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震怒
王妃公孙嫣然失踪的事很快就传便了整个皇城。南宫单听了，龙颜大怒，下令将贼人捉拿归案，可先斩后奏。前脚圣旨刚宣布，后脚何宸便禀报捉到了贼人。南宫单惊讶于丞相的办事效率，却也没说什么。经公孙嫣然的叙述和贼人的口供，主谋便是陈蒙不错。
“这陈蒙刚归降就给我惹出这事来，想开是已蓄意谋反已久了！而且南宫祺也留不得了！”南宫单因此又是怒上加怒，连语气都有些冒火，“传我口谕，捉到陈蒙，就地处决，连诛九族！与其一并归降者杀无赦，至于叛党南宫祺，不必押至天牢，择日处决！”
何宸附身行礼：“是。”说罢，便率领一干人等前去。转身离开后，他再也止不住的绽开笑容，阴冷而残忍。
“南宫祺，看你还如何翻身，怪只怪你的手下太笨。”
然而，有一个变故出现了。当何宸到陈蒙住处时，陈蒙早已消失不见。听府上的人说，陈蒙昨天晚上匆匆的跑回来，收拾了行礼便走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府里的妻儿老小都被抛弃了。
何宸听了，绽开一个柔和的笑容，对府上的人，包括陈蒙的妻儿，说:“他竟然不要你们了呢，你们可知道，他犯的事诛九族的大罪？”
此话一出，府上老小都是面露惊惧，其中还有一个未断奶的婴儿哇哇大哭了起来。
“怎么会……老爷他……”
“你们家老爷在秦王爷成亲之日劫走了王妃，甚至将她卖给了人贩子，准备将王妃一世清白毁尽呢，”何宸看着他们一个个脸都白了下去，语气轻快的继续说，“而如今，他又畏罪潜逃，只能先杀了你们了呢。”
“不可能！我爹才不会做出那样的事！”忽而，一个不过十二三岁的女童冲了出来，手握成拳，便往何宸身上打去。
何宸微微一惊，退了一步，闪开她打来的拳头，一旁的护卫见了，欲要拔刀，却被他一个手势制止住了。
何宸伸手将那女童的手擒住，那女童一脸不甘，一边挣扎，一边狠狠的瞪着他。他一笑，弯腰，视线与她平行，柔声道:“你怎么知道，他就不会做那样的事呢？”
“我爹当然不会做那样的事！他是个忠臣！”
何宸突然笑出了声，然而那笑意却丝毫未达眼底:“好，好一个忠臣！我看，只是效忠与叛党南宫祺的忠臣吧？”
闻言，女童一愣，睁大了眼看着他，眼中涌出惊讶，恐惧，不信。
“你说谎！我爹他才不是……才不是……”不是叛党南宫祺的手下！她很想把这句话说出口，但是却发现自己的喉咙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怎么也说不出来。
“看吧，你自己不也无话可说了？”何宸笑道。
“不，你说谎！你说谎！”女童不断地摇头，眼泪在不知不觉中涌了出来，“我爹才不是……”
“丞相，她还只是个孩子！”这时，一个女人上前将女童抱在了怀里，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抚她。
何宸挑了挑眉:“你就是陈蒙的夫人？”
那女人抬头看他，点了点头。何宸见她容貌，也已经不年轻了，早就听说陈蒙夫妇老来得子，看来没错。
何宸眼珠一转，又笑道:“陈夫人，我也是奉旨行事，所以，你们府上的人，都得死。”
闻言，陈夫人的瞳孔一缩，面露惊惧，连忙跪到何宸面前，磕头道:“大人，我求求您，留下我的女儿春儿，求求您！我可以死，但她只是个孩子啊！”她一边说着，一边泪流了下来。
“孩子？”何宸目光一转，看向了一个老妇手里抱着的婴儿，伸手指了过去，“那么，他还是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子呢，你怎么不保他呢？”
陈夫人回头一望，眼神变得凶狠起来，“那是一个狐狸精生的孩子，把他生下来就是对他的恩惠了！只有春儿才有资格活下来！”
何宸的心底涌动着一股恶心感，目光倏而一冷，脸上却依旧带笑：“好，那么，你的女儿可以活下来，你……就去死吧。”说时迟，那时快，一道寒芒惊现，只见陈夫人面容上还带着惊惧，人头便已落地，甚至连一声惨叫都未发出。
“娘！”陈春儿撕心裂肺的大喊，连忙扑了上去，见到满地鲜血，却又惊恐的往后退，眼泪不断的流，头也不停地摇，直至最后一个不稳倒下，像是失了魂一般，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
何宸抬头看向府中众人惊恐的面容，冷声道：“没听到我说的吗？留下陈蒙的女儿，其他人，都杀了。”
“是。”兵士们一听，便动作利落的拔出了刀，那陈府众人一看，惊叫的惊叫，逃跑的逃跑。见状，众兵士提着刀剑纷纷涌入，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大人，那这女孩怎么办？”一个护卫问道。
