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穆流苏嘴角噙着一丝冷笑,缓缓的退出了寝殿,走到了正殿之中,在昏死过去的皇后身边蹲下来,拿出随身携带的粉末放进卷成筒状的纸条中,用火折子点燃,很快空气中就飘着淡淡的馨香,让人昏昏欲睡。
“皇后,醒醒。”
纤细修长的手不轻不重的拍着皇后的脸,将陷入昏睡之中的皇后惊醒了,眼眸中有几分疑惑,“你是穆流苏,你怎么还在这里?你不是和北堂修那个混账颠龙倒凤去了吗?”
“嘘——”
穆流苏纤纤素手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那迷烟径直对着皇后吹着,原本还怒气冲冲的皇后眼神变得呆滞了起来,陷入了催眠之中。
穆流苏的心揪得紧紧的,脸上涌现着激动的神情,更多的是紧张,掌心里都渗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来,用轻柔得宛若诱哄的语气说道,“皇后,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是谁。”
面前那双空洞的眸子里有了一丝光亮,喃喃的说道,“穆流苏
。”
“那你知道太子殿下和媚妃娘娘有私情的事情吗?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穆流苏继续问道,她要先试试这些催眠迷烟的功能,看看是否真的能够万无一失,省得被皇后骗了。
“刚开始的时候是不知道的,后来知道的时候已经太晚了。他们好了很长一段时间了,应该有一个月了。”
皇后已经陷入了深度的催眠之中,根本就不知道她面前的人是谁,不管是什么问题,她都老老实实的回答出来。
穆流苏紧张的情绪暂时缓解了一些,穷追不舍的问道,“那你知道究竟是谁杀了前太子,又是谁将前太子妃逼上绝路吗?”
“直接杀害前太子的人是安凌逸,是他用南疆剧毒投在前太子的膳食里,那些毒药就连普通的御医都看不出来,也不会一下子就将人弄死,而是经过一段时间的积累之后中毒者才会直接昏睡过去,再也醒不过来。提出用这个方法除去前太子的是人本宫的兄长,真正想要除掉太子的人是北堂修,他想要登上皇位,势必要将前太子那块绊脚石搬走。逼得前太子妃一头撞死在太子棺木前的人也是北堂修,他爱上了那个女人,想要将她占为己有,那女人也是个烈性子的,怎么能够容忍这样屈辱的事情,所以选择了刚烈的自尽这一条路。”
咬牙彻齿的声音里透着刻骨的恨意,即使是被催眠了,那双眼睛里面依旧笼罩着蚀骨的仇恨,恨不得将人杀了,可想而知她对北堂修是有多怨恨。
“那我知道你收集了很多北堂修谋害前太子还有前太子妃的罪证,那些罪证放在什么地方了,你快点告诉我。”
穆流苏僵直了身子,声音很轻柔很缓慢,璀璨的目光直勾勾的瞪着皇后,屏住了呼吸,拳头也捏得紧紧的,紧张得血液都快要凝固了。
一定要说出来啊,那些证据对他们来说至关重要,她一定要拿到那些东西。
“那些东西被本宫藏在了前太子妃的宫殿里,在翠微亭的地底下。”
皇后得意的笑了起来,声音里面充满了恶毒,“北堂修就算是将整个天地都翻过来也想不到我会把那些罪证藏在他的眼皮底下,让他自诩聪明,哈哈哈——”
穆流苏激动得眼睛都变红了,心砰砰的跳着,几乎要蹦出嗓子眼来
。
没想到他们派人找了很久的罪证竟然就在翠微亭的地底下,在他们曾经挣扎过的地方。
