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折花上青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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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越国摄政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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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摆着几盆新开的金秋九月菊,花朵开得茂盛,颜色艳丽煞是好看,但是没人有那个心情去欣赏。这院子里的七位姑娘有六位都聚在回廊上一边嘀嘀咕咕的偷笑,一边拿着手绢,时不时指一指庭中那位,一动不动神情木然地站在九月菊面前的烟青色锦缎女子。

她长发委地,裙裾逶迤而去翻如皓雪,容色惊艳众生丹青难描,然而——她瞳孔里灰暗一片,没有生气,没有神采,对于身后的嘲笑也没有任何反应。

她叫萧折靡。

她昏迷了四天,醒过来的时候是半个月前,在一辆从楚国边境驶向越国都城的马车里。整个车队有五辆马车,每辆马车上都装了四位年岁不大容色秀丽的姑娘,看起来大家都有被吞下一种让人没有力气行走的药物,所以整个路途十分平静没人逃跑。据同车的姑娘交流时所透露出来的信息,辛姑姑那三个人大约没有送她去岭南荔枝别院,而是把她卖给了这一队人贩子,到底还是知道太子殿下会顾及到蕉宁夫人的面子,不会真的把他们怎么样吧。

然后人贩子把包括她在内的二十位姑娘分别卖进了三座府邸,她此时所在的院子正是越国摄政王宇炎的府上,而这后面的几位姑娘都是备选伺候宇炎的人——她也是。

萧折靡现在什么心思都没有了,她就这么浑浑噩噩的,管他以后怎么样。她听不懂越国人说的话,但无奈这座府上全都是越国人,也没有人会说楚国话,所以她并没有跟这里的人交流过。事实上,从她醒过来的那天起,她就没有说过一句话,表情也没有变过。

今天是九月四日,不知道为什么,她发现那六位姑娘今天打扮得非常浓重明艳,并且似乎情绪激动精神焕发。

当然她也不想知道,她还是低着眼凝视那盆九月菊,像是在看又像是没看,只是脑中的思绪早已经飞得很远了。爹娘还有姐姐发现她失踪了一定很焦急吧?一定在派人四处搜寻,虽然这是太子殿下的意思,她到婚期不出现太子殿下也一定会保证不追究安国公府的责任,可爹娘他们是不知道的,他们现在怕是心急如焚火烧眉毛。

但是她有什么办法,抛开对太子殿下的承诺,抛开如何能逃出这千军万马守卫森严如皇宫一样的摄政王府邸这两个问题不说,她即便出去了,可在这越国都城里她一没有钱,二不认识路,三听不懂别人说的话,冒然行事被人骗了说不准还要帮人数钱。

似乎穷途末路。

很快院子门被人推开了,有一个管事模样的人带了一队丫鬟下人走进来,仔细打量了一眼七个人,指着她和另外三位姑娘不知说了些什么,然后一挥手就转身离开。

两名丫鬟立刻迎上来对她屈膝说了几句话,她没有听懂,但她看到另外三名被指了的姑娘俱是欣喜若狂地跟在了管事的身后,她便也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那两名丫鬟果然跟在她身后什么也没有再说。

很快她们被带到一座气势雄伟的天台边,台下看上去有点像是斗兽场一样的巨石铺就而成的环形,萧折靡记得她不知在什么书上看到过,不止越国贵族有爱好观赏囚人徒手与猛兽搏杀的血腥场景,边疆蛮夷小国也有类似的活动,所以这大约就是了,她不奇怪。

只是斗兽场里空无一人,倒是那几道铁门里关着的猛兽不时发出毛骨悚然的吼叫,让人听了头皮发麻。

萧折靡眼神闪了闪,这该不是要让她们下去搏杀猛兽以供贵族观赏吧?!

她微一抬头,正好与天台之上,那姿态惬意横陈懒卧的暗红色长袍男子四目相对。

整个天台正中央,观赏台上最好的位置,只放有他一个人的巨大软椅,四周正襟危坐的贵族宾客都对他毕恭毕敬,而他却笑得慵懒而漫不经心,手上转着一樽酒,目光停在了某处。

然后他忽然长眉一挑,笑容加深,抬起了左手对着她勾了勾食指。

于是刹那万众瞩目,整个天台上所有的人都朝这边看过来,然后呼吸一窒。

萧折靡旁边的那名蓝衣姑娘立刻羞红了脸,深吸一口气,然后婀娜多姿,妖娆曼妙地朝着天台上那个男子的方向走了过去。那位风华妖孽中又透着无限睥睨姿态的男子,就那么笑盈盈地看着蓝衣姑娘走到他身前,然后跪在他脚下百媚千娇地说道:“妾楼宜香,拜见摄政王。”

这位细眉狭长,眼如桃盼,面如傅粉,唇似施脂,笑容中带着冷酷味道的暗红色长袍男子不是别人,正是越国摄政王宇炎。衬在这一群贵族宾客中越发夺人眼球,端得是万般风情,独领**。

宇炎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将手中的酒樽缓缓移到楼宜香眼前,她顿时心跳快要溢出胸口,连忙惊喜地谢了恩,然后伸出双手去接那樽赏她的酒。但是……宇炎却突然将酒樽移到她头顶哗地一声倒了下去!

