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剑痴
“原来，这黑玄子、黒媚狐两人，都是白萼族的人，只不过在十年前，与白萼族产生了一些纠葛。不过看这情形，这黑玄子对白萼族却是怨念居多，只怕这次求剑之举，要想成功的话，实在是有几分难度。”
扬云的心里，正分析这眼前的情势。
黑玄子听了蓝凰儿这番话，脸上神情一时起伏不定。在长叹了一口气之后，黑玄子终于缓缓开口道：“十年之前的事情，你既然都已经这么清楚地了解了，为何，却要再步你姑姑的后尘呢？将自己的后半生幸福送掉，换来的，却是自己族人的咒骂，这样做，值得么？”
对此，蓝凰儿仿佛是早有准备，她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反问道：“这三年来，姑姑心中虽有怨念，可是曾提过一次‘后悔’二字？”
黑玄子神情一滞，愣然不知如何回答。
过了良久，黑玄子才道：“的确如你所说，你姑姑黒媚狐这三年来，不仅仅没提起‘后悔’二字，就连十年之前的任何一件事情，都没有再提起过。”
“不错，姑姑这么做，只是因为当年她是白萼族，下一任族长的继承人，她认为自己有义务有责任，去拯救整个白萼族于水火之中。所以，即使姑姑作出的牺牲再大，只要所作所为，是对白萼族有利，那么她就不会后悔。然而，在我作出这个类似的选择时，也是绝不会后悔！只因为，我现在的身份，也是白萼族的族长！”
“白萼族的族长！？”
扬云听此，不由心中微微一惊，继而轻声反问。
毕竟，这白萼族也是拥有数十万子民的大族，蓝凰儿的年纪，虽然要比扬云自己还要大上几岁，可是要统领这么一个大族，还是显得太过稚嫩了一些。
“不错。”
蓝凰儿神情平静，显得极为冷静地回答：“十年之前黑白两族之争，还没有发生的时候，当时是我的母亲，来担任白萼一族的族长，由姑姑来任族长继承人。不过自从姑姑行和亲之举，嫁到黑萼族，这个继承人的身份，也就自行解除。
这样一来，我蓝凰儿就成了白萼族仅剩的，两个有资格继承族长之位的人选之一。而两一个有这个资格的，就是我当年还仅有四岁的妹妹。因为，白萼族族长的人选，必须是体内流淌着白萼皇族血液的女子。由于当时我使毒的天资，已经开始在同龄人中展露头角，而妹妹年岁尚幼，这族长继承人的身份，也就落在我的头上。
自姑姑和亲之举成功以后，黑白两族之间，倒也算是和睦相处。边境之处，也再无任何武力纷争，两边的族人，都是安居乐业，这一切，仿佛就此告一段落。可是在七天前，我的母亲逝世，由我继承族长这一职位的时候，黑萼族的族长以吊丧之名，却行威胁之举。”
“对于此事，我也是略有耳闻。”
黑玄子的反应，却不似是扬云那般惊讶。
“十年之前，黑萼族的整体实力，与白萼族相比，可谓是不相上下。所以，黑萼族虽然觑觎冰雪阁已久，却只能用计才得到威胁白萼族的机会。但十年之后，黑萼族经过兼并周围的一些小族，极速扩充实力，待到如今，整体实力已经是白萼族的数倍之多。
而在七天之前，黑萼族的新族长黑魂，甚至直接扬言，我们白萼族若不将冰雪阁双手奉上，他黑萼族就将率大军，让我们白萼族这个昔日盟友，在蛮州地图上消失……”
蓝凰儿这次话未说完，就被黑玄子给生生打断。
“滚他娘的！”
黑玄子下意识地，竟骂出了一句比较粗俗的话语。
其实，这也算是人之常情，一个人如何与同族人有恩怨，当外族人欺负自己同族之人的时候，下意识地必然维护自己同族之人。
而黑玄子的身上，正流着白萼族人的鲜血。
话一出口，黑玄子立马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立即补充道：“黑萼族是混蛋不错，可白萼族也不怎样，都是半斤八两、彼此彼此而已。我黑玄子，也已经不是白萼族之人，要想让我就次帮忙，决不可能！更何况，以我区区一人之力，又怎能和整个黑萼族抗争？”
听闻黑玄子这么说，蓝凰儿的脸上，立即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继而道：“七天之前，在无奈之际，我只好出了一个下策，让黑白两族，各派出一人，在一年之后进行剑道决斗。