怪不得就连北堂修快要将整个京城搜查了一遍还是找不出来,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们怎么能找得到呢。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穆流苏兴奋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她想了想,最终还是冷声说道,“你先躺下来休息一会,等会我有事情吩咐你去做。”
她蹑手蹑脚的走进寝殿里,寝殿里的男人还沉浸在火热的**之中,疯狂的和身下的女人纠缠着,时不时发出粗重的喘息声。透过层层叠叠的帐幔,隐约可以看到火热纠缠的两道身影,陷入了**之中,像凶猛的野兽,不管不顾的发泄着自己的**。
穆流苏勾起唇冷冷的笑了起来,转身回到皇后的身边,用蛊惑般的声音说道,“你不是心里恨死了北堂修吗?那个男人利用你们秦家的权势登上了至高无上的宝座,实现了他渴望已久的夙愿,可是到头来却将你这个结发妻子弃之如敝履,甚至还想要废掉你的皇后之位,就连你唯一的儿子的太子之位岌岌可危,这样的男人还留着做什么?他不肯让你母仪天下,不肯让你的儿子继承大统,那为什么你不将他杀了,他死了,就没有人能够威胁你们的生命,没有人能够威胁太子的地位了。他就在里面,在你**和别的女人颠龙倒凤呢。你拿着这个花瓶进去对着他的脑袋狠狠的砸下去,把他砸晕,一个花瓶砸下去如果他还是清醒的,你再砸,直到将他弄晕为止,发泄你的仇恨,然后用尽最残酷的手段将他折磨至死,去吧。”
已经被深度催眠的皇后现在是别人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径直拿起架子上的大花瓶气势汹汹的走进了寝殿中,凶神恶煞的掀开层层纱幔,对着已经被下药了意识模糊不清的北堂修的脑袋狠狠的砸下去。
“哗啦——”
瓷白的花瓶碎成千万块碎片,砸得北堂修鲜血直流,剧烈的疼痛感袭来,他终于清醒了一些,瞪着皇后,眸子中几乎要杀人的光芒涌了上来,“贱人,朕杀了你!”
“啊——”
蝶衣蜷缩着身子惊恐的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朝着床内侧退去,浑身瑟瑟发抖
。
可是现在的皇后只是一具没有意识的傀儡,脑海中之后一个声音,将北堂修砸晕,将北堂修砸晕。
她眸中炽烈的恨意像是火山爆发的岩浆一般,几乎可以将人焚烧成为灰烬。
看到北堂修双手捂着头,想要朝着外面呼喊的时候,又是一个花瓶重重的砸下来,毫不客气,直接将至高无上的皇上给砸晕了过去。
躲在门后面的穆流苏眼睛里有着冰冷嘲讽的笑意,缓缓的走了出来,对着皇后的脖子一个手刀落下去,皇后身子一软,重重的跌倒在地上,再次昏了过去。
“蝶衣,快点穿上衣服,将面具戴上。”
穆流苏沉声吩咐道,毫不客气的托起皇后的手臂,将她从寝殿里弄走,放在她昏迷之前的地方。
蝶衣很快的从**爬起来,机械的换上自己的衣服,将平淡无奇的面具戴在脸上,又变成了那个唯唯诺诺的丫鬟。
“还是要委屈你一些了,我要将你弄晕,不然皇上醒过来没有办法解释。”
穆流苏对着蝶衣露出了歉意的表情,轻声的说道。
“奴婢知道,只要能够帮到主子的忙,不管叫奴婢做什么奴婢都是愿意的。”
蝶衣明亮的眼睛里有坚定的光芒流过,认真的说道。
“谢谢。”
心里对蝶衣有着深深的内疚,可是这个时候她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嘴唇动了一下,最终只吐出了两个字来。
穆流苏拿起桌子上的一块镇纸,对着蝶衣的脖子后面敲了下去,蝶衣两眼一翻,双腿一软,整个人失去了平衡的跌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冷眼瞧着眼前的一切,她捂着微微发麻的虎口,径直走进了寝殿里,拿着北堂修的中衣,胡乱的给他穿上。
