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467章 余地
刀疤男虽然平时有些嚣张，长得莽夫之貌，但却也有心思细腻之处，宋凝的挑拨被他道破，众人也觉得其言有理，便再一次看向宋凝，准备将其先制服再说。
“你们确定要抓我？小爷我可是与你们无冤无仇，不想伤着你们。”宋凝言语间面色变冷，他实在想不到，这群人竟然想要对自己这么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下手！
“哈？”
众人错愕，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对方竟然说不想伤着自己？
冷笑间，他们纷纷召唤出御魂，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不远处正举行着御道宗第九分院招生仪式，人们目光都聚集在那里，唯有一老者注意到了发生在此处的一幕，微微皱眉，但却并未理会，他们若是打扰不到招生也就罢了，若是打扰到了，统统有罪。不过他却对被包围的那个少年很感兴趣，看起来这少年一点都不害怕，原因为何？只不过他没有报名，不然自己倒是很看好这孩子的心性。
“动手之前我想请问，在这城里杀人可犯法？”宋凝见形势依然如此，开口问道。
“你放心，虽然我一只手就能捏死你，但我不会让你死！”刀疤男一脸诡笑。
这也算是从侧面回答了自己的问题，宋凝叹了口气，心念一动，唤出小夜，他没与那刀疤争论，其实他是怕小夜一个不小心把他们都杀了，自己还要承担责任。
“主人，杀谁？”小夜妖娆的出现在宋凝身前，向其微微一躬身。
宋凝神色肃然，叮嘱道：“教训教训他们，千万不要杀，切记。”
教训？
小夜脑海中回想起之前宋凝说的‘教训’就是‘吃些……骨头’，之前那四个……不对不对，不能让他们变成骨头，那样他们就死了。
片刻的犹豫，在那些五大三粗还沉醉于小夜的身姿时，他们的那些御魂已然溃败，且全部被小夜吞噬，当他们发现这一变故的时候已然无法反抗，小夜的速度岂是他们这些只练了些武术的人能跟上的？于是，每人都遭受了不同程度的攻击，但却没有一处是致命伤。
对着那刀疤男，宋凝瞟了一眼，道：“中看不中用，就这样还想抓你小爷我？”
“走。”宋凝心念一动，刚想要将小夜收起，却感觉到一个手掌按在了自己肩头，那力道极大，令他无法反抗。
“小家伙，先别急着走！”宋凝耳畔响起一个老者声音。
“唰！”
下一刻，一声清脆的风响，宋凝侧头，看到那老者身形暴退，小夜出现在自己身前，双手弯刀变幻，朝那老者便攻了过去。
这老者并未召出御魂，见小夜攻来，不退反进，速度之快，不弱于小夜。
“莫非这老头也炼化了什么厉害的魂？竟然如此厉害！”宋凝心惊，竟有人能与自己的小夜打斗。
“啪！”
小夜手腕吃痛，双手弯刀落地，身子倒卷，退至宋凝身前才堪堪停下，她双眼闪着异芒，似是极为愤怒。
“夜舞……”
“慢，小家伙，让你这御魂先不要攻击，老夫并无恶意，只是有几句话想说。”小夜身子一抖，刚要攻击，那老者迅速开口。
宋凝将小夜收起，此时已感觉有些力不从心，似乎是体内灵气流逝太快的原因。
“前辈，你有何事？”
老者看看周围躺了一地的人，神色中充满了惊喜：“小家伙，如今你不过紫色蕴气，召唤出的夜罗刹竟如此厉害，老夫所见少年一辈，你当排得进前十，可有兴趣来御道宗第九分院修学？”
宋凝的心咯噔一声，自己不过将小夜召出来如此短的时间，就被这老头看出是夜罗刹，其居心何在，自己无法辨别，如今邀请自己去什么分院修学，看样子并不是什么好人，若真的是正规宗派，又岂会跑来找自己进入？
“多谢前辈抬爱，晚辈不想进入御道宗修学。”宋凝直截了当回答，转身就要走。
“小家伙你等等，我看你之前好像有什么麻烦，老夫可以保证，你进了御道宗修学，这些我全部帮你摆平！”老者一挥手，一脸豪气。
“晚辈没什么麻烦，也不想进入那里修学，前辈若是没事，晚辈就先走了。”宋凝说完，拔腿就跑进人流中。
老者见宋凝这反应有些惊讶，伸手掏出一面镜子仔细审视一番，怎么看自己都不像是坏人啊，长得和蔼可亲，面容慈祥，怎么就把这小娃娃吓跑了？
“还好我跑得快，那老东西肯定没什么好心眼。”宋凝喘着粗气自语。他不知，在他刚跑开后，一中年人出现在老者身旁。
“云长老，您老怎么……”
“没事，这就回去。”老者摆手，神色之中透出惋惜。
