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打招呼
“嗯嗯，你们家丢人了，瞧见没？人家是来度假的。”
羽化指着远方，在那个方向，一行十三人的队伍悠然而行，为首一人高坐黑色健马之上，身穿着绛红色宽袍，虽然走在阳光之下，却看不见容貌，哦，那是因为他始终带着风帽。羽化惊讶于那黑色的健马，一路走过，端的气象雄伟，顾盼之间便有君王一般的气势，羽化更惊讶于这红袍人，虽看不清样貌，可是身体的四周缓缓浮动着四盏精致的银色风灯，却不知是个什么材料做的。
这红袍人的马后是一个魁伟如山的汉子，看那身高是一个夸父族人，他高举着一面黑色的长幡，幡上绣了金色蔷薇之花，那是西陆蔷薇帝国的国徽。
夸父的身后，清一色皆是黑袍人，同样用风帽遮了头脸，羽化知道那是华尔兹的黑衣圣徒，之所以少了一人，是因为有一人已经被默羽除掉了。
这一行人，踏着沉稳的步伐朝天山进发，不急不躁，那红袍人还时不时指点着周围的风景，明显是出来游玩的格局。
默羽冷冷看着那个方向，嘴角勾起，立时便形成了一道锋利的曲线。
羽化当即吓了一跳，“喂喂，别冲过去啊，那些家伙的厉害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可以飞上去，在空中射击。”
“我知道你有翅膀，可是你确定可以射杀他们？如果产生不了效果，就是白费力气了。还是我来吧，打架我是不行，搞点阴谋我可是很擅长的。”
羽化说完跳下树去，仰头又说：“默羽，你别动，等我回来。”
默羽很老实地点了头，看着他跑开了，然后靠在树干上，继续观察华尔兹那边的行动。
这么一等就是小半个时辰，在幻影泉的方向，隐约传来怒吼声，兵器的碰撞之声，默羽转头看去，一道道炫目的光芒在半空里碰撞，想来是秘道家之间的战斗。默羽并不担心那边的战事，尽管那些江湖人中颇有些好手，可是幻影泉是马克思的地盘，他的密罗幻术便是鬼华也头疼几分，加上火焰哥舒的古怪陷阱，即便不能全胜，至少也能立于不败之地。可是她知道自己担心了，不是担心羽化，而是担心......
书岑一定会来的吧？羽族少女默默地想着，从书岑的武技上判断，书岑在华尔兹中的身份绝不会低于十二黑衣圣徒，既然红衣教父亲身到此，书岑有极大的可能也会前来，只是，她并不想和书岑战斗了。
“在想什么？这么出神？”羽化跳了上来。
默羽静静地将视线落到他的脸上，没有说话。
羽化却是有点不自在了，“我琢磨着你会问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哎。“
“书岑是不是也来了？“
羽化不自然地扭转了脸，“她的确来了，刚才我发现她的那只山羊了，她把山羊放出来，就是告诉我她也来了。“
“嗯。“
默羽就回应了这么一个字，让羽化更觉得心里没底，索性一股脑说下去，“她说过别让我管天山的事情的，可是她也知道我不会置身事外，这个家伙既然来了，我只能尽可能地不和她碰面，免得到时候你们又打起来。默羽，书岑她喜欢笑，可是心里也是很苦的，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帮她，反正我不会让你们打起来，那对她来说，也是很痛苦的事情。“
羽化蹲在树枝上，无奈地搔着头发。默羽看着他像个小孩一样发着苦闷的声音，自己却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空气里静默的气氛显得尴尬了，两个人都开不了口，一个静静看着远方，一个静静盯着地面，好像不相识的样子。羽化很是苦恼，正要开口打破沉默，脑袋上有只手在撩拨着他的头发，羽化忽然就很想哭。
“先打个招呼吧，远来即是客。”
羽化一楞抬头，那华尔兹一行人已经渐渐靠近了这里，这里，是混沌泉的所在。混沌泉，天上填盍星辰碎片所化，水色浑浊，漩涡不住地转动，仿佛随时要吞噬进入其领地的一切物体。羽化在这里觉得很安心，厚土魂器就是填盍星辰的碎片打制而成的，就在刚才，他把厚土抛进了泉水中，琢磨着可能会让厚土提升一点品质。
羽化长身站起，“那就用‘凤出箭’打个招呼如何？”
默羽微微笑了，“我没有把握。”她扯出了银色的凤首箭，搭在弓上，继而，弓开如满月，箭锋对准了那红袍人。“凤出箭“，在她的三十六格的箭囊中只占了十二格，分量比其他的银箭要重，灌注了一些亘白星辰之力，非是碰上难缠的对手，默羽也不肯轻用，可是如今用了这箭，她却觉得没有把握可以伤到那红袍人。