那纤细莹白的手探了一下北堂修的鼻息,呼吸很均匀,应该没什么大碍,她冷笑一声,胡乱的从净房里打了一盆水粗鲁的将他头上的血迹擦干,又从皇后的衣柜里找出了一件素色的衣裙,用剪刀撕成条状,用金疮药给他敷上,胡乱的包扎着,一切都忙完之后,她嫌恶的拍了拍手,洗去了满手的血腥,在床沿边上坐下
。
心里有汹涌的恨意咆哮着,其实她恨不得将北堂修直接弄死了,可是这个时候还不行。
北堂修是一个巨大的诱饵,必须用他引来秦丞相所有的力量一网打尽才行,就让他再蹦跶两天吧。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胸口的恨意给咽下去,穆流苏隐藏了所有真实的情绪,摇着北堂修的身体,哭得伤心欲绝,“皇上你醒醒啊,不要吓我,皇上。”
她一边摇着一边痛哭,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北堂修依旧陷入昏迷之中,没有醒过来,她看了看天色,已经很晚了,北堂德润去太医院也已经有了一段时间,生怕他会担心,穆流苏干脆弄了一点糖水给北堂修喝,继续摇晃着他的身体,“皇上你怎么了,不快点睁开眼睛啊,不要吓我。”
摇了好一会儿,北堂修终于睁开了眼睛,头还是晕得厉害,剧烈的疼痛感包围着他,他虚弱的看着哭成泪人的穆流苏,沙哑着嗓子说道,“你哭什么啊,朕醒过来了。”
“你终于醒过来了,吓死我了。皇后不是昏睡过去了吗,怎么忽然醒过来了,那么大的花瓶砸下来,真是吓死我了。皇上你头还疼吗?”
北堂修看着眼前梨花带雨的娇颜,心底忍不住一阵阵得意,凭着他是九五之尊,手握重权,荣华富贵应有尽有,又有哪个女人会不喜欢他呢?就是穆流苏,也由之前的抗拒变成了如今的沉沦。
这个女人是真的爱上自己了,那等到过些时日就将她册封为贵妃吧。
脑袋有些发疼的北堂修含情默默的看着穆流苏,看得穆流苏心里毛毛的,这北堂修不会是脑袋被砸坏了吧,有谁被砸得头破血流之后还笑得这么开心。
她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的说道,“皇上,皇后娘娘把你砸得头都破了,你不生气吗?”
穆流苏的话,让北堂修脸上的笑容沉了下去,他刚才被穆流苏梨花带雨般的绝美容颜夺去了所有的心神,竟然忘记了害他昏迷不醒的罪魁祸首,现在再回想,全身陡的笼罩上了一层冰冷的寒霜,那双锐利如同鹰隼的眸子里有嗜血凛冽的寒芒闪过,恨不得将人生吞活剥了
。
“皇后那个贱人,朕会让她是无葬身之地!”
那邪魅至极,残酷至极的声音宛若在血水中浸泡过一般,杀气腾腾而来。穆流苏璀璨的眸子里浮起了一丝惊恐,害怕的往后面缩去。
北堂修大手一捞,将她搂在怀里,转瞬之间又恢复了深情款款的样子,“流苏不要害怕,只要你死心塌地的跟着朕,朕绝对不会这么对你的。”
穆流苏讪笑一声,极力忍住心底的厌恶不放自己流露出半分,灵巧的从北堂修的怀抱里挣脱出来,“皇上,你受伤了,还是让御医来给你包扎伤口吧。我包扎得不好,而且皇后的衣柜里也只找得到金疮药,只是简单的把皇上的伤口处理了一下。为了皇上的龙体考虑,还是让御医过来看看比较好。”
娇媚的女人妍丽的容颜上浮起了一丝羞赧,“因为怕这些事情被别人知道,流苏没敢让人进来阻止皇后的暴行,还请皇上不要责怪我。”
她咬了咬牙,璀璨明亮的眸子里有几分害怕,怯生生的说道,“皇后被我打晕了,弄到外面去了。”
北堂修看着她害怕事情败露的神色,眸中闪过一丝犹疑,“你那丫头不是看着皇后吗?怎么就能够让皇后对朕痛下杀手呢?”