“呵呵，这你就不懂了。”何宸双眼微眯，“把她留着，亲手杀掉陈蒙，不是很有趣吗？”
闻言，那护卫背脊一冷，便不再言语。
何宸自知自己有些吓到其他人了，不过还是自得其乐。他走到陈春儿面前，看着她无神的双眼，用带着笑意的声音说:“听着，这都是因为你爹——陈蒙，他的谋反，让府上除了你以外都死了。”
“我不……信……”陈春儿艰难地吐出这三个字。
何宸有些讶异，但也只是那样了。
“你不信也得信，这就是事实啊。”
那一刻，陈春儿的目光犹如死灰，再无光彩。而后，她仿佛听到了魔鬼的低语。
“呐，想不想要报仇？亲手杀了害你们变成这样，却苟且偷生的家伙？”
亲手杀了……杀了！陈春儿的心中突然涌起一股仇恨，她抬头，目光中燃烧起了熊熊仇恨的火焰，接而点头。
何宸满意的笑了，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好孩子，来人，将她带回去，好生招待。”
“是。”
几个护卫上前扶着陈春儿起来，一边走，一边心惊。他们的主人用这招真是百试不厌，总是那么容易抓住人心中的脆弱和绝望，然后再散下黑色的种子，残忍无情的看着。
可怕的家伙，幸好不是与他为敌。护卫们心中暗暗庆幸。
和南宫夙玉一别后，周霂便买了匹马，出了皇城，直奔冰州而去。
淮王爷南宫宇的管辖之地便是冰州。她此行正好将谢珂带回。提到淮王爷，周霂想起来，谢珂的孩子也被南宫宇收养了，南宫夙玉将谢珂送往哪里，难道是因为这个吗？
不敢相信他会这么做。
赶了两条路，周霂便到了冰州。这里没有皇城那么繁荣，只有少许人在街市上。她在路上买了些干粮便不停歇的往淮王爷府去。
已经八年没来这里了，这里的街道没有太多变化。周霂一边骑着马，一边四处观看，心中隐隐有些苦涩。
这街道，百姓，商铺，这天，这云，就连空气中飘散的花香都未曾改变，只是她的心底却有些陌生。
她变了，不再是那个单纯的小孩，她变了，没有人再保护她，她变了，变得身不由己。
而且，她最思念的人也不在了。
正当她陷入回忆之时，视野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男孩。那男孩身穿华贵的衣服，一看就知道出身不凡。他见到周霂，微微一愣，稚嫩的脸上有些不同于同龄人的成熟，那双明亮的双眼微微眯起，嘴角一抹浅笑。
周霂睁大了眼看着他，一动不动，眼中涌出了泪水，嘴唇动了动，正要说什么，男孩身后却跑来了一干佣人。
“哎呦，少爷，您怎么又乱跑了，老爷可会担心的！”一个年过六旬的老头连忙将他上下摸了摸，看看哪里受伤没有。
“张管家，我只是随便走走，你不用这么紧张。”男孩退了一步，避开了他的手。
“好好好，我知道了，小祖宗诶，快和我回去。”说着便拉起他的手，往回走去。
周霂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似乎感觉到她的目光，男孩回过头，对她微笑了一下，便随着佣人们一并走了。
周霂收回了眼泪，深呼吸一口，有些恍惚。
那张稚嫩的脸和记忆中的那人重合，让她的心中不禁涌出一股铺天盖地的欣喜，她甚至以为那男孩就是他的转世。但是，怎么可能呢……
“太像了……简直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周霂再次呼出一口气，忽而抬头，有些惊异：“难道他是……”她绽开一笑，欣喜地拉了拉缰绳，将马掉了个方向，往男孩离去的地方追上。
他们离开并不久，周霂很快就追上了他们。一干佣人加一个小孩看着一匹马和上面腰间配剑的女子挡在面前，一时间以为是刺客，连忙将男孩护在身后，大喝道：“你是什么人？如果敢伤害少爷，王爷一定会杀了你！”
周霂不以为意，翻身下了马。见到佣人身后的男孩探出头对她挥了挥手，她一笑，也对他挥手。佣人们见了，连忙将自家少爷围得严严实实的，不让周霂看到。
周霂有些无奈，抬眼看着那些目光不善的佣人们道:“你们是淮王爷府上的吧？我是夙玉公子派来办事的，并没有恶意。”
“你有什么可以证明的吗？”
闻言，周霂一愣，她走得急，根本没有向南宫夙玉拿令牌什么的。早知道会这样，就不拿南宫夙玉这个借口了。
“你们围在那里做什么？”
周霂和众佣人抬眼望去。只见一行人抬着轿子走了过来，上面坐着一位身穿蛟龙服饰的男子，周霂打量着他，眉眼的确有几分像南宫熙和，此人定是南宫宇。
那些佣人们连忙下跪道:“参见王爷。”
“起来吧。”南宫宇目光一转，看向周霂，淡淡道，“周姑娘，到我府上坐吧。”
周霂有些惊讶:“你认得我？”
南宫宇没有说话，招呼众人回府，周霂见了，也不再过问。重新上了马，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