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选妃
地面上堆起了厚厚的一层雪，天际的落日半遮，昏黄的余光照耀着雪地，些许融化成水，映出一片金黄光芒。庭院里，数十个女子身穿鲜艳的服饰，在白色的雪地上仿佛一朵朵晕染来的花朵，给这冬日添上一丝春意。
陆公公提手抖了抖拂尘，随后看向众女子。她们之中，有的来自王侯贵族世家，有的只是平民商贾之女，但姿色，礼德和才艺都实属上乘。只有那样的女子才拥有入宫为妃的资格。
陆公公咳嗽了几下，众女子立即整整齐齐的排好，等待他开口。
“好，开始点名吧。”陆公公细声细语地说道。他从袖里拿出一卷名册摊开，看了看上面的名字，顿了顿，便开口:“吴秋月。”
众女中有一人微微躬身。陆公公抬眼看去，点了点头，继续念。
“叶菏……”
陆公公念一个名字都会抬头看去，打量几分，然后在名册上圈出那些到的人。点到一半，他突然顿了顿，惊异地抬眼望向众女子，似乎再找什么人，可是看了许久，却无果，拿起名册，高声念道:
“公孙嫣然。”
众女子中一片安静，没有人动。陆公公眉头一皱，又叫了一遍:“公孙嫣然。”
女子们不禁面面相觑，那个公孙嫣然到底是谁？竟敢缺席？
“不许交头接耳。”陆公公尖锐的声音响起，随后拿起笔，打算将公孙嫣然的名字划掉，就在笔尖将要触及名册，有人一喊，陆公公的手一抖，一滴墨落在了纸上，将“然”多加了一点。
“陆公公，我到了！”
那一声中带着欢快和顽皮。声音从上方传来，众人都抬头望去，只见身穿一袭火红衣裳的女子坐与屋檐之上，悬空的双脚微微摇晃着，感觉到他们向上望的目光，她一个前倾，直直地跳了下来。
“呀！”
众女子们见状大惊失色，还以为她要轻生，便纷纷捂住眼，惊叫出声。陆公公倒是淡定，只是眼皮跳了跳，目光始终未曾移开，看着她从屋檐上跳下，然后平安无事的落地。
公孙嫣然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蹦跳着走到了陆公公面前，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众女子半晌不见动静，便移开了捂着眼的手，见到那红衣女子安然无恙的站在面前，几乎傻了眼。
“以后别做这么危险的事儿了，我的小祖宗哟！”陆公公拍了拍胸膛，有些责怪地看着公孙嫣然。
公孙嫣然睁着那双明亮的眼睛，点了点头:“知道啦，陆公公。”
见这幅场面，明眼人都能看出这陆公公和公孙嫣然大概是认识。谁都知道陆公公是皇后身边的红人，以陆公公对她的态度来看，她的家世必然显赫，搞不好与皇后也有几分关联。
公孙嫣然转向众女子，对她们灿然一笑，算是见过，便走到了最后面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去了。
看她的举动，有人不禁揣测起来。站在前排才更有可能展现风采，被选上，越后面的位置，越不容易被人发现，有时候甚至连皇上的面都见不上。她此举又是为何？有意还是无意？
陆公公接下去点完了名，便叫了一旁的宫女将名册拿下去，随后道:“各位才人们，你们得知道件事儿，这次皇上是给秦王爷选妃，与后宫佳丽无异，甚至比其更好，荣华，富贵，权利都能得到，还不用忍受勾心斗角。”说到这，一个笑声兀突地响起。众人纷纷看去，只见公孙嫣然咧着嘴，捂着肚子哈哈大笑着，即便被发现了也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陆公公咳了咳，道:“公孙嫣然，你有什么问题吗？”
听到自己的名字，公孙嫣然停下了抖动的肩膀，深呼吸了一口，笑道:“不，并没有，只是……”她故意顿了顿，吊着他们的胃口。
“只是什么？”陆公公也不恼，心里也有几分好奇。
“只是……公公您说什么荣华富贵权利，通通可以到手，什么勾心斗角不会发生，这一点可不一定呐。”公孙嫣然眨了眨眼，用调皮的语气说，“如果我没记错，淮王爷前年也被赐婚了吧？淮王妃还不是在婚后一月内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吗？”
这些话配合着她天真的语气，不禁让在场的人背脊一凉，莫名的恐惧。脑中不可抑制地响起她那句话的尾音:无影无踪……这任谁都能想到生了什么。
这下，除了公孙嫣然外，大多女子怀着对选妃的期望弱了下去，甚至萌生一股恐惧。任谁都不希望死，即便能有荣华富贵，那也得活着才能享受。