若不是他明确看清楚了和他欢爱的那张脸就是眼前的女人,他甚至都怀疑穆流苏的动机了。
“怪只怪皇后太过狡猾了,她竟然是装晕的,趁着皇上和······情难自禁浑然忘我的时候,拿着镇纸砸晕了流苏的丫鬟,拿着花瓶冲进来砸晕了皇上。皇上,流苏的丫鬟不是故意的,她也不知道竟然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你不要追究她的错误了好吗?流苏求求你了。”
穆流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明亮如水的眸子里有烟雾缭绕着,要哭不哭的模样看起来分外的惹人怜爱。
“既然这样,朕就不追究她的过错了,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北堂修想了很久,终于抵挡不住眼前女人楚楚可怜的泪眼,冷声说道
。
“流苏谢过皇上。”
穆流苏脸上绽放开了一个灿烂如花的笑容,像快乐的小鸟。
“谁让你是朕喜欢的女人呢,等过段日子,朕想办法让你进宫,到时候你就可以随时陪在朕的身边,再也不用像现在这样偷偷摸摸了。”
北堂修灼灼的视线看着她,想着之前那种快乐到巅峰的美好感觉,暧昧至极的笑了,“流苏,你的味道真的很好。”
那种感觉是他在后宫那么多的妃嫔之中都没有体验过的,极致**,让人欲仙欲死。
穆流苏胃里翻涌着,有想吐的感觉涌上来,脸上却露出了娇羞的表情,“皇上不要再说了,怪羞人的。”
那娇羞的模样又是一番妩媚的风情,看得北堂修小腹又窜起了一阵阵的火热,若不是头疼得厉害,他真想将刚才的事情再来一次。
“都是朕的女人了,还有什么好害羞的,以后来日方长。”
穆流苏仍旧维持着羞涩的样子,好一会儿才说道,“皇上,时间很晚了,王爷等流苏估计应该着急了,我先回去了好吗?我不想让别人有闲言碎语传出来,现在还不是时候。而且皇上的伤口也要让御医认认真真的检查一遍,还有皇后的事情也要皇上来处理,流苏先带着丫鬟离开好吗?”
虽然身体还渴望将刚才的事情再来一遍,可是北堂修也知道,依着他目前的身体能力也不行了,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说道,“也好,不过日后朕要宣你进宫,你一定要随传随到,不要让朕等得太久。”
“是,流苏知道了。”
穆流苏恭顺的应道,像温顺的小绵羊。
“还有,管住那个丫鬟的嘴,她要是敢将我们的事情泄露出去,杀无赦!”
北堂修脸上阴狠的表情宛若要吃人一般,冷声说道。
“一定不会泄露出去的,那流苏告退了,皇上你注意身体
。”
虽然心里恨不得将这个**熏心的老**给杀了,穆流苏表面上还是柔柔弱弱的,不忘关心几句。
“朕一定会的,你今日也受到惊吓了吧?朕会让这个女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让你出一口恶气的,你放心吧。”
北堂修一边穿衣服,一边安抚她道。
穆流苏浅笑着点点头,走到外面拍了拍蝶衣的脸,让她惊醒了过来,神色严肃的说了一声走了,就扶着脚步有些虚浮的蝶衣走了出去。
北堂修在殿门打开的一刻也来到了正殿之中,头上还围着一层纱布,阴霾阵阵的脸上带着森森的杀气,恨声朝着外面吼道,“禁卫军何在?”
