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永远的黑夜
“我与你们不同，我早已……”低沉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天边传来，传到孙凌的耳蜗中。啊——孙凌一个激灵醒了过来，随之而来酸痛出现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让他不禁呻吟出声。孙凌努力环顾了一下周围，入眼只有血色。果然，孙凌苦笑一声，刚想感叹一句，可话未出口孙凌便被胸口传来的一阵剧痛撕裂，“早已……”怎么了？
感知了一下体内的情况，糟糕的让孙凌自己都十分惊奇自己居然还活着，体内不仅元气絮乱不堪，五脏六腑也被阴邪之气搅动的不知翻了多少个个，若不是有五根扇骨自成周天循环稳住身体，恐怕他早就不知道到哪里去重新投胎了。咦？孙凌抬头想看一眼浩气长舒那根紫色的扇骨，怎想到没看到它，却看到一个巨大月亮出现在自己头顶之上。“已经到了晚上了吗？”孙凌不觉喃喃出声，但是他总觉得这个月亮与往日有些不同。
“这月亮好大！那些阴影是月宫吗？”不知是谁小声问了一句，可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这黑夜出现的太过诡异了，这又大又亮的月亮也太过诡异了，谁知道一会还会出现什么惊悚的东西？龙门山上那些修士的力气仿佛早已被恐惧抽空，此时呆呆的望着，心知将要袭来的会是灾难，却也只能被动的等待着而已。
“妈的！这么大个东西挂在脑袋上，真让人心慌。”突如其来的黑暗让卫子轩冷静了许多，此时又开始咒骂起来。仿佛是回应卫子轩的咒骂一般，月亮上突兀的出现了两道黑线，而后黑线缓缓睁开，竟是一双巨大的血色眼睛，冰冷的俯视着被笼罩在黑暗之中的龙门山！
此时此刻，唯一能形容龙门山众多修士心中所想的词语，只有一个，那就是——末日！
而远在万里之外，扶摇于九天之上的清净道场，一直被修士所敬仰却鲜有人可以到达的三宗之一，大罗天之内，大罗天守道人——道问真人正端坐于云台之上，为门下数名弟子讲道解惑。大罗天弟子不多，但是个个修为、德行过人，多为修界众多修士所敬仰。
“亦志，为何如此惊恐？”正讲到一般，道问真人发现门下有一弟子面露惊恐，满头大汗甚至还瑟瑟发抖，不禁开口问道。
被问之人缓缓抬起头来，竟是曾在毒谷以定心八卦辨别魔躯俗世名为朱亦志，但被修界众多修士尊称为朱夫子的地仙境顶点修士。“回……回……”
见朱亦志连话都说不清，道问真人眉头一皱，伸出右手食指轻轻一点，道场内便有一道清风吹过，朱亦志也随之平静了许多。“回师傅，弟子刚刚不知为何，又见到了那双血红色的眼睛，而且这次竟会让弟子如此失态，恐怕它已经成了弟子的心魔了。”朱夫子说着，将头深深低下，以掩饰眼中抹不去的惧意。
道问真人闻言，轻捋了一下尺长的白须说道：“所谓心魔，不过是人内心的矛盾罢了，如果你不能自知，不能自信，那心魔便祛之不竭。亦志啊，世事皆有定理，你内心既然已经知道自己错了，为何不能坦然承认呢？”
朱夫子
沉默，深深一拜。他在世俗时为帝王之师，本就不曾错过，又如何承认？即便现在错了，又怎能坦然？
朱夫子的心思没有瞒过道问真人，但这些东西，别人难施援手。至此道问真人也不再讲道，而是轻轻叹了一声，将目光投向了云层之下的大地，在那广阔的神州大陆上，他居然在同一时间，看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道！其中一处便在龙门山上，是一种孤独的让人迷失的道，即便是被称为守道人的他，也难解其中苦楚。
守道人不懂，龙门山上的那些修士更不会懂，在他们眼中，没有什么道，有的只是恐惧而已。那双血红色的眼睛，比之先前山谷中的诡异火焰还要红艳，就如同真正的鲜血一般。几乎所有人都把这双眼睛和那诡异的火焰联系到了一起，甚至连卫子轩和诸葛知秋也拿捏不定，在他二人开来，阴邪之气如此诡异，若是真的化作了什么妖魔邪魅，也算不上稀奇。唯有孙凌，他知道，那月亮，那眼睛并不是阴邪之气幻化出来的，但具体是什么，他也说不清。孙凌此时一动也不能动，所以他也只能像那些被困黑暗中的修士一样，沉默着，等待着……
空中似乎传来了一声叹息，没有人听清，所以便没有人能肯定，即便是修士，在极度安静的黑暗中呆久了，也难保自己的感官不会出现什么失误，产生点幻觉或者幻听什么的。但是紧接着又一声叹息传来，这次声音清清楚楚的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让寒意从每个人的心底弥漫开来，最后直冲头顶。
