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四十三极关紧药
帘红,那武僧不收,自己有些尴尬。不过她也是心细之人,瞥见那武僧的腰带老旧得变了形,已经堪堪不顶用了。忙道:“这位师傅在此稍等,我去去就来。”
清瑜也觉得这人憨厚老实,忙对纱碧道:“这位师傅这么辛苦给我们送水,理应酬谢他一番。早上你做的糕点不是还有吗?取些来给这位师傅垫垫饥。”
纱碧忙回身去了厨房。那武僧有些不好意思,摆手道:“小施主不要客气了。这挑水本就是日常功课,我素日要山上山下走几回的。”
清瑜笑道:“师傅叫我不用客气,自己又何必跟我客气?不过丫头做的些糕点,想来跟寺里火工头陀们的手法不一样,你尝个鲜儿罢了。总在这里站着做什么,坐下说话。”
那武僧犹豫了一下,他这一担水挑上来,也确实有些累了。虽然他知道清瑜能独住这菩提院,必定来历不凡。但是主人家这么殷勤劝客,他一个不通世俗的和尚也不会说话。便老老实实在那院中石凳上坐了。”
清瑜便在石桌另一边落座。纱碧旋即便端了一盘莲酥与枣糕出来,还特意备了一壶清茶。清瑜将那盘子推到这和尚面前,温言道:“这糕点都是素的,师傅尝一尝可还合口味?”
纱碧给两人倒了茶,也笑道:“论起来,这泡茶的水也是昨日师傅送来的吧?”
那武僧不过是寺中低辈人物,平素哪里有这样的好招待。他看了看盘中精巧的点心,拈起一个尝了,果真是香酥甜美,十分可口。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倒像是个没见过世面的。
清瑜见对方如此,也不露鄙夷,轻嘬了一口清茶,便问道:“不知这位师傅怎么称呼?”
那武僧小心端着茶,憨憨笑道:“小僧法号叫做悟能。”
清瑜一时被气噎住,差点没被口中的茶水呛到。红着一张脸,哽住不笑。纱碧忙手抚清瑜背后,帮她顺气。清瑜这才将那口茶水吞下,样子有些狼狈。
悟能虽然憨直,却也不是笨人,见到清瑜这个样子,有些奇怪问:“小施主,可是我这法号有什么不妥?”
清瑜忙摆手道:“不是,不是,只是师傅的法号让我想起另一个和尚来,所以……”
悟能微微点头,这才道:“不知小僧跟哪位高僧撞了名儿?实在是惶恐。”
清瑜心道,若跟猪八戒那个好色贪吃躲懒怕事的家伙比起来,你这个悟能倒是实在多了。只是她又怎好直说,忙道:“我也只是听说的,并不熟悉。”只是清瑜实在觉得好笑,忍不住玩笑又问道:“你可有一个叫做悟空的师兄,和一个叫悟净的师弟?”
悟能奇道:“小施主如何知道我悟空师兄?他这阵子都在练功房苦修,已经个把月没有出来了。悟净师弟倒是昨日下山接了诸位上来,你们应该见过的。”
清瑜顿时无话可说了。原来不仅有猪八戒,还真有孙猴子和沙僧啊……
纱碧在一旁也好奇,问道:“小姐是怎么知道悟能师傅两位师兄弟的?昨日我们也没撞见其他人啊……”
清瑜哭笑不得,这该怎么解释。难不成说,几百年后有个叫吴承恩的写了本《西游记》,里头三个主角便用了你们师兄弟的名字?清瑜只得讪笑道:“我瞎猜的,可能许多僧人取名都喜欢这些字眼吧,凑巧,凑巧……”
悟能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但是他也知道,不能说太多关于感应寺的事情,忙起身道:“小僧多谢女施主的糕点,只是小僧我还有功课在身,不能久留了。这就告辞”
帘红正好赶来出来,见悟能要走,忙道:“师傅等一等”
她将手中一缎蓝布在悟能腰间比了比,这才道:“我们小姐有心相谢师傅辛苦。只是师傅无须那黄白之物。我见师傅的腰带磨损得厉害,便有心为师傅缝制一条,以表微意。这蓝布样子低调,织得又密,最适合做腰带之类的东西。待我量了师傅尺寸,回头做好,过两天师傅再来时,便有的用了。”
悟能大吃一惊,他们这班和尚,大多都是穷苦人家出身,有些还是孤儿。虽然在这感应寺有吃有住,平素却也没人
关心。感应寺虽然是陈国宗庙,供奉不缺。但是自方丈了空以下,众僧都是清苦持戒的。他腰间这条腰带已经用了许久,确实是将将要磨烂了。这小姑娘真个心细,悟能一时感动又有些惶恐。只好抬着手,任由帘红量自己的腰围。
帘红得了尺寸,这才高兴点点头,放悟能走了。
清瑜看了看帘红,微笑道:“你果然是个会来事的。我看这和尚临走的时候看你格外感激,你这一招收买人心倒用得巧妙。”
纱碧羡慕的看着帘红,叹气道:“我什么时候有帘红姐姐脑子转得这么快就好了……”
帘红有些不好意思道:“也是这个和尚老实,我看他那个大个人了,连一身衣服都整得皱皱巴巴的,也是有些可怜,我这也不是全在卖好。人家那么辛苦挑水给咱们,我帮人家缝条腰带算什么。说到底,我见他那个样子,在这感应寺也不过是奴仆一样的存在,跟我也是差不多的……”
清瑜不料帘红竟然是为了这般。不过回头想一想,帘红能做如此想,便没有存了心利用人家。说不定反而能真心收获悟能一片友情。倒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主之腹了。
纱碧看了看门外,有些担心的道:“巧容姐姐一早出去了,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
清瑜微微一愣,道:“她做什么去了?”