穆流苏和蝶衣踏出殿门的时候,好几个带刀侍卫握着明晃晃的长剑飞快的闯了进来,单膝跪在地上中气十足的说道,“卑职在。”
“将皇后打入冷宫,即日起夺去皇后之位,贬为最低等的宫人。”
森冷至极的声音在坤宁宫内荡漾开来,就像平静的湖面忽然掀起了惊涛巨浪,炸得人有一瞬间的眩晕。
穆流苏的脚步顿了顿,面无表情的走了出去,在侍女们或担忧或害怕的视线里,高傲的沿着宁寿宫的路走去。
她来到宁寿宫的时候,北堂德润早已经在门口忧心如焚的等了很久了,看到她过来,像是溺水的人看到了希望,眸子里涌起了耀眼的光芒,健步如飞的冲上去握住她的手,“怎么那么久才过来,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情呢。”
“我没事,我们先回家去吧。”
穆流苏朝着心爱的男人露出一个温暖的浅笑,握住那只温暖修长的手,恋恋不舍,怎么都不愿意放开。
出了皇宫,坐在马车上的时候,北堂德润眼睛里的担忧还是挥之不去,紧张兮兮的看着她,声音发紧,“流苏,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是让你在宁寿宫里等着我吗?是不是北堂修又想着欺负你了。”
“他是有那个心思,但是没有得逞。他让侍卫将我拦住了,不让我去宁寿宫,用诬陷皇后的罪名押着我到了坤宁宫去,想要发泄
。后来我让蝶衣和他在一起了。”
穆流苏平静的说道,却自嘲的勾起了唇角,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心寒。原来她也是那么自私,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就让别人挡在自己的面前。
她捂着自己的脸,只觉得冷意像潮水蔓延上来,将她淹没了,窒息的感觉包围着她,让她差点喘不过气来。那莹润白皙的手,不知道何时变得那么肮脏,整个人变得如此可怕,一点都不像是原来的她了。
“你怎么了?不开心吗?”
北堂德润被她低沉颓废的模样吓到,忧虑的看着妻子痛苦的模样,不敢惹怒了她,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以为自己能够不去主宰控制别人的命运,可是我还是亲手将蝶衣推到了北堂修的**,让她和那样的恶魔上床了。我真的很自私很虚伪,明明答应了不为难她的,最后还是食言了,我应该遭到报应的,我毁掉了一个少女青春灿烂的人生。”
穆流苏全身的力气宛若都被抽走了,她靠在马车的车壁上,眼睛里有说不出的痛恨和鄙夷,眼角的泪水无声的流了下来。
她的双手已经脏了,对付吕慧心的时候,设计皇后,甚至是想要杀掉北堂雅宁和秦如风的时候,她都没有这样的感觉过,可是在面对着蝶衣的时候,她真的觉得自己是残忍的侩子手。
“别哭了,那是她的命运。她走进百花阁,她身后的家族就享受着数不清的荣华富贵,只要有玄月国存在的一天,他们的尊贵就永远存在。那是她的选择,也是她的命运。不管是怎样的事情都要付出代价,你不用觉得内疚。”
北堂德润搂着妻子的肩膀,温柔的将她眼角的泪水擦去。
话虽然如此,她心里总是有着一根刺存在,扎在她心底深处,就算刻意的去忽略,还是可以感受到那种隐隐的疼,时时刻刻提醒着她的罪恶。
“我知道了,既然我已经毁了她一次,我也要救她一次。她身上的剧毒不管花费多少代价,我也要将她的命救回来,给她想要的生活。”
穆流苏的声音有些颤抖,却有铿锵有力。
毁掉她的贞洁,那就还她一条生命,还她一个宁静的生活
。
“你能想开就好了,不要再去纠结那件事情了,这个世界上永远都不可能有公平的事情,只有强者才可以主宰别人的命运。如果想要避免更多的人受到伤害,你只有站在最高的地方,站在权力的巅峰,才能实现这一切。”
北堂德润坚定的声音传进了她的耳朵里,也传进了她的心里,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靠在夫君温暖宽广的怀里,沙哑着声音说道,“快点回去吧,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好。”
男人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后背,轻声应道。
寂静的夜里,马蹄哒哒的声音分外清晰,穿梭而过。
到了敬亲王府,穆流苏让蔷薇将蝶衣带下去洗漱,又让人熬了滋补的汤给她补身体,才和北堂德润走进了听雪苑的卧房中。
“什么事情那么重要,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北堂德润眸子里有款款的深情划过,轻声的问道。
穆流苏喝了一口茶,将胸腔里面那些复杂的情感咽下去,才认真的盯着丈夫丰神俊朗的脸,缓缓的,清晰的说道,“我知道皇后将北堂修谋害你爹娘的罪证藏在哪里了。”
俊美如玉的男子脸上有难以自持的激动,眸子里有复杂的光芒涌动着,颤声说道,“在哪里?”