这个提议，在我言语相激下，又因为比试剑道，又是对黑萼族有利，而黑萼族也想毫无损伤地，将我们的冰雪阁收入囊中，所以便同意了这个提议。而且，双方共同约定，一年后的会战，称之为‘黑白决’。
而这个提议的细则，就是双方所派出的人，必须得是皇族之人，一战定胜负。白萼族若是胜了，黑萼族不得再以任何理由骚扰白萼族，而黑萼族若是胜了，白萼族就得让出圣地冰雪阁。
正因如此，蓝凰儿才来向黑玄子前辈，求取宝剑。这一次，只需要在一年之后的黑白决中获胜，而不是要以一己之力，与整个黑萼族为敌。所以，前辈你的帮助，对这次黑白决的争斗，有着极其重要的作用！而我，以及整个白萼族，都需要你的帮助！”
蛮州的各个异族，族里都有一支人数较少的直系血脉。这支血脉里的人，都称之为皇族，这与中原的习惯，既有些类似，也有些不同。
而旁人，却是也有可能成为皇族之人：唯一的条件，就是成为族长的丈夫。
因此，在不久前，白一叶、黒媚狐等人口中的“选择”，就是指的蓝凰儿，选择了扬云作为自己的丈夫。至于黑玄子，由于这几天醉心于铸剑之道的原因，并没有对此有过太多的了解。黑玄子得知的讯息，仅仅是要比扬云多一星半点儿而已。
扬云虽然不甚明白，这个“皇族”的详细定义，却是心下明白，自己多半就成了一年之后，代表整个白萼族出战黑白决的人。
白萼族的人，因为不主修剑道，所以单论剑道实力，扬云的确在白萼族这么多人中，算是佼佼者。可是，仅仅凭借这一个原因，还不足以成为蓝凰儿选择扬云的全部理由。因为眼下距离黑白决，还是有一年时间，这一年时间，能增长多少实力，也是一个极为关键的，需要考虑的因素。
而扬云的潜力，多半就是自己被蓝凰儿选中的最主要原因。
“白萼族剑道衰弱，一年后，代表白萼族在黑白决出战的那人，可就是你么？你虽然天资极高，可终究年龄不大，主修的又不是剑道，只怕比之黑萼族的高手，还是略有不如。”
黑玄子回避了蓝凰儿的要求，而是转而发问。
“岂止是略有不如？简直是天差地远！我蓝凰儿对自己的实力，还是明白的。”
蓝凰儿笑着回答。
“哦？”
黑玄子起初还只是略感奇怪，随即便换成一脸惊讶之情，用不可思议的语气道：“难道……你真的选择和姑姑当年一样，找一个自己并不喜欢的人，嫁了？”
面对黑玄子略带几分关切之意的目光，蓝凰儿却是将眼神转向一边，避开了两人对视。同时，蓝凰儿微微叹了一口气，才幽幽开口道：“虽然和姑姑的情形有些相似，可终究还是不同的。姑姑在那个时候，已经有了自己喜欢的人，所以在作出那个决定的时候，必然是痛苦的。可我却不同，直到现在，我的心中，也不曾有过任何一个男人。
既然如此，这个选择，就算当作一个交易吧！有句话，不是叫作‘日久生情’么？现在的我，对他并没有什么恶感，甚至是好感更多一些，或许过了一段时间，我们……我们……也说不一定……”
言罢，蓝凰儿的目光，停留在了扬云身上。
黑玄子见此，终于明白：在蓝凰儿身旁，看来还要小上几岁的扬云，就蓝凰儿选择的人！
大惊之余，黑玄子张了张口，不过，在犹豫了片刻后，终于还是停住，选择了沉默。
良久之后，黑玄子才回到蓝凰儿先前的那个问题，道：“你这番前来，相比就是给他求取宝剑了。且不说以他这少年的实力，能否有半点儿取胜的希望，即使有高品阶宝剑在手，只怕也是败局已定。更何况我黑玄子，也没有半点儿给你们白萼族铸剑的理由！
十年之前，在你姑姑黒媚狐下嫁黑萼族的同时，我也受尽了旁人凌辱。被驱逐出村的那一天，只有当时年纪尚幼的你，偷偷带了些食物送给我。这番恩德，我黑玄子永世不忘，只要是为你蓝凰儿自己做事，任凭是刀山火海，我黑玄子绝不皱一下眉头。可是，这次你的目的，却是为了整个白萼族，那么就请恕我不能答应！”
“那么，若是想请大师你铸剑，得如何才行？”
这次，却是扬云发问。
“我们既再无瓜葛，那么让我逐渐的要求，自然是你们拿出，能让我心动的条件来！”
黑玄子不假思索道。
“嘿嘿！这条件么……”
扬云突然诡秘地一笑，就是旁边的蓝凰儿，对扬云的举动，也是大惑不解。
“不知前辈身后的墙壁上，那幅画上面的人，是谁？”
问这个问题的同时，扬云的目光，落在黑玄子身后的一幅画上面。画上是一名气宇清扬的老者，以及两个墨黑的大字：剑痴！
扬云记得，落星子当初曾提起过，自己的师伯，就是号称“剑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