人群中宋凝见那老头没有追来，松了口气，刚才将小夜召唤出来战斗，如今浑身疲倦，有种被掏空了的感觉，对于御魂并不了解的他还真不知道这种情况的缘由，不过此时他看到人群略微稀少处有一个‘江湖骗子’举着牌子在招摇撞骗。
“老骗子，不对，老道士，请问黑峡岭在什么地方？”宋凝张嘴就问。
老道士瞪了宋凝一眼：“问路也收费，一灵石。”
“这都收费？”宋凝一愣，心里嘀咕，你是穷疯了吧。此时宋凝还不知道灵石与银子之间差了百倍，不然他定然会打骂这老道士。
老道士合上眼，很有一番仙风道骨的模样：“一灵石都没有，你才是穷疯了。”
宋凝看了老道士一眼，心中疑惑，这人竟然连自己心里想什么都知道，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隐士高人？想到这，他笑脸迎上去：“老神仙，我还真是一灵石都没有，就想询问黑峡岭的位置，不如你就告诉我吧。”
听到‘老神仙’三个字，老道士就乐了：“嘘，你小点声，我是神仙这件事不能轻易公之于众！黑峡岭，出了银峰城就是，不过那里可不是什么好去处，有个臭名昭著的在那里为虎作伥。”
出了银峰城就是？宋凝转身就走，心底冷笑：“你个老骗子，还好我没钱，不然就被你骗了一个灵石。”
“小兔崽子，老夫我三岁开始修习奇门遁甲之术，深谙读心之术，你竟然敢说我是老骗子，我好心……”
老道士在后面嚷着，宋凝已经走远，他可不愿意跟着江湖骗子纠缠，况且对方似乎真的会什么读心术，自己心中所想他知道得一清二楚。
得知了黑峡岭的位置，宋凝脑海中便回想起慕雪晗的面孔，既然有小夜在，去救慕雪晗应该也没什么危险，毕竟她也算是……也算是妹妹吧，怎么能丢下不管？况且共同经历了生死，也就有了些牵挂。
独自一人，孤单无助，这种感觉他不想让慕雪晗感受到。
然而不巧的是宋凝肚子不争气的叫起来，之前在紫风丛林里面他能吃些野果，可如今他在城里，哪有野果可吃？掏了掏口袋，他只找出两个铜板，这还是之前放在身上一直没花的，以前衣食无忧，现在却落得如此地步，一切有因，虽不知果，但却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宋凝心中忿忿，但饥饿的感觉很快盖过了那已淡化的悲伤，他拿着两个铜板开始寻找小铺子。
虽然幽蓝国的城池是按照实力划分，但每个城池中也有着普通人，他们生在那里，长在那里，没有离开的道理，也没有人会逼着他们离开，他们的生活与修者不同，他们的货币是铜板，是金银。
“包子包子，热腾腾的包子。”
“包子！包子怎么卖？”
“三个铜板。”
“这包子好大啊。”
“是啊，这么大的包子三个铜板，小子，来两个吧。”
“有没有小点的，两个铜板的？”
“没有，没钱你来问个屁，快点让开。”
宋凝看着那包子，叹了口气，之前在罪城，包子都是两个铜板，在这银峰城竟然三个铜板，难道是因为排名靠前所以物价不同？这不是要坑死自己？两个铜板连包子都买不起。
“冰糖葫芦，甜里透酸，只要三个铜板！”
“烧饼烧饼，脆香酥的烧饼，只要三个铜板！”
“馒头馒头，白白嫩嫩的大馒头，只要三个铜板！”
“尼玛的，这银峰城怎么回事？故意找小爷我的麻烦？”宋凝恨得牙根发痒。他每走到一个摊位前，就只能是看着那些吃的咽口水，听着那该死的‘三个铜板’，这辈子他都不想再听到三这个数字了。
“哭？你哭什么？再哭我就把包子给那个小叫花子吃，以后都不买给你吃了。”一个中年妇女拉着自家孩子说道。
小孩子闻声把目光投向宋凝，当即狼吞虎咽地将包子吃掉，生怕他娘真的将包子给宋凝一样。
小……叫花子……
宋凝嘴角抽搐，好歹小爷我也相貌堂堂，穿着得体，怎么就是叫花子了？他低头看看自己，这才发现，自己一身衣服不知何时一边的破烂不堪，原本鲜艳的色泽竟都褪去，料子也碎掉，仿佛是经历了长久的岁月一般。
难怪……
虽然不知缘由，但宋凝终于明白现在自己的处境了，没想到他竟也有吃不上饭的一天。
接着往前晃悠，宋凝脑中一片空白，如果连活下去的能力都没有，还如何救慕雪晗？
“滚！没钱还敢来赌？再来就打死你。”突然，一人被扒光了扔在地上，正巧落在宋凝面前。
赌坊！
宋凝双眼一亮，赌坊是来钱最快的地方，不知幽冥眼能不能帮上忙。想着，他阔步就往里走。
“等等！小叫花子，滚远点。”门口大汉伸手就要推宋凝。
“我要赌钱，你为何拦我？”宋凝仰头问道。
他笑什么？
他笑自己的幽冥眼，幽冥眼的透视能力在这里一样能用！
站在买大小的台子前面，宋凝一眼就看出那盅里面的骰子点数，赌徒们在疯狂的押大小的时候，他直接押在了十二点上。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啊。”