那收紧的拳头泄露了他内心汹涌澎湃的恨意,颤抖的声音都变得干涩了起来。
“在翠微亭里,当时我和沁雨被杀手攻击的地方。那些罪证就藏在我们的脚下,谁能想得到呢。皇后倒是真的聪明,竟然连皇上都骗过了。”
穆流苏冷笑一声,平静的说道。
北堂德润捂着眉心的位置,似乎在极力的隐忍着内心的痛苦,也忍住血液中叫嚣的激动,“你是怎么知道的,可信吗?”
“我对皇后催眠了,从她的嘴里套出来的,应该不会有假
。就是那些证据藏在宫里的禁地,所以北堂修在外面找了那么久才都没有找到啊,我觉得应该是真的。”
穆流苏抬眸看着自己的丈夫,认真的说道。
“我会将那些罪证都弄出来,我要让全天下人都知道北堂修究竟是怎么不择手段的除去待他如亲兄弟的兄长而登上皇位的,我要让他身败名裂。”
北堂德润眸子通红一片,几乎可以滴出血来,凛冽寒冷的声音像是在冰水中泡过一般,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等到时机合适的时候再去弄出来好吗?自从上次我和沁雨在那里差点出事之后,北堂修加了重兵把守着,想要不惊动侍卫拿到罪证简直难如登天。”
穆流苏颤声说道,她不想让北堂德润在这么危险的时候去拿那些罪证,她害怕他会有任何的闪失。
“那些证据要是落到别人的手中,我娘的名声就完了,我不能让她在绝望的选择自尽之后还要留下一世骂名,流苏你知道那样的感觉吗?那不是别人,是给了我生命的娘亲。”
北堂德润的脊背挺得直直的,身体有些僵硬,沙哑的声音充满了痛苦和凄凉。
穆流苏一时语塞,站在他的立场上,她没有办法去责备,只是她的心里很害怕,害怕在这么关键的节骨眼上北堂德润会出什么事情。
她喉咙像是哽了一块鱼刺一样,刺得她生疼,忍下几乎要将她淹没的害怕,她缓缓的说道,“那你要小心点,不要让北堂修抓到了,否则我们将会被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流苏你别害怕,我绝对不会让自己有事的,我一定会陪着你直到永远。”
北堂德润读懂了她的担心,长长的叹息一声,声音很轻却又很坚定。
“还有今天晚上的时候我用催眠术指使皇后砸破了北堂修的头,他盛怒之下将皇后弄到冷宫里去了,估计明天在早朝之上就会有废太子的消息传来。秦丞相他们也蠢蠢欲动了,我们要做好完全的准备。北堂熙沉不会阻挡我们,可是北堂静轩一定会有所动作,你一定要小心,不能让他们钻了空子。”
穆流苏眼睛有些发直,一点点的提醒道
。
“这些事情我已经有所准备了,你设计出来的那些兵器士兵们也会使用了。还有爹也已经秘密的从北境调了不少兵马回来,足够和秦丞相的人抗衡了,现在只要等着秦丞相有动作,我们就能够以保护皇上的名号将他除去。”
北堂德润眼睛里有跃跃欲试的光芒涌动着,情绪很是激动。
“你先休息,我去处理一些事情,晚点过来陪着你。”
他疼惜的搂着穆流苏的肩膀在床沿边上坐下来,极尽温柔宠溺的说道。
“你也早点休息,不要累坏了。”
北堂德润点点头,在她的额头上轻轻的落下一个吻,贪恋的看着她美好的容颜,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润你等等。”
穆流苏陡的从**坐起来,急切的喊了一声。
“怎么了?还有别的事情吗?”
