雪花，呼出的气在空中凝成了一片白雾，一时蒙了双眼。她不自觉地伸出了手，去接那落下的雪，晶莹的雪花落在她手掌之上，她还没看清它的形状，它便融化成水。眼中闪过一丝暗淡，周霂看着手心上流动的几滴水珠，指尖微微地颤抖起来，随后紧握成拳。
她已经离开皇城五天了，也不知如今的状况。瑶姬和木葛等人不知会有何举动，复国大业没有她，他们也应该会继续下去，而南宫夙玉……昨晚她才刚醒来，今早起来的时候清眉让她喝下草药后，便要去看其他病人了，怕她无聊，就让她随处走走。这家医馆出乎意料的大，但人却很少，只有清眉一个大夫。她路过病房时，偶然间听到病人们的谈话。
“听说叛党南宫谦被秦王爷放出来了呢。”
“说起这事儿，我可有听说，那二公子南宫谦在起兵之日被陈蒙背叛，关进了密道里，本来应该在里面活活饿死的，没想到秦王爷和夙玉公子会放他出来。”
“这话说的可不对了，现在三公子已登基，要改叫皇上！”
皇上！周霂睁大了眼，一时的震惊。按理来说南宫熙和拥有圣旨，不应该是他登上皇位吗？听他们的谈话，南宫熙和没有被南宫夙玉杀死夺位，甚至还辅佐了南宫夙玉……总之，南宫夙玉确实当上了皇帝，那么，他应该会来找她才对，为了完成和她的约定。
“啧啧，也对，三公子，我是说皇上，那日宫变，还是他派了军队来保护百姓，这才使大多百姓免于遭受南蛮军队的迫害，你是不知道，那日南宫谦带着南蛮军队攻进皇城时，南蛮的那群无耻之徒一进皇城就烧杀夺抢，如果没有皇上，那后果可不堪设想。”
原来南宫夙玉那天还派兵保护了百姓吗……这样民心便是他的了，即便没有圣旨拥护，百姓也会拥护他。这样一来，他登基似乎也说得通了。
之后便是些闲话，周霂没有再听下去。
院子里很快堆积起了一层雪。周霂看着那白茫茫的一片，思绪有些恍惚。她想起很多年前她和哥哥在北荒的雪地里狂奔逃命，想起很多年前父皇母后在雪原之上，迎着狂风，静静地看着他们，想起八年前，哥哥和嫂子在风雪之中离开她的背影……想起重回北荒时，鹤颜手中的冰冷，和他仿佛阳光的笑容。
忽而，视野里出现了一人。他出现的毫无预兆，他的双眼直视着她，他从雪地的那头向她缓步走来。
他的面容和记忆里相重合，只是那张漂亮的脸上没有灿烂如光的笑容。
恍然间，周霂有一种感觉，他改变了，亦或者自己从未了解过他。
“鹤颜。”她轻声唤道。
只见他停在她面前，淡淡的眼眸看着她，微微一笑。
“怎么出来了？还穿这么少！”他眉头一皱，拉过她的手，“我们回屋，如何？”他询问地看着她。
周霂摇了摇头，回以一笑:“不了，我是北荒之人，这点寒气我还是能承受的住的。”
他绽开一笑，没有强求，拉着她手，站到她身边，安静地陪着她。
周霂不禁转头看他，他的嘴角含着一抹笑容，在这冬日里，她从中感受到一抹暖意。不知为何，她笑了一声。
鹤颜回头看她，不解道:“怎么了？什么事这么开心？”
周霂看着院子里的雪花，嘴角带着淡淡的笑，轻声道:“我只是觉得，果然你笑起来最好看了。”
鹤颜微微一愣，勾了勾嘴角，轻轻的摇晃起她的手来:“那我就只笑给你看吧。”
周霂看向他，有些恍惚，他亦看着她，嘴角的笑意浓郁。忽而，他低头迅速往她嘴角啄了一口。
周霂微微睁大了眼，脸上有些红晕，随后转过头，嘴角带着一抹笑。
不知为何，她竟觉得有些开心。
鹤颜看着她的双眼带着笑意，接着趁她不备将她拉入了怀中。周霂微微一惊，随后只是安静的靠在他的怀中，微微垂下了眼，伸手回抱他。
似乎未曾料到她会这么做，鹤颜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
“鹤颜，你的身上有血腥味。”周霂有些担忧的说道。
“别担心，那不是我的血。”他的声音淡淡的，有些沙哑。
“是吗？”周霂不打算追问下去，他杀了什么人，如果他想说，自然会说，如果不想说，她会等他自己开口。
“我把那天袭击你的人都杀了。”他的语气冰冷，“我不容许有人伤害你，伤害你的人，我都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听着他宛若誓言的话语，周霂的心有些紧缩。
“鹤颜。”她轻声唤道。
“嗯。”
“我对于你，到底算什么？”
他一时的沉默。周霂也不着急，静静地等着他的回答。她决定问他，就已经做好了接受任何答案的准备。
“你喜欢我，周霂。”然而他没有回答，却说出了她的心意。他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其中的情绪。
“对。”她也不否认，直接回答。
“原来如此吗……”她感觉他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她感觉到他炽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旁，她听到，耳旁他胸膛传来的心跳。
“周霂，你问我你在我心中算什么，我也不知道，但是你对我很重要，我不知道那是不是喜欢，也许就是喜欢吧，不，也许更深，不知不觉就这样了呢……那可能……是爱。”
听到他的回答，周霂的愣了一愣，心中一动，随后引起了一大串的蝴蝶效应，迅速地卷席了她的内心，回荡起阵阵巨响，似乎什么在敲击着。
“但是，我并不了解你，对于你，我知道的太少了。”她咬了咬唇。
他顿了顿:“你会知道的，很快，我会把我的一切都告诉你，不过你能等吗？就一段时间。”
突然间，周霂的眼中猛地涌出了泪水，她紧紧地将脸埋在他胸前，涌出的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襟。他感觉到她的哭泣，只是轻轻的拍着她的背。
“为什么哭了呢？”他笑着问。
“你明明知道……”她用着沙哑的声音回答。
“嗯，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