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那一场血
凄惨的绝望呼声一下子停住了，却仿佛有余音在空间里流荡。漫空的温热**泼了下来，少女抬头仰面，放声大笑。
那是一场雨似的血。
淋漓的在少女的脸上、衣衫上铺开。
少女冷冷地大笑，站在空旷的大地上对着同样空旷的天空大笑，没有人知道她在笑些什么。这声音是放纵的，又是愤怒的。
星光手环在闪烁着淡淡的白光，照到了周围方圆之地，地上躺了五具残破的肢体，血在地上湮开融入了泥土。
“滚出来！”少女大喝一声。
有一只脚踏入了光芒之地，接着是另一只脚......
“闹够了么？我们都在找你。”
少女的身体在瞬间凝如石像，渐渐开始了颤抖，手中的双刃消没了光芒，只有那污浊的血从刀尖滴落。
“说过不要再杀人的，老是不听，差不多就行了啊，大家都很累了。”
背后的男声还在絮絮叨叨，少女的眼泪忽的就流了出来，却猛然间凄厉地长啸起来，身形在长啸声中朝前方黑暗处疾速奔驰过去。
男子只是微微一楞，随着跟了上去。
在他们走后，血腥之地又有了光亮，三个人的星光手环开始闪耀光辉。
“书岑姐姐好可怜......“
“为什么她会是这个样子？我觉得她的精神很混乱。“
“西陆华尔兹，的确是可怕的组织啊，听说他们训练出来的刺客都是冷血嗜杀的，也许书岑是被这种黑暗埋葬了吧。“
找到书岑花费了羽化等人不少的时间，他们找遍了星灭之塔第二层，看到了至少三十具的尸体，这些尸体无一不是被人残忍分尸的，像是碰上了无情的怪兽。在一个奄奄一息的武道家的口中得到的消息是书岑来到了第三层星灭之塔，羽化等人随即登上第三层，但找寻书岑更加艰难了。因为第三层的星灭之塔更为广大，如同千里荒原一般。亏得转儿小璇这个标准的河络少女，熟悉黑暗与气息的她一路捕捉着血腥，直至现在终于找到了书岑的踪迹。
然而书岑却跑开了，他们猜想着也许书岑不会再回来了。
书岑披着血一路奔驰，前方有五个人围着篝火安然坐了一圈，其中有个少女轻轻颦了娥眉，有个男子也暗暗蹙了眉头。两人站了起来，犹豫着要不要上前阻止书岑。
书岑却似乎没有看见任何人，飘然闪过。
“别过来。”
两人听到了羽化的声音，微微错愕之际，羽化的身形从他们身边跑过。
“出什么事了？”高大的男子呢喃着，发觉身边有风扬起，再看时，这个女伴已然展开身形追了过去。男子搔了搔头发，“又怎么了？怎么老出事故的？”
“既然是少主的朋友，那么少主还是留下来的好，他们队伍的那三个人没人照顾会出麻烦的。”一个灰白头发的老者轻轻地说。
男子侧过脸去，看到两个男人和一个河络少女在慢慢走近。
羽化的心疼得厉害，眼睁睁看着前方不远处的银发少女摔在草丛里，污秽的衣衫裹着瑟瑟而抖的身体像是藏在角落里哭泣的流浪猫。羽化站住了，默默瞧着她，露出痛苦的神色，“玩够了就和我回去吧。”
“别过来！”
少女凄厉地叫着，奋力朝着旁边的枯树爬了过去。羽化不敢动，就那么看着她吃力地爬着，多时不见，不知她杀了多少人，想来身体已经是很疲惫了，也许更加疲惫的是她的精神。
少女终是爬到枯树下，将脸埋进草地里，羽化看不清她的表情，只看到她的右手狠狠*插入泥土，非常的用劲，那也许是她想把自己的灵魂挤进大地中去。
羽化迈出了一步。
“我叫你别过来啊！”少女愤愤大吼着，忽然转头狠狠瞪着羽化。
借了星光手环的光芒，羽化看到了一张披着血泪的脸，和一双失去了光彩却又充满了痛苦的眸子。少女的这句话与其说是阻止他，倒不如说是害怕他的接近。于是羽化也就哭了。
少女奋力挣扎着，却脱离不了羽化的怀抱，羽化近乎强横地将她拖到了自己的胸前，任由少女在他的肩头狠狠咬着，却似乎麻木得感受不到疼痛。
明绿色的光芒和金黄色的光芒同时在羽化的手里绽放，一点一点地缠绕起来，木莲和厚土魂器被发动了，两种光芒升上了半空，纠结成圆弧的光幕，丝丝缕缕流淌而下，犹如银河倒泄，将两个人笼罩了。
木莲和厚土并不是强悍的战斗工具，至多算是中品的层次，可是两种魂器合作产生的力量却是修复精神意识的绝佳组合。只过了一会儿，羽化就发觉怀中少女的身体渐渐软化了，呼吸开始变得均匀平和。