“翠微亭的湖里都是食人鱼,稍微不慎就能将人啃得只剩下骨头,你如果要去,一定要小心些。”
她脑海中不由得想起当时木桥断裂之时湖里面的森森白骨,头皮还是阵阵发麻。
“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自己受伤的,你要相信我,我很快就会回来,你等着我。”
北堂德润轻笑了一下,重新走回到床边,将身体冰凉的她抱在怀里,柔柔的说道,“你不要害怕,我能够照顾好自己,真的。”
“那你去吧,万事小心。”
穆流苏闷闷的说道,明明知道那些证据对他来说是那么的重要,可是她心里却还是很担心,鼻子发酸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我走了,你先睡吧。”
北堂德润轻笑一声,箭步流星的推开门走了出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穆流苏仰头望着帐幔顶部,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血管里面的血好像冻僵了,冷得她的身体瑟瑟发抖
。
她真的好害怕北堂德润会出事,可是却又阻止不了。一颗心就像是被放在油锅里煎熬一样,难受得让她想哭。
她索性坐起来,抱着膝盖等待着北堂德润回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她的双腿都麻木了,听雪苑的门才吱呀一声被打开了,北堂德润修长挺拔的身姿在烛光下是那么完美。明亮的眼睛灼灼的看着她,带着温柔缱绻的笑容。
穆流苏的眼泪哗的一下就涌了出来,顾不得穿鞋子,顾不得麻木的双腿,飞快的从**跑下来,抱住了他的脖子,哽咽着说道,“你终于回来了,担心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情呢。”
那颗被煎熬的心像荒芜的沙漠碰到了绿洲,再次复活了过来,让她泪流满面。
“别哭了,我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好好的站在你的面前。”
北堂德润搂着妻子孱弱的身躯,用最温柔的声音诱哄着,抱着她坐在床沿边上,“流苏,我没事,当年那些罪证我也已经拿到了,我真的很开心。爹娘当年冤死的真相终于可以大白天下了,北堂修血债一定要血还。”
“没事就好,你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你怎么就敢那么大胆,单枪匹马的闯到皇宫里去,万一不小心惊动了守卫,北堂修一定会将你碎尸万段的。”
穆流苏眼睛哭得通红,对那些事情还有着后怕,委屈极了。
“我知道你对我很担心,可是这些证据事关到爹娘冤死,我必须要拿到手,万一落到北堂修或者是秦青江的手里,要么我娘的名声扫地,要么所有的证据都会被销毁,我不能将我爹惨死的真相大白于天下,我一定会一辈子良心不安的。现在已经没事了,我身上一点伤都没有呢。”
北堂德润用最温柔的声音哄着妻子,一股幸福的滋味在心底蔓延着。
“流苏,让你为我担心受怕了,真的很抱歉。累坏了吧,你先睡一觉,有什么事情等到天亮以后再说。”
“你身上真的一点伤都没有吗?你要是受了伤可不能骗我
。”
她到底还是对他不放心,眸中充满了忧虑。
“真的一点伤都没有,落花轩有一条密道直接通向以前爹住的宫殿,我并没有从宫门进去,所以没有惊动任何侍卫,也没有受伤,你放心吧。”
北堂德润不厌其烦的解释道,“好了,真的没有出事,你放心睡一觉吧。”
也不是没有遇到任何惊险,但是那些事情还是不要让她知道,告诉她也只是让她白担心而已。
“恩,你也睡一觉,明天还要上早朝呢。”
穆流苏搂着北堂德润精瘦有力的腰,将脸埋在他宽广的胸膛里面,轻轻的蹭了蹭。
那粘人的小动作让男人的嘴角咧开了大大的笑容,抱着她躺下,很快就听见均匀的呼吸声传了过来,他心里柔软成一片,也逼着眼睛睡了过去。
穆流苏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身边的男人早就不在了,她下意识的摸着床单,那里冰冷一片,显示着他早已经离开了。
她纤长浓密的睫毛眨了眨,心里空荡荡的,涌起了一阵阵失落。然而很快她就将那些失落的情绪给敛去,尽量让自己开心起来,换好了衣服,梳好了长发,精神抖擞的迎接着新的一天到来。
她打开卧房门的时候,若兰早已经端着热水在门口等着了,看到她的时候脸上扯出了一个笑容,柔柔的说道,“小姐先洗把脸吧。”
“恩。”
穆流苏应了一声,自己拧着湿热的帕子擦拭着脸。
“小姐,昨夜将军让管家来传话,他今天就要启程去北境了,你要不要去和将军告别?”
