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不好！

千暖当即吹灭了蜡烛，拉着澜月的手边往外跑。伸手一瞬间便扑上来一道凌厉的掌风。伴着一股浓郁的龙涎香。

“小心！”澜月喊了一声，她的声音变得有些奇怪，千暖愣了一愣，觉得那声音略有些耳熟，却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嗯哼……”少年帝王的闷哼声在黑暗中响起，千暖脚步一滞，紧接着又被澜月拉着，飞快地窜进了树丛中。

两人一路狂奔，专挑小路偏径走，跑了差不多有半柱香的时间，才气喘吁吁地支着膝盖停了下来。夜很静，她们似乎跑到了皇宫最偏僻的地方，连个人也没有。

许久，两人的呼吸才渐渐平缓下来，相互对视一眼，不由都轻笑了出来，有种劫后余生的欢喜。

“他怎么了？”千暖笑问。

澜月略有些后怕地低声道：“奴婢把烛台往后一扔，许是，许是砸到了皇上。”

“哈哈……”千暖才不管什么形象，她觉得开心，自然笑得张扬。她踮起脚拍了拍澜月的肩，安慰道：“放心，他找不到我们的。”

过了一会儿，她又叹道：“唉，我应该快点长高，澜月，你家五小姐是不是营养不良啊？我十岁都和现在差不多高了。”

澜月抽了抽嘴角：“五小姐只是比同龄女子更娇小一些罢了。”

“哎，澜月，刚才你说话的声音，不像你啊。”千暖想起来，便问道，“你学过口技？”

“不错。方才情急之下，奴婢模仿了椒昭仪的声音，当初进宫时她便不可一世，处处为难五小姐。”澜月解释道。

此时千暖还想不到会有怎样严重的后果，她只是得意地笑了笑：“看来老天还是眷顾我的，快走吧！”

想起马上就可以逃出宫了，千暖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

“往这边。这里曾是贞太妃的宫苑，贞太妃三十年前自寻短见后，便再无人涉足，如今已是废弃的宫殿了。奴婢以前听人说过，这里面有一口枯井，直通宫外。”澜月带头往宫苑后头走去。

“澜月，你可真厉害。”千暖由衷地夸道。

换做是她，可能就只有找时机从宫门混出去了。

两人转过几个弯，便进了一片竹林，林中果然有一口井。夜色浓重，那井孤零零地立在院中，枯枝落叶堆满一地。

千暖并不知道贞太妃，也没有办法理解曾经荣宠一时，最后孤独自尽的悲凉，更无法体会贞太妃内心的苦楚。但如今她站在这里，便也觉得，后宫，真真是一个吃人的地方。

人前衣香鬓影，人后孤独憔悴。

红颜香车，到最后也无非是化成一抔黄土，皆是虚妄。

她不知道为什么此刻，自己会觉得心里很冷。可是，她仍是不由自足地抱紧了自己。

“这边走。”澜月径直向着那口枯井走去。

千暖咬了咬牙，跟上。

“如果你们就这么下去了，我猜你们一定会死的很难看。”两人才走到井边，一旁突然传来了一个少女气喘吁吁的声音。

两人皆吓了一跳，转头看去，千暖讶然：“惜，惜贵人？”

王云惜大喘了几口气，方才走上前，冷冷地看着两人：“告诉我你究竟是谁，我会是你最得力的朋友。”

她看了一眼澜月，似是嘲讽地笑了：“你连自己的主子也不认得了吗？”

澜月面色一白，然后低眉顺目地福身：“奴婢自然认得，不劳惜贵人忧心。”

千暖小小的身子挡在了澜月面前：“我就是孙千暖，王云惜，你有什么话就快说。要是想跟我一起离开，那就少废话！”

王云惜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不由抚掌而笑：“暖妹妹啊，我为什么要出宫？我现在要做的，是把你留下来。”

“什么意思？”千暖皱眉。

“皇上已经下令封锁整个皇宫，势必要抓住那个擅闯无忧阁的人。而这里所谓的地道，也早已在皇上的监视之下。”王云惜勾了勾唇角，“你说，你要怎么办？”