“哪来的小叫花子？”
“怎么把叫花子也放进来了？”
“不是吧，五个铜板来买十二点，就你这德行还指望翻身？”
一时间你一句我一句的嘲笑声传来，还有的索性离宋凝远点，似乎离他近了会沾染霉运。
那一双双瞳孔里面映出的不是宋凝都面孔，而是‘叫花子’三个字，这令宋凝很不爽，不过宋凝不会跟钱过不去，他也不说话，就是静静地看着。
“开！”
“开！”
“这次一定是豹子！”
“好，开，十二点！”
…………
…………
“刚才那个小叫花子好像押的是十二点……”
轰然间，赌徒们一脸羡妒得看着宋凝，此时他们瞳孔里映出的不再是‘叫花子’三个字，而是铜板，是银子！
“我赢了多少？”宋凝没在乎周围人的眼光，他现在需要钱。
赌坊伙计一时也没反应过来，听宋凝这么一问，他态度立刻变了，现在跟他说话的可不是一个小叫花子，而是刚刚赢了钱的小财主啊！
“这位小哥，你刚才押了五个铜板，我算了一下，这一局你赢了足足十两银子。”伙计把钱拿到宋凝面前，那一锭银子正好十两，以前对宋凝来说算不得什么，如今却是不同了。
十两银子，能买多少个包子？宋凝算不出来，他掂了掂手里的银子，转身走了。
一切发生的太快，也被遗忘得太快，只是那赌坊老板看着宋凝拿了一锭银子走出去的时候，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不知其在思量着什么。
他还真的翻身了，靠着五个铜板？那些赌徒一个个都是极为振奋，想着自己也能如此捞一把！
拿着一锭银子的宋凝原路返回，听着叫卖声，心情与之前大有不同，故地重游的感觉还真是不错啊，当然了，前提是你起码要有能买得起包子的钱。
“冰糖葫芦，甜里透酸，只要三个铜板！”
“烧饼烧饼，脆香酥的烧饼，只要三个铜板！”
“馒头馒头，白白嫩嫩的大馒头，只要三个铜板！”
三个铜板？三个铜板也算钱？卖三个铜板的东西也能吃？宋凝走过这些摊位，微笑着摇了摇头，这些东西实在是不怎么样，以小爷我现在的身份怎么可能吃这些？
“包子包子，热腾腾的包子，只要三个铜板啦，包、小叫花子你快点滚开，别打扰我做生意！”
又走到包子铺前，宋凝轻哼道：“三个铜板？给小爷我来一个。”
“小叫花子你快点给我滚开，再不滚我可要动手了。”卖包子的长得也像个包子一样，一脸横肉，挽着袖子就要跟宋凝动手。
“小爷我要买包子，你为何恶言相向，还称我为叫花子？”宋凝抬手亮出一锭银子，冷眼看着那包子男。
包子男愣了半天，脸色变得难看，一锭银子，他买多少个包子能攒下来？至少活到现在他都还没有这么多积蓄：“这……一锭银子买一个包子，我也没那么多钱找给你，你还是走吧。”
“哼，就你这点资本还做生意？”宋凝懒得与他纠缠，可实际上他心里也在盘算着，若真是买了一个包子，那么十两银子减去三个铜板，应该剩多少？他也不知道啊！
在那包子男复杂的目送，宋凝走进了一家酒楼——云来阁。
“这位小客官住店还是吃饭？”店小二年纪不大，毛巾往肩头一甩，热情招待。
“先吃饭，再住店。”宋凝打量着这门庭若市的酒楼，腹内翻腾的厉害。
“客官你一个人？是要住……”
“房间要好的，饭菜要好的，去吧。”宋凝把一锭银子往桌子上一摆，很是阔绰的模样。
宋凝的举动显然引起了些许人注意，其中就有一个白裙少女，那白裙少女看着宋凝的样子觉得很有趣，自己也拿出一锭银子往桌子上一摆，像是在学宋凝，可却发现自己学的丝毫不像，又摆了几次，仍是不像。
“客观稍等，马上就给您端上来！”店小二看着那一锭银子，动作也麻利了。
白裙少女那一桌六人，四个绿衣男子，另外一人蒙着面纱，看不清脸，但却从其身姿可见是个女子。白裙少女双眼灵动，一副好奇的样子看着宋凝，声音清甜的对一旁女子说道：“玉姐你看那少年，与我年纪相仿，为何出门无需侍卫？”
“他的身份怎能与你相比。”玉姐目光淡然扫过宋凝，回道。
白裙少女撇了撇嘴，没再多说。
不多时，宋凝对着一桌菜肴狼吞虎咽，风卷残云般全部吃掉，打着饱嗝回了自己房间，看着黑夜将尽，他控制着不入睡，房内闷热，他便走出房间，独步在云来阁后方的花园内。
夜幕降临，仰望苍穹，群星闪烁，皎月共存，暖风徐来，伴着花香，沁人心脾，曲径幽幽，这一切令宋凝神往，仿若回到了那罪城之中，身处那沁香园之内。
恍惚间，思绪千转，似是到了从前。
小径尽头是湖心亭，亭内似有一人静坐，身姿悠然，一古琴摆于面前，月光之下，如隔世之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