陆公公看着纷纷垂眉，有些甚至颤抖起来的才人们，转而望向公孙嫣然，后者对他微笑，目光清澈。他心中不禁想笑。不简单呐，公孙嫣然。只是一句话，就帮自己除去了这么多竞争对手，但是，火候还不够。他看了看才人中的几个，那些女子挺着腰身，面容平静，不为所动，还有个和她一并笑着的人。
“好了，各位才人们先跟着嬷嬷们去准备，待会儿就要开始了，切记不要莽撞。”陆公公一声令下，周旁的几个嬷嬷们便上前分别领走了才人们。公孙嫣然走过陆公公身边，两人的目光同时对上，而后又瞬间分开。
院中不一会儿便空空如也，陆公公停留了一会儿，便急地离去了。
南宫熙和与易莫生一同前去。一入殿中，便看到了走在龙椅上的南宫单和他身旁与他一并坐着的宁芙。宁芙见到他，并未露出过多表情，冷着一张脸，摆出一副母仪天下的样子。
南宫熙和的目光并未在她身上停留太久，上前一步，和易莫生一同行礼。
“免礼，”南宫单抬了抬手，两人便退到了一旁。
“朕为你挑了几个女子，都是才德兼备，貌美如花，不知你会喜欢哪一个呢？”南宫单说着，一旁的太监便传话下去，一排排浓妆艳抹，身穿盛装的女子便逐一入场。看了看那些女子，南宫单点了点头，看向了南宫熙和，“皇弟，选一个吧。”
“是。”南宫熙和皱了皱眉，便起身，走向那些女子。看到那些女子们满头的金钗银钗，与脸上的鲜艳的胭脂，他再次皱眉，几乎是看都不看的走了过去。正当他要走到末尾，他忽而踩到了一个东西，移开脚，低头一看，竟是一支木簪。那木雕刻精美，上面朵朵桃花栩栩如生，恍惚间，他似乎还闻到了一丝清香。
一只玉手突然闯入了她的视野，捡起了那支木簪。南宫熙和抬头望去，只见女子一副清丽纯真的面容，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披散在身后，面容带着充灿烂的笑容，和她那身火红衣裙极配。他不禁一愣，有些惊奇。
“还请王爷赎罪。”她略一欠身，伸手将长发挽起，用木簪固定住。随后对他灿然一笑。
南宫熙和眉眼柔和了些许，对她微微一笑:“无碍，你叫什么？”
她微微一愣，转而高兴地笑了:“我叫公孙嫣然。”
“公孙嫣然……是个好名字。”他再次微笑。
“皇弟可找到称心的了？”南宫单问道。
南宫熙和回身，颔首道:“臣眼拙，不知哪个女子才是最好的。”
闻言，公孙嫣然双眼微睁，看着他的目光有些惊奇。
“哦？”南宫单有些吃惊，“既然如此，朕为你选一个？如何？”
南宫熙和并无异议。南宫单便起身走向那群女子，一一细看过去。与南宫熙和一样，他停在了最后。他看向公孙嫣然，低声道:“抬起头来。”
公孙嫣然抬头，绽开灿然一笑。
南宫单有些惊讶:“难怪皇弟会在此停留，确实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
南宫熙和微惊，看来他一直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说是为他选，实则已经认定了他看上了公孙嫣然。
“我记得，你是公孙大人的女儿吧？”南宫单问。
公孙嫣然点点头:“是。”
南宫熙和有些吃惊。朝廷上只有一个公孙大人，名为公孙络。公孙络本是丞相，三年前请求辞官，衣锦还乡，与妻儿老小回了渝州。如今他的女儿被选了才人，与朝廷又再次联系了起来。
“你家父本是一代良臣，真是可惜了。”南宫单惋惜道。
“我先代家父谢过皇上重看。”公孙嫣然微微躬身。
南宫单一笑，看向了南宫熙和:“皇弟，就她吧。”
南宫熙和看了看公孙嫣然，点头道:“谢皇上。”
南宫单回到了龙椅之上，遣散了众才人们，便举杯饮酒。
南宫熙和回到位置上，易莫生便道:“皇后娘娘看上去似乎不怎么满意的样子呢。”
“那么，公孙嫣然不是皇后的人吗？”
“非也，有时候，眼睛见到的是不可信的。”易莫生摇了摇头。那公孙嫣然也很不简单，那根木簪怎么掉下去的，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但他并不打算提醒南宫熙和。
“话说回来，夙玉公子刚刚来了呢，但又急忙走了。”易莫生的话题一转。
“哦？”南宫熙和有些惊讶，他本猜他不会来。
“不过王爷，你叫他来干什么？”易莫生不解。南宫夙玉应该和这选妃没关系才对，那他邀他来是为什么？
南宫熙和微微垂眉:“我想确定一件事，这些才人之中，是否只有宁芙的眼线。”
“你是说，夙玉公子会在妃子中安插眼线吗？”易莫生眉头一蹙，“但是夙玉公子和我们不是……”
“他大概已经察觉到了。”南宫熙和闭了闭眼，“我并不是真想扶他登上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