“箭术，无情之术也，心如铁，神如冰，箭锋所指，且快、且准、且狠，没有后退之所。“
默羽听得心领神会，“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你也挺懂行的。“
羽化呵呵傻笑之时，羽族少女的眸子里立时迸发了箭矢一般的锋芒，锐利而清澈，呼吸之间若有若无，已融入了自然之中，便是最精湛的“内息“状态。
顺了箭头指向，羽化看向那华尔兹众人，当即心内发毛。他深知默羽在不发火的时候，即便是和人动手，身上的杀气也无痕无迹，可是距离一里之外的红袍人，仿佛先知先觉一般停住了马，正向他们这边看来。
一声清音迸响，银色的“凤出箭“在虚空中疾速划过，淡得几乎看不见了。那红袍人似乎点了头，手指一弹，身前一盏银色风灯推前了数尺，下一刻，默羽的身体猛颤了一下，被羽化及时伸手挽住，险险掉下树去。再看那银色风灯，居然毫发无伤，可是”凤出箭“已然炸碎。
羽化和默羽大感不妥时，周围忽然有了怪异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唱歌，这声音飘渺无定，一会儿在耳边回响，一会儿在附近游走，可是片刻之后，附近的林叶簌簌而扬，仿佛在应和着那歌声，片片飞旋起来。这些飞旋的叶片却始终没有落地，反而四面八方围绕过来，像军阵一样包围了羽化和默羽。
就在这歌声中，羽化觉得时间似乎停止了，眼前出现的是一望无尽的青空，脚下是一望无际的原野，他在飞奔，拉着风一样的女孩的手，一直飞奔着，然后慢慢飞翔起来。那种感觉是相当舒服的，他很期望可以一直听着那歌声。
羽化忽然觉得肩头上有点重，那是默羽把手搭在了他的肩头上，手背上垫着她的脑袋。羽化看到她时，她正笑着，毫无戒备地笑着，还有暇用另一只手托了一片叶儿。羽化很喜欢她的笑容，这是羽化现在可以肯定的。
那落叶之阵忽然消散了，羽化随意扫了一眼，只见那端坐黑色健马之上的红袍人轻轻震颤了一下，似乎受了一点反噬。
羽化猜中了一些，那红袍人的确受了一些反噬，可是那红袍人更在意的是他和默羽的反应。“空虚歌阵”是一种可以挑动人心深处所有负面意识的密罗秘术，红袍人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两个年轻人居然就没有受到一丝影响，反而在这歌阵中迷醉了一会儿，就像是喝了一份醇美的酒。羽化和默羽的状态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不相信世上会有这样心思纯美的人，可是羽化和默羽也让他加倍了谨慎，像这样的年轻人，无疑会是他的一个劫数，歌阵被破的那一刻，他已决定要将羽化和默羽除去。
蓦地，黑影闪现，两名黑衣圣徒跃众而出，朝着羽化和默羽的所在猛扑过来。他们扯开了影响速度的长袍，露出了里面的黑色轻甲，这黑色的轻甲上许是灌注了一些亘白风系的力量，他们奔跑的速度十分惊人。
“哦？就来两个人啊？好像很小瞧人哩。”羽化悠悠笑着，耍帅一样地弹个响指。
响指一弹，两颗大树的枝条齐刷刷扭动，交叉编织起来。那两个黑衣圣徒措手不及，脚下急忙停步，一斧一刀疾速转动，将刺向身体的枝条一一断开。
“默羽，我不杀人的。”
羽化笑着又弹一个响指，那两人脚下藤蔓破土而出。两个黑衣圣徒反应也是敏捷，立时翻开。可是他们终究落入了陷阱，在他们的脚刚刚触及地面时，地面一阵颤动，平空塌陷下去。这两人无处着力，怒吼一声勉强拔高身形，却再也无法闪躲接踵而至的两线银光。
静谧的树林中绝望的呼声冲天而起，青空上一对盘旋的大鹰也被惊叫声吓得远远飞开。鲜血喷洒出去，两具尸体重重摔倒在草丛里。
“我不介意杀人，只要他们是敌人。”默羽淡淡地回应了羽化。
羽化撇撇嘴，“能不能答应我以后别杀人啊？”
“这句话你好像跟书岑经常说。”
“反正我觉得没必要就别杀人。”
“嗯。”
羽化笑了笑，“我最喜欢就是你肯听我的。”
默羽悄悄挑起了眉毛，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听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