若兰的话让穆流苏的手顿了一下,脸上的神情变得异常严肃,“什么时候启程?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昨夜那么晚了,管家怕影响小姐和王爷休息所以就没说。”
熟知穆流苏脾气的若兰身子忍不住抖了抖,头皮有些发麻了起来,她知道自家小姐肯定生气了,心里不由得把王府管家骂了一遍
。
将军那么疼爱小姐,小姐对将军也十分敬爱,现在竟然才得到消息,小姐心里的怒气可想而知。
“将军应该是吃过午饭之后才会启程,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若兰急忙安抚道,“我这就让人去准备马车,立刻往将军府里面赶,现在,立刻,马上。”
爹就要启程去北境了,她竟然直到现在才得到消息,要是错过了和爹爹告别让她情何以堪?
她想着,连早饭都来不及吃,撒开腿飞快的跑了起来,朝着门口跑去,心里暗暗祈祷着爹一定不要离开那么快,一定要等她回去。
她以最快的速度跑着,风儿从她的耳旁呼啸而过,差点和刚下早朝的北堂德润撞在了一起,身子失去平衡,跌跌撞撞的往地上摔去。
“流苏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那么着急?”
北堂德润及时扶住了她,脸上带着浓浓的担忧,急切的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这么着急?”
“我爹今天要启程去北境了,我要回去送他。”
穆流苏急切的说道,急得直跺脚,她不想让爹爹在离开之前眼睛里充满了失望,她不能。
“我陪你一起去。”
北堂德润当机立断的抓着她的手上了马车,以最快的速度朝着将军府赶。
谁知道穆煜雄已经离开了将军府有半个时辰了,她满腔的希望被一盆冷水从头淋到脚,失望至极。
“我们出城去,或许还能追得上爹爹。”
北堂德润再次拉着她骑上马车,马不停蹄的朝着城门的方向赶着。
“爹,你一定不要离开那么早,你一定要等着我。”
被风儿吹得几乎睁不开眼睛的穆流苏忧心如焚,双手放在胸前,默默的祈祷着,她要见到爹爹,不想就那么让他走了
。
“别着急,一定能够赶得上的,爹的大军肯定没有走多远。”
北堂德润看到她已经通红的眼睛,修长的手臂将她搂在怀里,笃定的说道。
“恩。”
穆流苏也说不清楚心底到底是什么感受,难受得有些想哭。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出了城门。
穆流苏掀开车帘,目光直直的看着前方,在看到玄月熟悉的旗帜时,那焦灼的心终于缓了下来,因为激动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爹的大军还没有走远,还在那,我们快点过去吧。”
“恩。”
北堂德润轻轻的应道,飞快的拉住了缰绳,握着她的手将她从马车上带下来,而后翻身上马弃车而去。马儿风驰电掣般的狂奔,吹得她的头发凌乱飞舞,那细小的尘埃落在她的眼睛里,让她想要流泪。
可是他们顾不得这么多,径直沿着最近的道路追着前面的大军,终于追到了队伍的最前面,拦住了穆煜雄即将前进的步伐。
“爹。”
穆流苏翻身下马,喘着粗气向着父亲跑去,一张小脸涨得通红,眼睛里却浮现出了如释重负般的笑容。
“流苏,你怎么来了?”
穆煜雄看到女儿竟然出现在这个地方,眼睛里有着震惊,失声问道。
他在家里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女儿回来向他告别,还以为她有重要的事情耽误了,所以也就没有等她,没想到她竟然在自己出发的时候不顾一切的跑来了。
北堂德润牵着马,站在穆流苏身后不远处,温润如玉的目光对着穆煜雄露出了浅笑,低低的唤了一声,“爹,我和流苏刚才知道爹今天要出征北境,所以带着流苏马不停蹄的赶来向爹爹道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