在远处，有一个少女也背靠着一棵大树，淡淡地看着他们，嘴角微微翘着，似乎有些怨怼。她并没有上前，却悄悄留意着周围的动静，暗暗地守护着他们。当她听到哇哇的哭声后，她又放松了似的吐出口气来，浅浅笑了。
哭声持续了一会儿渐渐衰弱成呜咽，羽化也放松了下来，魂器的光芒化作星点，漫空荡漾，犹如夏夜萤火虫一般迷离。
“只有杀人......我才能觉得自己是安全的.....“
羽化没有出声，让少女继续呢喃似的说了下去。而远处的树后少女，两只耳朵忽然动了动，业已全听了去。
书岑五岁。
她坐在街边吃着一块饼，这是面前穿着白色法袍的人送的，饿了的小姑娘在吃完饼之后就失去了意识，然后被这个人抗在肩头带走了。而她醒来的时候，自己正躺在一个小房间里，没有窗户，只有一个门。
她傻傻地看着门，忽然大哭起来，她想不起自己的名字，也想不起任何事。没有记忆的恐慌让她无所适从，直到一个穿着白色法袍的人推门进来，而她，同样记不起自己见过这个人。
男人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她，她却哭个没完。男人明显是不耐烦了，几步上前抬手就是一巴掌。这一掌打得很重，她的脸立刻肿了起来，嘴角流血了，她疼得头晕脑胀，再想哭时听到了这人冰冷的声音。
“不想挨打就别哭！你不是大小姐，在这里，你只是一个机器！“
她听不懂这个男人的话，只是缩紧了身体捂住了脸颊，恐惧地看着他。
男人稍稍满意地点了点头，“行了，换衣服吧，跟我走，去见见你的直属领导人。你的生活可比你想象的残酷！“
她还是没有听懂，小心地看着旁边的黑色衣服，那是一套武士的服饰，在衣服的旁边，是一把匕首。她疑惑地又看了看旁边的男人，到底是不敢违抗他的命令，乖乖地换下了身上的衣服，穿上了那套武士服。
“我......“
男人冷冷瞥她一眼，朝门口走去，阳光在他的身上流动的却是冰凉的气息。
“拿上匕首，那是你以后活下去的保障。“
她颤巍巍地下了床，还是问出了自己的疑惑，“这是哪里？我为什么要在这里？你知道我的名字吗？“
男人忽然回过头来，眼睛竟有了赞许的意思，“很好的素质，居然还敢说话？这里是华尔兹，还有，你的名字叫阿娜丽•诺亚。“
男人带着她出了门，出了门她才发现这里是一个超级大的院子，怕是有上百间房舍。这么大的地方却空荡荡的，没有花，没有草，没有树木，只有平整的石头地面，而地面上，还有不少斑驳的颜色，像是留存了很久很久的血渍。
她吓得捏紧了匕首，放在胸前轻轻地颤抖着。
“那是以前和你一样的人，不听话，就在这里受罚，轻则鞭打，重则分尸。你要是想活下去，就老实点，以后可有的是苦头吃。“
男人残酷地笑着，仿佛说的是一件极赏心悦目的事情。说话间，又有一个穿着同样服饰的男人从一间屋子里走出，粗鲁地打着招呼。
“收成不错呀，这丫头看上去挺机灵的，大概值十个金铢吧。说好了，晚上请客，那个野女人可得让给我。”
“你小子吃得消吗？就你这样的，她一晚上吃三个！”
“不怕，咱们一块上，我就不信整不死那野婆娘！”
两个男人说着下流龌龊的事情，她终究是听不懂的，可是她的注意力被引到了一边去，在那个男人走过来时，她看到了另一个小姑娘，同样是惊惧恐慌的。两个小女孩互相望着，也许是有着同样的遭遇，她们的眼睛里都流露出对这陌生世界的疑惑。可她们同样不知道她们的生活早已偏离了正常人的轨迹，未来的生活目的只是简单的——“活下去”。
“你这收成好像也不错么，多少钱？”
“妈的，才六个金铢。”
“走吧走吧，带她们过去，我估计利亚大人已经过去了。”
“也不知道这两个能不能活下来，要是能活到十岁，咱们可就赚大了。上次你捡来的那个好像活过十岁了，我听说你前阵子领了二十个金铢的。”
“哈哈，那是运气。走吧，完事了咱们去找那个野婆娘好好乐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