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宝藏

三下五除二绑好绳索之后，许寒还是觉得不放心，双手抓着石头摇了几下，发现这块石头竟然有些松动，它四周的泥土因许寒的摇动而瑟瑟往下掉，落入深不见底的天坑之中。不过还好，石头最少有一半陷在坑壁上，要是没有外力，固定住绳索是绝对没问题的。

绑好绳索，许寒把火把弄熄，依然插在腰间，然后抽出大砍刀，矮身从窟窿里钻了进去。

这里果然是一间地下密室！

密室呈长方形，并不大，长宽也就两三丈左右，高度一人多高，里面只有两样东西：夜明珠和大木箱！

密室顶部正中间镶嵌着一颗拳头那么大的夜明珠，散发出柔和的白光。地面上整整齐齐地码着几十个大木箱，这些木箱子的规格大小不一，品质也参差不齐，似乎是从不同的地方运过来似的，有的箱子表面雕龙画凤，显得富丽堂皇，气派非凡；有的箱子则是破旧陈腐，似乎一脚都能把它踹个稀巴烂。

许寒欣喜若狂，先别管箱子里面有什么东西，光是头顶上那颗夜明珠，就是价值连城之物！虽然他是个下人，从没见过夜明珠，不过很多东西并不需要见过才认得。他也不知道这颗拳头那么大的夜明珠究竟值多少钱，可是他可以想像得到，夜明珠这种东西并不是后山菜地里的大白菜，必定是价值连城！更何况它的块头那么大。

木箱都没有上锁，显然这间密室的主人使用木箱的目的主要是它便于搬运，并不是为了防盗。

随便打开一个木箱，许寒顿时惊呆了。

金币！

竟是满满的一箱金币！

金灿灿的金币参差不齐，静静地躺在箱子里，在夜明珠的照耀下，发出迷人的金光，整间密室竟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色！

双手插入金币堆中，感受着微凉的感觉从金币之中散发出来，许寒头脑一片空白，望着黄澄澄的金灿灿的一大箱金币发呆。

一百枚铜币才能换一枚银币，一百枚银币才能换一枚金币。许寒在周家庄厨房辛苦辛苦干一个月的活，也就只有十枚铜币的月钱，他一年的总收入也只有一枚银币和二十枚铜币。也就是说，许寒非常清楚，按照他这个收入状况，就算辛苦一生，也无法挣到一枚金币！

可是现在，竟有一整箱金币摆在面前，他焉能不发呆？

许寒不知道这么一大箱金币竟然有多少枚，不过估计只凭这一箱金币，就能把整个周家庄买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许寒才好不容易从震惊的状态之中恢复过来。

于是，他打开第二个箱子。

赫然也是一整箱金币！

许寒张大嘴巴，半天合不拢，头脑里昏乎乎的，好像在做梦一样。

再打开第三个箱子。

还是一整箱金币！

许寒发疯一般，以最快的速度将所有箱子全部打开，赫然发现，这里的所有木箱都装满了金币，没别的东西，只有金币，全都是一箱箱金币，一枚银币都没有，更别说铜币！

随着一个接一个的木箱被打开，密室里的金光越来越浓了，当许寒将最后一个大木箱打开之后，满室的夜明珠白光竟完全变成了黄澄澄的金光！

金光将整个密室渲染得金碧辉煌，好像一座地下皇宫！

望着这几十大箱金币，许寒呆若木鸡，恍然如梦。他本能地用手使劲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只觉得一阵剧痛传来，再用牙齿使劲咬了一下舌头，痛入心肺。这才确认眼前这一切并不是梦，而是现实，是活生生的现实。可是，许寒还是无法相信这个现实！

原来传闻中所说的果然是真的，天坑里真的有宝藏！难怪护理菜园的那十几个下人如此信誓旦旦，他们果然亲眼看到珠光宝气从天坑里散发出去。

呆立半晌之后，许寒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发神经似的把一大箱金币推倒在地。

“哗啦啦”一阵金属碰撞声过后，金灿灿的金币铺了一地。许寒躺了下来，就躺在金币上面，仰面朝天，双手枕头，两脚张开，面带笑容，闭上眼睛。静静地感受着背后硬硬的微凉的金币，心里有说不出的畅快。

“呼！”

许寒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浊气，似乎要把十五年来的所有屈辱全部呼出来。那种满足的样子，那种陶醉的表情，那种开心的笑容，那种销魂的感觉，就像一个乞丐躺在一大堆面包上面，一个寻花问柳的公子哥儿躺在一大堆美艳的青楼女子之中一样。

虽然背后的金币硬硬的，可是许寒却觉得无比的舒服。

今天一大早就被人按倒在地上捆起来，押送到刑堂，被扣上盗窃的罪名，还被人家嘲笑有特殊嗜好，又被周紫玉恶毒地下了指令。再晒了半天的太阳，午后要动刑的时候，又被周七莫明其妙地救下来，然后身不由己之下，被逼到这个天坑里来寻宝，鬼使神差发现坑壁上的异样，踹开坑壁，来到这间密室，发现夜明珠以及这几十箱装满金币的大木箱。

许寒忽然有一种从地狱来到天堂的感觉！

这里只有他一个人，很安静，没人打搅。

在这里，他不需要做任何事情，不会被任何人责骂，也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脸色，更不会被任何人陷害。他真的希望自己静静地躺在这一大堆金币上，直到死去。直至此时此刻，许寒才突然发现自己以前活得实在是太累，太苦，太窝囊，太没意义了，像牲畜一样窝囊地活着，真的还不如死去！

许寒忽然想起被抓去充军，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的父亲，想起在因遇到暴乱而走散的母亲、哥哥和妹妹，想起这些年自己一边乞讨一边寻找亲人的经历，那些人的白眼，那些人厌恶的眼神，那种人情薄如纸，怜悯如狗屎的日子，许寒突然放声痛哭起来。

他哭得肝肠寸断，哭得撕心裂肺，哭得死去活来，哭得惊天动地。

这些年来，他忍辱负重，咬紧牙关度过一个又一个难关，从没有掉过半滴眼泪：哪怕寒冬腊月卷缩在街头屋檐下瑟瑟发抖，哪怕跑过去跟一条狗争一块骨头，哪怕被那些小乞丐们围起来毒打，哪怕被人家用手腕那么粗的棍子从酒楼里撵出来，哪怕在山洞里病得几乎丧命，哪怕全身虚脱昏倒地上又被雨淋醒，哪怕……

不管处于什么样的处境，不管面对什么样的人，他都没有掉过半滴眼泪！

可是现在，他哭了，他终于哭了，他一直以为自己没有眼泪，不会哭，可是现在，他终于哭了。把这些年来的所有苦楚全都哭出来，一点都剩。

不知哭了多久，直到眼泪流干，他终于停了下来。

他忽然觉得好像卸下万斤重担一样，全身一阵轻松。

身心骤然放松，倦意顿时像潮水一般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几乎瞬间便将他淹没了。

于是，他睡着了，躺在金币堆上面，嘴角挂着甜甜的微笑，睡着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