“本王不是在叫你,傻瓜。”

他那沙哑中又满含缠绵情意的嗓音分外动听,原本吓得将要惊叫的楼宜香怔了怔,擦了一把浇得她满脸狼狈的酒水,正要委屈地说点什么,然而下一瞬却被他一脚踢了出去,直直摔进了下方那个斗兽场里,落地声与血液脑浆一起飞溅出来,同时有道铁门被打开,一只身上还带着狰狞伤口的老虎冲了出来,围着楼宜香那惨不忍睹的尸体转了一圈,又低头去嗅了嗅,片刻过后便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呕……”

萧折靡身边另两位姑娘忍不住用手帕捂着嘴干呕起来,同时眼中惊恐万状,小脸惨白没有血色,浑身都在发抖。刚才,刚才如果不是楼宜香动作比她们一步,那么此时被踢下斗兽场的岂不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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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旁的贵族宾客们对这种情况似乎已经司空见惯了,并没有露出异样情绪,只是有一位……宇炎转头望着那名唯一一位脸色难看的客人,将手中已经再次盛满美酒的酒樽冲那人举了举,笑着问:“哦,对了,吕大人上次跟本王提过,似乎令千金对本王倾慕有加,想要入主摄政王府?”

九城兵马司吕大人瞟了一眼已经尸骨无存的楼宜香,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似乎还心有余悸,就没伺候过这么心狠手辣的主子,听他发问立刻起身拱手恭敬地回答:“王爷说笑了,小女年幼无知,敬仰王爷无上英姿如同敬仰神灵一般,那是断然不敢有其他的非分之想的。且小女幼时曾与微臣同窗之子指腹为婚,从小便青梅竹马,从无嫌隙,不日就要完婚,今日微臣斗胆,恳请王爷为小女赐婚!”

吕大人家的千金似乎与他的同窗好友之子素无往来,甚至为了一点小事而曾经交恶,这叫青梅竹马从无嫌隙?

“自然,本王也很乐于成全这样一段佳话。”

宇炎满意地笑着点了点头,将酒樽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又将目光转了过来,再次冲着那边勾了勾手指,笑盈盈地说道:“你,过来。”

萧折靡看懂了那个姿势,但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她可不想过去被踢进斗兽场里摔死,所以她没动。

然而她这一不动,宾客席上的人全都惊愕地转过了脸盯着她,不知是怎么个意思。

宇炎笑容里的冷酷意味更浓了,他再次慵懒地带了些危险的语气开口问道:“本王叫你过来,怎么,没听到?”

萧折靡神情漠然麻木地望着他,还是没动。

低低的惊呼和抽气声响起来,宇炎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好像明白了什么,微微皱起的眉头又松开,笑容依旧:“你听不懂?”

众人见到她还是没反应这才恍然大悟,他们就还在想,这越国境内怎么敢有人违背这位魔鬼一样的男人的意思,原来是根本听不懂啊。宇炎歪了歪头,伸手招来一名管家模样的人低声问了两句,然后回过头来,再出声时已经换成了她熟悉的楚国语言:“你是楚国人?你过来。”

萧折靡走了过去,站在他王座面前,既不行礼也不说话,只是目光冷寂麻木,毫无波动。

宇炎开始有了点不悦的意思,索性不再理会她,挥手让人准备斗兽表演开始。

刚刚那头老虎仍在在斗兽场里转悠着,嘴角沾满了血迹,而被推进去的老虎的对手竟然只是一名骨瘦如柴,衣衫褴褛,伤痕累累且带着手铐和脚铐的女人!她头发并不长,用了一根布条扎起来,显出蜡黄且肮脏的脸蛋,尽管手无寸铁,身上没有被衣服遮挡住的地方随处可见抓痕和伤口,可她那双杏眸里却带着无比坚毅的信念,一丝惧意也没有,身形灵巧地冲了上去。

“好!”

在女人用手上的铁链死死勒住了老虎的颈项,并没有犹豫一口咬在了它的咽喉处时,观赏台上立刻有一大半宾客为她叫好。

这个女人年岁并不是很大,但却身经百战武功卓绝,最重要的还是无所畏惧的坚强,显然来历不凡,可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呢?萧折靡转头将疑惑的目光投向唇角带笑的宇炎。

“美人,你终于肯搭理本王了。”他邪邪的一笑,伸手撩了撩耳边散下来的发丝,暗红色的袖袍与他白如脂玉的脸色交相辉映,妖孽无比,邪气冲天。“是对这个女人感兴趣吗?说起来,你们也算有缘,她也是楚国人。”

萧折靡眼中雾气潋滟弥漫,神色冷淡,让人看不透她的真实情绪,低声开口终于说了她来到越国之后的第一句话:“她什么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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