卫子轩彻底没了往日大大咧咧、什么都不怕的嚣张气焰，甚至被这一声叹息骇的蹲坐地上，低呼一声：“什么东西？吓死小爷了。”说道“小爷”一词，卫子轩面色一僵，不再说话，而是沉默着爬了起来，重新将目光投向那双俯视着大地的巨大眼眸。
在众多修士的注视下，那双巨大的血色眼眸缓缓转动了一下，仅仅是这一下，所有的修士发现包围着自己的黑暗仿佛也蠕动了，那感觉就像那双眼眸的身体隐藏在黑暗中，一点一点的靠近自己一般，带给人们无法言明的恐惧。
面对这种情况，诸葛知秋早就沉默了，他接触阴邪之气的时间极早，更是对其做过一番细致的研究，但无论如何也想到当初那缕阴邪之气会壮大到如此地步。“就算治不好也不会让你死的，”此时再想起这句话，诸葛知秋觉得自己当初果然太幼稚了。
整个龙门山虽然笼罩在无尽的黑暗中，但天空中悬挂着的巨大月亮却将一切都照的明晃晃的，使得众多修士的一举一动都暴露在那双巨大的眼眸之下。但那眼眸似乎对这些并不感兴趣，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孙凌所在的山谷。眼眸转动之下，月亮上所有的光芒似乎都集中到了山谷之内，龙门山上的众多修士再一次笼罩在黑暗中，与之前一样，他们目不能视，甚至看不到那投向山谷的光亮，万物也再一次俱静，静的每个修士只能听到低沉的心跳声，自己的心跳声。
仅仅是片刻，众多修士便再一次能看到光亮了，但在那些迷失在黑暗中的这片刻，似
乎变成了十分漫长的时间，而在这漫长的时间，每个人能感知的只有自己，只有不知在黑暗和静谧中迷失了多久的自己。他们似乎忘记了什么，再次睁开的双眼中都带着迷茫，但是下一刻，发生的一切，又让他们重新回忆起了那份恐惧。
那几乎弥漫了整个山谷的血色火焰仿佛被什么控制了一般，一簇一簇的向天空飞去，投身到那巨大的月亮之上，渐渐的，月亮被染成了红色，以至于月前那双眼眸变得模糊起来。众多修士此时只能感觉到月如血，心似冰。
然而孙凌不同，他是唯一一个处在血色火焰中心的人，虽然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能隐约感觉到那双巨大的血色眼眸似乎在帮助他，想到这个可能，孙凌发现，那双眼眸并不是血色，只是单纯的红艳而已。
随着血色火焰越来越多的聚集到月亮上，浩气长舒此时的压力迅速减小，在孙凌有意识的调动下，浩气长舒配合《浩气决》快速修复着孙凌的身体。那些血色火焰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问题，但是它们没有能力逃脱出那双眼眸的控制，只能被其强行拖入月亮之中。那血色火焰无奈之下，竟然如壮士断腕一般，强行分离了一团火焰重新化为阴邪之气钻入孙凌体内，而此时浩气长舒正配合孙凌治疗他的伤势，无力阻止。
又是一声叹息，但这声听在众多修士耳中的叹息，在孙凌听来似乎成了呻吟，让他感觉发出声音的人或者什么正在承受着非凡的痛苦。孙凌心中一颤，紧接着，他听到了一声响彻云霄的叫声，裂人心肺！
除却孙凌外，龙门山的其他修士也都听到了这一叫声，顿时龙门山**起来，因为他们听出这声音竟是来自于龙门山外面。
果然，叫声未落，一道光芒便划过天际，仿佛利剑一般，将遮盖了天空的黑暗刺破。而后光芒不止，直直的向着那依旧挂在天空的巨大月亮飞去，而此时那月亮前面的红色眼眸已被血月映照的看不真切了。
“怎么……”卫子轩张了张嘴却只吐出两个字，因为那道光芒于月前停住，显出身形后，竟是不久前才与众人分开的神隐府府主——黑眸。
黑眸紧盯着血月，眼中泛起了泪花。此时地上的孙凌伤势已经被修复的没什么大碍了，但他不知为何，凭着心中一股说不清道不明情绪，竟将浩气长舒祭出，向着空中血月罩去。此时黑眸也双手结印，无数幻影自其身上映出，一圈一圈，一层一层的配合着浩气长舒将那血月包裹起来。孙凌抓住机会，御使浩气长舒唯一一根紫色扇骨自血月前一晃而过，带起一道紫色的烟尘。
光芒大作，黑眸幻化出的无数幻影纷纷炸裂，各种碎片映照在天空中，使得无人可看清空中发生了什么。然后光芒过后，黑暗消失了，血月消失了，连之前肆虐了整个山谷的血色火焰也消失了。孙凌和神隐府府主黑眸两人站在山谷之内，在他们身前，静静的躺着一个娇小的身影。
此时孙凌才知道自己开始听到的是什么，“我与你们不同，我早已习惯了——黑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