帘红低声道:“
今儿一早,和尚们便把咱们昨日遗留在山下的行李送来了。要不我哪里寻摸到这缎蓝布呢?只是巧容姐姐翻动了动,便一脸急迫的出去了。我想拦住却没她脚快……”
清瑜奇道:“一脸急迫?难不成咱们行李里丢了东西?”
纱碧也奇怪道:“按理说不会啊。金银首饰都在,余下的女子衣裳,那些和尚更不会贪了。”
清瑜知道行李的明细都在吴巧容手里,帘红纱碧也弄不清手尾,只得等吴巧容回来才明白到底怎么了。
谁知等了半天,吴巧容没回来,倒是无相来了。
清瑜隐约觉得有什么事,忙开门见山问道:“巧容人呢?”
无相叹气答道:“贫僧此来正是为的这个,小姐跟我去看看吧。巧容姑娘跪在方丈居室门口,说什么也不起来。”
清瑜心中一跳:这是什么缘故?
只是看无相的样子,也是不明所以。清瑜只得留下纱碧看门,自己带着帘红匆匆跟着无相往了空禅室所在去了。
清瑜老远便见到,果然吴巧容跪在了空禅室门口,一身黄衣格外显眼。清瑜忙走上前去,愕然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吴巧容看到清瑜来了,脸上禁不住一阵悔意,她愁苦着道:“小姐,咱们带来的药品都被那起子和尚收走了。奴婢去找他们讨要,他们却说是得了空方丈的吩咐才这么
做的,如今那些药都交到了方丈手里……”
清瑜听了还不当怎样,低声道:“那些药虽然是从王府里带出来的好药,不过也是以备不时之需罢了。收走就收走,你何必这样紧张?”
吴巧容顾不得无相在侧,低声道:“小姐连那瓶天宁散和……三粒药丸也在内都怪奴婢小心过甚,以为放在行李箱里好收藏,谁知那些和尚会私开咱们的箱子……要是奴婢贴身带了,就不会……”
清瑜这才恍然大悟,一时间也失了镇定。天宁散也罢了,虽然是清远给的玄门灵药,不过自己口里的烫伤已经被了空用乌骨茶治愈,一时也不需要了。
只是那三颗药丸却是性命交关的东西清瑜虽然催吐了绝大部分毒药出来,只是清远也说,还是有少部分已经进了血脉。未来的日子,少不得还要用那党项人给的三颗药丸镇压毒性。如今被了空都拿了去,自己可怎么捱过这一劫
帘红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闻言也变了颜色。一旁的无相闹不清楚,反而劝道:“师傅这么做,必有他老人家的道理。或许是怕小姐你们不明药性,胡乱用药不妥,这才收走。你们只管放心,师傅的医术高深。若你们真有了什么疾病,保管他老人家药到病除,不比那几瓶成药来得把稳些?”
清瑜哪里听得进去,她低声问巧容道:“你来了多久了?了空方丈怎么说?”
吴巧容摇头道:“都两个时辰了。任我怎么说,里头都没有一点动静。要不是看在小姐份上,无相禅师早就让人把奴婢架走了”
清瑜咬了咬嘴唇,起身便要往里头闯。无相一个旋身,双手一张,拦在门口,低声道:“师傅坐禅的时候不许任何人打扰,小姐不可擅闯”
清瑜气不打一处来,一时间也顾不得昨天才拜了师,冷声道:“就许你们偷我的东西,不许我上门讨要了?你让开,我要当面找了空……方丈问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